這女子神情間若即若離,喜憎難分,雙眼流露盈盈波水,卻並不在劉騖身上停留,反而向殿內茫然環視,沒有一個着落點般遊離不定。直到與柳息兒目光交錯的一剎那,她這才嘴角輕揚,顯現出笑靨如花的神態來,繼而輕舒玉腕,在大殿之中舞將起來。
她這一襲白衣,在那幾個綠衣舞姬中尤爲奪目,宛如出水芙蓉,婷婷而立。可一但她身姿遊走,卻又動輒驚若翩鴻,彷彿一隻飛近池邊嬉戲的白天鵝,潑水玩耍,還時不時俯身向水中細看自己的倒影,忍不住顧盼自喜。
柳息兒只覺完全不能移開視線,這女子似乎有一股攝人魂魄的力量,使得大殿上所有目光都集聚在她身上動不了分毫。而這一支獨特地舞曲,更是將她的容貌託顯的美倫美煥,無與倫比。
曲終許久,殿上竟沒人說話,停了一會,柳息兒才聽得劉騖道:“息兒,你覺得這支舞如何?”柳息兒慌忙轉頭對着他,想開口說話,卻覺脣舌乾澀,不知說什麼纔好。
劉騖微微一笑,向殿裡那女子道:“趙保林,快來見過柳婕妤吧。”柳息兒微微一怔,以眼前此女的姿色,竟然劉騖也只封了她一個保林而已,自己還以爲……不論怎樣,這一聲稱謂卻多少幫助她安定了心神,回過頭來,那趙保林早已聞言上前叩拜,向她行了大禮
柳息兒微笑道:“你這舞跳的很好呢。自小便習舞的麼?”趙保林答:“是,我自小就跟隨恩師學藝。”說着她看看柳息兒,眼睛忽然流露頑皮神色,笑道:“您就是柳娘娘麼?”柳息兒微微一怔。卻聽她笑道:“我一進宮就聽說了,宮裡舞跳的最好的非柳娘娘您莫屬,大家說起您曾着裝過一件漂亮舞裙,那是衆人從沒見過的,您跳的那支舞。更是美的就像天仙下凡,我早就盼望着能見到您呢。”
她一雙柔情雙眸直視柳息兒,露出地是純真歡喜的鵲悅之情,柳息兒不由笑道:“果真這樣聽說的麼?”趙保林用力點頭,又道:“宮裡都是這樣說的呀。我還想着哪日若能見到娘娘的妙漫舞姿,纔不枉來這世上走一回。”她看了看柳息兒的腹部,卻道:“可惜如今娘娘挺着個大肚子,不知幾時才能見到娘娘跳舞呢。”
柳息兒聞言還才一怔。那邊劉騖已經喝道:“這丫頭,又來口不擇言了,”雖是呼喝,語音中卻帶着愛寵,柳息兒心中一動。笑道:“陛下別責怪她了,這位妹妹這可愛直爽的性子,臣妾喜歡還來不及呢。”說罷轉頭向趙保林道:“妹妹若喜歡,得閒時儘管來找我就是,有什麼妹妹想學地。我都教你。”
趙保林喜道:“真的?”柳息兒微笑點頭,她拍手笑道:“那我明兒個就要去找娘娘,”劉騖卻道:“不要胡鬧。她如今懷着身子,最是要安靜的時候,你安心練你自己的舞曲吧。”趙保林扁扁小嘴,卻也只得應是。柳息兒含笑看她,自從見到此女後一直有些緊緊繃住的神經終於開始逐漸放鬆下來。
這趙保林雖然答應了劉騖,可還是在兩日後地一個午後,來到了綠萍館,柳息兒剛剛午歇醒來。得知她來了,便特地叫上玉袖爲自己刷妝打扮,又慢吞吞地挑了好一會衣裳,這才讓她進來。
趙保林斂禮畢,朝柳息兒上下打量。笑道:“柳娘娘可真是生就一幅福相。”柳息兒淡淡一笑:“這話怎麼說?”趙保林道:“我聽人說過,像娘娘這般眉目臉形的。最是有福之人。所謂上停高而開闊、中停隆厚、下停飽滿,便是大富之相。這說的便是娘娘這樣的了。”
柳息兒不由微笑道:“想不到你還懂這些。”說着示意她坐下,身後玉袖端上茶水,垂首站到她身後。柳息兒笑道:“這是江南進貢的碧螺春,最是滋養潤口地,你嚐嚐!”趙保林喝了口茶,卻皺眉道:“這茶味道好奇怪,簡直像草根泡的水一般……”
玉袖在一旁斥喝道:“好大的膽子,你一個區區保林,居然敢這樣評品娘娘地好茶。”趙保林嚇了一跳,那神情卻是不服,正要分辨,卻見柳息兒眼角帶着不宜察覺地笑意,道:“有這樣的事?爲什麼本宮喝着卻覺茶味清香。”她似是想了一想,向趙保林招手道:“端你的茶來讓我看看。”
趙保林不明她的用意,將自己的茶端到她面前,柳息兒俯身一張,立刻怒喝道:“這茶是誰泡的?好大的膽子。”玉袖嚇得面無人色,忙撲地跪了,道:“娘娘恕罪!是奴婢……奴婢見娘娘的好茶不多了……就泡了……泡了一杯平日宮女喝地……給……”
柳息兒大怒起身,上前一個耳光打的玉袖驚天動地的大哭起來,她怒罵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來人哪,把她拖下打死。”玉袖嚇得不住磕頭,眼見幾個太監就要上前拉人,竟轉身撲向趙保林,哭道:“是奴婢錯了……奴婢罪該萬死……保林娘娘救我……”
趙保林露出不忍神色,道:“柳娘娘,饒了她吧,我一個保林原也沒有資格喝娘娘的好茶,下人們爲娘娘節省,也是……也是爲娘娘着想。”柳息兒看她一眼,轉頭瞪着玉袖半晌,才道:“既然趙保林出面救你,本宮今天就放你一條生路,不長眼地奴才,還不快謝過趙保林。”玉袖滿臉是淚,朝趙保林磕了幾個響頭,柳息兒依舊怒氣不消,一揚手道:“別再在本宮眼前,惹人厭煩,你交了身上的活計,去浣洗院吧。”玉袖不敢爭辯,磕頭謝罪,退了出去。
趙保林扶住柳息兒慢慢坐回原位,勸道:“娘娘別再生氣了,瞧着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地。”柳息兒嘆道:“這些奴才口口聲聲說的好聽,可在本宮眼皮底下也敢使這些名堂,暗地裡還不知怎麼算計呢。真是讓人不省心。”
趙保林道:“下人們有下人們的見識,她們興許以爲這樣替娘娘節省,還是爲着娘娘着想呢,倒不見得全是私心算計。其實也是因爲娘娘大度待人,下人們這才這般爲娘娘節省,如此爲娘娘着想着,說來倒不是壞事。”
柳息兒道:“你倒還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對了,我還不曾問你,是幾時進的宮呀?”趙保林道:“入宮兩月有餘了。”柳息兒一怔,道:“居然這麼久了麼?”
()
http://
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