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燕看看她的神色,猶豫了一會,才道:“其實照我說,咱們牢牢守着陛下也就是了,看有哪個膽敢來親近他的,這才着手對付。皇后那裡……她畢竟是皇后,有孃家還有朝上的那些個官兒給她撐腰,你我可什麼也沒有的,再說……就是真的拉了她下來,憑咱們的身份又怎麼可能替代上去?”
趙合德皺眉回頭,朝她臉上凝視片刻這纔再度開口說話。這一次她的語調沉着,一改平日那又柔又媚的聲音:“姐姐,你得了眼前的好日子便忘記了從前麼?”趙飛燕聞言一怔,不由自主垂下眼簾不敢與她對視。
只聽她徐徐道:“從小到大,何嘗有人把咱們當人看待?人家贊咱們生的好,對咱們輕聲細語的,到頭來還不都是爲了能拉上牀去?只要一提拎上褲子,又有幾個能記得咱們叫什麼?你我不過是一件供人玩耍取樂的玩意兒而已。咱們託了這幅長相的福,比一般的丫頭們吃穿好些,可也受了它的拖累,想要活的像個人樣,卻是難如登天。”
她輕輕嘆息一聲,目光自姐姐身上轉開,向室裡環視,道:“可是,也多虧了這幅相貌,你我纔有機緣能夠走到今天。自從柳息兒的事以後,你沒注意到那些個妃嬪看咱們的眼神麼?她們害怕,害怕極啦,那樣的目光咱們嘗幾何時體會過的?那樣的仰着頭來看。可不正是咱們往日垂頭順目地樣子麼?”
她說到這裡情緒漸漸高傲,笑道:“這就是權力呀!它即值得柳息兒爲此送命,拿自己親生的孩子下賭注,也就值得你我狠心下心腸,掃除一切障礙,反正這天下除了你我,人人可以殺之,何況區區一個皇后!”
趙飛燕伸手握住她手。道:“話是沒錯的,可她不比一般的妃子……”趙合德打斷道:“這話可錯了,若是個一般的妃子,我倒也還真由着她去了。懷玉其罪,這樣的話你不明白麼?咱們要對付她,皆因爲她是皇后,她有我們想要的東西。”她用力回握姐姐,道:“姐姐,這個皇后之位。我一定爲你求得,你要信我!而且,只信我一個!”
趙飛燕淚盈於睫,用力點頭。二人相視微笑。靜了一靜,趙飛燕道:“那你下步要怎麼做呢?”趙合德笑道:“下一步不是我們要怎麼做,而是要看那個傻皇后怎麼做,我們只要好好呆着,等着她露出大尾巴來。再牢牢拽住就是了。”說罷抿嘴一笑。
趙飛燕看她一臉笑意。忍不住還想問的細些。卻聽門外有人輕叩房門,道:“荷兒求見娘娘們。”趙合德揚聲道:“讓她來吧。”說罷轉頭向姐姐笑道:“看,皇后地尾巴露出來了。”
昭陽宮門可羅雀。冷冷清清的。時逢午後,整個宮殿更是寂靜的如同墓穴一般,只有一兩個宮女在內門邊掃地,只有些微灰塵而已,因而這兩人也是懶洋洋地隨意擺動着手裡的掃帚打發時間。
正掃着呢,其中一個宮女忽然停下動作發呆,另一個道:“喂,你幹嗎呢?”發呆那個回頭看她,猶猶豫豫地道:“我好像聽到有太監傳喚什麼皇帝駕到!”另一個笑出聲來,道:“你傻呀,皇上怎麼可能來這……”話說到這裡,她忽然也愕然止聲,二人同時回頭朝門外看去,耳聽得喧囂漸起,一行車輦果然在門外止步,耳聽得太監又尖又利的聲音大叫:“皇上駕到!”
兩個宮女嚇的面無人色,都不知道要怎麼做纔好,這邊剛剛爬下地去磕頭,便見眼前一陣風似的走過一行人,帶動風勢,揚起一陣輕塵。
二人慌忙爬起來自後跟上,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他們的速度,隱隱看得劉騖身旁一左一右正是那趙氏姐妹二人。這兩個宮女雖只做些粗活,可也能感覺眼前這行人來意不善,當下心神不寧的跟在後面,卻忘記了應該要先向皇后稟報一聲。
這一行人並不猶豫停頓,更沒有朝向皇后寢宮地方向,而是直接往宮後宮女住所一衆空屋走去,兩個宮女對視一眼,莫名害怕起來,其中一個這纔想起來應該去通知皇后,朝另一個使了眼色,悄悄退開朝往另一條路去了。
這邊衆人很快來到了內院,這裡有幾個宮女太監正在忙活,見到眼前這一羣人進來,都是嚇的魂飛魄散,跪了一地。劉騖根本不看她們一眼,徑直走到一扇門前,他身邊一個太監上前提起一腳,已經踢開了門。身後十數個侍衛立刻分做兩隊走進屋裡往兩邊一字排開,劉騖面帶怒色,喝道:“搜!”侍衛們響亮答應,頓時分頭進入內室,只轉眼功夫,便見其中兩個擡了一個小方桌出來,鋪着小紅緞的小桌上擺一隻青銅鼎,鼎裡插着三支香,正揚着淡淡清煙。
劉騖怒不可遏,頓時伸手將香桌打翻在地,喝道:“再搜!”侍衛們再度入內,門外探身的宮女太監都被眼前一切嚇地魂不附體,知道這般模樣,恐怕一場大難已經迫在眉睫。
便在這時,卻聽一人道:“皇帝在這裡做什麼?”衆人回頭見到門邊站皇后,她低眉垂目,挽着身邊一人朝裡慢慢走來,劉騖一怔,忙上前道:“母后怎地在這裡?”劉騖身旁的趙氏姐妹慌忙上前見禮,所不同的是趙飛燕神情漠然,她妹妹卻是眉頭微皺,似是想着什麼心事。
只聽王太后道:“這些日子,哀家都與皇后一起靜心念佛來着,我倒想問你,這般氣勢是要來做什麼呢?”
劉騖忙答:“朕得到密報,說是皇后她……”說罷看許後一眼,沉聲道:“她在宮殿私設了香爐,作法詛咒朕。詛咒宮廷。”皇后臉色剎那間雪白一片,立刻跪在地上,又擡頭道:“陛下……臣妾……”劉騖怒道:“你還想狡辯?朕都已經查出來了,你看地上這上是什麼?”
皇后急的眼淚在眼眶裡只是打轉,卻說不出話來。一旁王太后卻輕輕一笑道:“皇帝這事做的鹵莽了。”劉騖轉頭看她,卻見她扶起許後,說道:“皇后是一心一意跟着哀家唸佛求經,這些個香爐用作,還是她詢問了哀家這才設下地。皇后如今可真正是收斂性情,一心想地只是求佛保佑皇帝呢。是哪個人在你身邊亂說一氣呀?”
劉騖自王太后說話開始就一直朝許後沉沉注視,目光在她身上臉上游轉不定,心思卻好像不在這裡,不知在想些什麼,王太后又問了一句,他這纔回過神來,臉色卻已經轉變過來,道:“既然是這樣,看來果然是有人白嚼了舌根。倒讓朕誤解皇后了。”說罷居然伸手拉過許後地手來,放在手心雙手交握道:“皇后受委曲啦。”
許後受寵若驚,擡起一雙淚眼朝他癡癡凝視,卻是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劉騖身旁的趙氏姐妹二人對望一眼,都是面露不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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