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陰冷光線下,她的臉上洋溢着無法形容的晦暗神色,興味十足的仔細打量眼前這面色蒼白花容凌亂的階下囚。
柳息兒微微冷笑,道:“這破地牢也不知幾世修的福氣,皇后嬪妃一個個地往這跑,倒不怕弄髒了你們的衣裙!”趙合德一言不發,只是看着她,足足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半晌,才慢悠悠地道:“衣裙髒了換一件就是,熱鬧過了卻怕沒機會再瞧。”說着她莞爾一笑,掩嘴又道:“說起來,妹妹還真是佩服你呢!這樣的法子也想的出來,膽量之大,手段之狠,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看來妹妹早先還是小看你了,真是有好些要向你學的,早知如此就早來請教了,弄到如今這步光景,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容我一樣樣慢慢學呢!”
柳息兒冷冷一哼:“你天資太次,學不會的,”說罷不再理她,顧自又低頭看自己的手,那趙合德也不說話,只在一旁看她。
地牢裡一時安靜的有些詭異,二人相對無言卻又各懷心事,沉默了片刻,在她注視下的柳息兒卻有些莫名煩躁起來,轉過身子背向柵欄,面朝裡坐着。
卻聽趙合德輕輕一笑道:“這是怎麼了!今時可不比往日,妹妹來看你還頂冒着風險的呢。何況姐姐又不是當日那個高高在上的柳昭儀了,不過一個等死的階下囚而已。怎麼能對妹妹如此無情,當真仰着脖子看我,是那麼難地事麼?”
柳息兒一聲不吭,對她的奚落更是不聞不問,卻忽然聽到另一個聲音語中帶笑,輕聲道:“妹妹糊塗了,柳姐姐可不是一般人呢,如今你對她再無用處。她又怎會對你放下臉面來。”這聲音如此熟悉,卻使得柳息兒全身一震,她忍不住回頭,卻見趙合德身邊站着一個笑臉盈盈地女子,這人一身華服,頭戴珠飾,全身上下環佩叮噹,不正是那被打入冷宮的趙飛燕嗎?
看到她眼中透露的詫異神色,趙飛燕得意地笑道:“柳娘娘好久不見。還記得我麼?”柳息兒冷然道:“不過是我一個手下敗將,我又何必將你放在心上,”趙飛燕聞言立刻雙眉一挺:“手下敗將?你我如今宜地而處,我這般錦衣玉食。你卻住在蟲蟻遍地的地方,誰勝誰敗,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
柳息兒卻道:“便是蟲子滿屋,臭不可聞,這滋味也是你嘗試在先。1——6——K我這樣的尋常姿色都能讓你落到那樣的處境。可夠本地很呢。我又有什麼可怨的。”趙飛燕大怒,伸手在柵欄上用力一拍:“叫人把這個打開,我要好好扇她幾個耳光。”
她身邊趙合德溫柔阻攔。笑道:“姐姐何必和她一般見識,不過是承些口舌之快罷了,有好滋味等着她呢,姐姐只管看熱鬧就是了,有什麼可氣的。纔剛剛補將了幾日,可千萬不能爲了她傷了自己的身子,她是什麼你是什麼,不值得。”趙飛燕重重喘氣,胸脯起伏不定,卻也不再說話。
趙合德道:“柳息兒,好教你知道,我們二人可是貨真價實的同胞姐妹,可笑你自封聰明伶俐無人能及,卻從未想過有這個可能麼?”柳息兒一怔,她又道:“我們姐妹先後入宮,姐姐全無防範這才遭了你的奸計,我卻是有備而來的。可笑你自持聰明,卻被我的簡單佯裝騙的團團轉。沒來之前,我還想着不知你是怎樣地厲害,卻沒想到,我只是稍稍使了點裝腔作勢的天真手段,你就真當我是什麼也不懂的傻丫頭了,我姿質太次?哈哈哈哈,你又怎麼會到今天的這步田地呢?”
柳息兒目光在她二人臉上轉動片刻,道:“我只是時運不劑,攤上一個膽小如鼠地幫手而已,若是那陳去疾不是怕東怕西而能全聽我的指示辦事,我又怎麼會敗?哼,我回宮之時,不是一夜便變做昭儀了麼?皇帝甚至想爲那孩子立儲,如此種種,不過時不我待而已,又幹你什麼事?”
趙合德眼中閃動狡黠目光,笑道:“原來你枉自有一幅聰明模樣,卻原來是個草包!你怎麼就不想想,陳去疾既然要依順於你,咬緊牙關也想要能取信於你纔是,當真連這麼點事也辦不下來麼?若不是有人在暗中擾亂,通風報信,他的計劃也不會敗到這樣的地步。說實話,誰能想到你有這般膽量,這種事情,便是明明白白的放在眼前,都還讓人不敢相信呢,若不是有必定地把握,又有誰敢捅這個馬蜂窩呢。”
柳息兒微微一怔,看她一臉似笑非笑,便知她還有下文,也就一言不發等她說話。趙合德捂嘴笑道:“對了,你一定還不知道呢,如今我姐妹大家都封了婕妤,這還都是託你地福氣,這一趟來雖有臨別之意,卻也是來謝你地。沒有你那一齣戲碼,我們三人也沒能如願的這麼快!”
“三人?”柳息兒又是一怔。
卻見趙氏姐妹二人對視一眼,都是抿嘴微笑,與此同時牢房過道有腳步聲響起,有人正朝這邊慢慢走來。這不疾不徐的熟悉腳步聲,在柳息兒聽來卻覺心中莫名一動,她轉開視線朝來聲處看去,便見一個嬌小身影自牆邊緩緩顯出輪廓。
趙合德甜甜笑道:“衛婕妤,你來遲了。”
來人含笑點頭,道:“是有事耽擱了一會,反正今日我又不是主角,不過應個卵兒,早來遲來都是一樣,”說罷轉頭向柳息兒微微一笑,道:“柳娘娘一向都好麼?”
柳息兒目瞪口呆看着眼前這人,只覺喉嚨乾涸地隱隱作痛,腦海中閃電般掠過無數畫面,許多本來不明白地事開始變的漸漸清晰。緊接着這驚詫很快就在她心中化爲怒火,她緊緊握住的雙拳因憤怒而不停抖動,這瘋狂滋長地顫慄更是以飛快的速度遍及她的全身。她巍顛顛地向前一步,伸手向這人指去怒喝道:“玉袖……你……你這忘恩負義的賤人!”
玉袖懶懶一笑,道:“恩?恐怕你記錯了吧,你對我有什麼恩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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