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趙飛燕經由妹妹一番話,神情之間卻分明開始變化,她目不轉睛地與妹妹對視良久,嘴角一抹笑意越來越濃,轉頭向柳息兒投去輕蔑的一瞥,笑道:“這話倒有幾分道理。陛下險些兒就中了她的詭計,要立一個賤民的孩子爲儲,差一點就讓天下人笑掉了大牙呢。這一回,若是再上次當,將個來歷不明的孩子視做公主,也一樣是辱沒皇室的大事。咱們姐妹受陛下恩寵,又怎能袖手旁觀,讓這荒唐的事發生呢。”
趙合德點頭道:“姐姐說的不錯,衛婕妤你意思怎樣?”玉袖擡頭見她姐妹二人都看着自己,原先在心中的那一絲掙扎頓時被壓抑下去,點頭輕聲道:“皇恩浩蕩,維護皇室血統不受欺侮,這本是咱們應該做的。”
柳息兒驚慌失措地看着眼前三人,呆滯了片刻,忽然大聲叫道:“快來人哪,快來人哪,有人要害陛下的骨肉……”趙合德笑道:“這一幕倒真是有趣之極。”說罷走上前一步,伸手在那嬰兒臉上輕輕撫摸,眼睛卻看着柳息兒,嘆道:“可惜呀,這孩子投錯了胎,柳息兒,你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怨不得別人。”
柳息兒看她纖長的手指在那嬰兒臉輕輕劃過,便覺心如刀割一般,不由大哭道:“趙……趙婕妤,趙娘娘,你放過她吧。她還這麼小,便是長大了也絕不會知道我地事。你們留她一條性命,她一定會……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趙飛燕冷笑道:“我們纔不需要這丫頭做什麼,”趙合德道:“常言道龍生龍鳳生鳳,烏鴉的孩子一身黑。別看這小臉兒這般模樣,長大了還不知是個怎樣的妖精,會打怎樣的算盤呢。再說這孩子若是留在世上,陛下每回見了必定想起她孃親的那些個把戲。自然就會惹起他的不快,便是長成了人。不是遠嫁番幫,便是下配賤民,那樣生不如死的滋味,還不如眼前了斷好呢。”
趙飛燕嘿嘿笑道:“妹妹說地不錯,柳息兒,單衝着這一點,你還得謝謝我們呢。”姐妹倆對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玉袖在一旁也跟着笑了幾聲。
柳息兒眼睜睜看她們在眼前裝腔作勢。只苦於牢門堅固,任是她怎樣全力捶打也無濟於事,只得在一牢裡不停磕頭,額頭“咚咚”地撞到泥地上。卻也很快就撞出血汁來。16K.電腦站趙氏姐妹卻只對這一幕看的有滋有味,看她磕的滿臉流血,反而笑的更是歡暢。只玉袖卻有些神色不寧的站在一旁。
柳息兒磕了幾十下之後,便覺全身脫力,眼見眼前的情形絕無善果。咬牙向前挪近幾步。支撐着抓着柵欄站起身來。道:“趙娘娘……容我……再看孩子一眼吧,只看一眼……求求您……。”
趙飛燕冷笑着上前一步,將襁褓反轉面向着她。卻不料柳息兒忽然使出全身力氣,猛地往前一伸手已經抓住她的衣袍,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將她生生的拉着往柵欄*去。
一旁地趙合德和玉袖二人全沒料到她有此舉,都是愣了一下,這才撲上來,那趙飛燕卻已經被柳息兒拉到柵欄邊,眼見柳息兒伸手便去奪她手中的襁褓,她臨時轉身將襁褓朝外向玉袖扔出。玉袖本能收手接住,那邊柳息兒沒能搶到襁褓,卻索性伸手狠狠地抓住了趙飛燕的長髮,用力拉扯,形同瘋癲一般咬牙切齒地笑道:“來,你來和我一起死吧。啊哈哈哈!”
趙飛燕本來盤着整齊地三仙兒被她一把抓散,痛的只是咬牙,她從冷宮中出來也才幾日地光景,本身體力還沒完全恢復,這才讓柳息兒一把抓住。此時雖用力掙扎,卻逃不了那柳息兒用盡全力的勁道。
二人正僵持之間,只聽得柳息兒忽然發出一聲慘叫,趙飛燕頓時覺着頭上鬆開了,忙收身退開幾步,伸手挪搓被拉痛的頭皮,低頭卻愕然驚見地上有一隻斷手。轉頭看去,只見趙合德手握一把鋼刀氣喘吁吁地看着牢裡狂叫不止的柳息兒,神色間冷酷之極。
那柳息兒的右手齊腕而斷,鮮紅地血便如同噴濺而出,射得牢門牆上一片血跡斑斑,她披頭散髮痛地滿地打滾,悽慘地號叫聲幾乎響遏行雲,在地牢裡盤旋迴蕩。
趙合德將手中地鋼刀往地上一扔,一旁牢房走道中一個侍衛低頭進來,看也不敢看柳息兒一眼,撿起那把刀飛似的逃出門外去了。趙飛燕揉了揉頭皮,放下手來,竟見手掌心有幾絲長髮和點點血跡,怒道:“臭婊子,竟然扯破了我的頭皮。”
趙合德道:“所以我常說對這樣地人千萬不能生什麼好心腸,你好心抱孩子給她看,她卻反過來咬你一身血呢。”玉袖只覺柳息兒的慘叫聲一聲聲震地自己心膽俱裂,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道:“我看這裡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走吧,她這般叫法總不妥當。”
趙合德道:“不錯,快點辦完正事,咱們也要去陛下那裡交差了。”趙飛燕狠狠地將散發往後一撥,道:“柳息兒,你好好睜眼看着。”說罷她向玉袖走上幾步,對着她懷中襁褓裡的嬰兒看也不看,便既伸手將襁褓裡的一層被褥抽出,蓋在嬰兒臉上,用手壓住。那嬰兒在睡夢中被驚醒,又覺呼吸困難,立刻掙扎起來,小小的身子在襁褓拼命扭動,發出迷糊不清輕輕地哭叫聲。抱着她的玉袖只覺身上手上都被這嬰兒用力踢打,這孩子是由她接到這世上,如今,卻也要在她懷中離開麼?她心中不忍,正想開口求情,卻見趙合德冷若冰霜地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這目光如炬,仿似直接看透她的心痱,玉袖愕然一驚,只得用力將襁褓抱緊,暗自咬牙朝一邊轉開了頭去。
柳息兒早已顧不得斷臂的劇痛,全身撲到柵欄上,向前用力伸手,喉嚨嗬嗬嗬地發出不似人聲的叫聲,她的額頭還在汩汩地朝外冒着鮮血,血跡流過她的眼睛,合着淚水淌滿了整張臉寵,形同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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