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許後的那句話,如今趙保林便坐在昭陽宮中了。她四周張望,對眼前一切新奇不已,滿眼羨慕神色。
許後自帷幔後緩緩而出,看她急忙起身,便道:“你坐吧,在這裡不用拘禮,”趙保林含笑道:“娘娘這裡無論來幾回,都是看不完的新鮮漂亮。”許後道:“你喜歡本宮這裡什麼,說一聲就是了。遮莫也就是這麼回事,將來你若是能升授個婕妤什麼的,還不要什麼有什麼。”
趙保林嘆息道:“哪那麼容易呀!”她看一眼許後,似是又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忙遮掩道:“我是說……我的意思是……”許後笑道:“妹妹性情直爽坦蕩,本宮也是直腸子的人,你在這裡不用多加忌諱什麼,人人都藏着放着的,說起話來真沒個意思。”
趙保林一拍大腿,笑道:“皇后娘娘,我和你實在是太投緣了,我也這麼覺着呢。怎麼這宮裡的人個個都一幅高深莫測的嘴臉,任是我好心好意關心問候,人家都只打嘴皮子上敷衍幾句就算了事,沒半句真心的,真是沒個味道。”
許後看她露出喜不自勝的神色來,不由得在心中暗自鄙夷,和那張美人果然是一路貨色,若不是她有這份非凡姿色,自己才懶地在她身上花時間。她笑了一笑,道:“妹妹近日可有天天見到皇上麼?”
趙保林嘴角一扁。道:“隔幾日才能見一回。”說着拿眼瞟了瞟許後,又道:“皇上對這個孩子可疼愛地緊,這幾日……我還聽說……”許後道:“聽說什麼?”趙保林道:“聽說皇上要立儲了。”
許後大驚失色,本來正拿着茶盅喝水,這下手腳痠軟,那茶杯骨溜溜地順着她的長裙滾到了地上,鋪出一灘子茶汁來。她也沒有發覺,呆若木雞地好一會兒。才悶聲道:“這才幾個月大呀,這樣的份……哼……只怕……”她說到這裡不再說下去,只狠狠咬牙。
卻聽一旁趙保林接口道:“這樣的份只怕她柳昭儀擔當不起。”許後心中一動,轉頭看她,只見她臉上滿是憤憤不平,湊到跟前來放輕聲音道:“她自打生了這個孩子,自從封了昭儀,和往日又不同了。後宮妃嬪們都說往日去看她,她還會應個卵兒。如今可着實是一幅唯我獨尊的樣兒,任是誰也愛理不理。”
許後輕輕一哼,她又道:“可嘆皇帝如今眼裡只光看這孩子一人,民間男子到這歲月孩子只怕都有一窩了。皇帝才得逢頭子,也難怪他份外愛惜些可這孩子若是皇后娘娘您的,誰也不會有半句閒話,她,她又算個什麼東西。”
許後冷眼看她。始終不發一言。趙保林又挨近些。看看四周,輕聲道:“其實,皇后恐怕還不知道吧。這些日子宮裡有些奇怪的傳言呢。”許後皺眉道:“是什麼?”趙保林道:“那孩子……皇后是見過的吧?”許後點頭。她道:“皇后覺着那孩子……像誰呢?”
許後皺眉道:“孩子不都是那個樣嗎?這麼小哪看地出像誰?”趙保林俯身到她跟前,再度放低聲音道:“我冒死說句不得當的話。這孩子……跟皇帝可一點想像的地方也沒有呢。”
許後渾身一震,擡眼看她,趙保林道:“皇帝那般仙風道骨的,你看那孩子圓頭圓腦,哪有一點像?何況見到神仙什麼的,只是柳昭儀自己說說,這也能當真麼?爲什麼好好呆在宮裡就生不出來,一出宮門就生了呢?我還聽說那個爲她接生的陳太醫是自打她有身孕起便專門侍候她的,這趟接生了個龍子,立即便提到太丞了,其它太醫都嘀咕不平着呢,都說這人在宮裡多年,可算不上什麼有本事的人,這一回算是撞上大運啦!”
屋裡空氣一時都凝結住一般,許久許久,許後才吐出一口氣來,道:“有沒有神仙查不出來,有沒有鬼倒是可以試試。”
趙保林眼中一絲笑意一閃而過,再道:“是呀,娘娘暗地裡查上一查,若是沒事,那娘娘也是爲皇帝着想才這般勞心勞力的,若是有事麼……”許後轉頭和她對視,嘴角漸漸展露笑靨:“你這丫頭,看不出倒是心思細密,”趙保林道:“能爲娘娘出力是我地福氣呀。”
許後微笑打量道:“說實話,你的姿色實在是無人能比,又生這樣聰明伶俐,只要本宮對你加以調教,將來柳息兒之類,實在是小菜一碟,”趙保林聞言大悅,立刻拜倒謝恩。
許後耐着性子再和她說了一會話,趙保林這才走了,許後立刻轉太監召姐姐許謁進宮,如此這般的交待了一番,許謁領了命,立刻出宮,派人往那靜雲庵去了。
柳息兒如今算的上是志得願滿,自從被封了昭儀,衣着飾物都大不同於從前,便連那些個妃嬪們看自己地眼神也大不一樣了。憑窗而望,這裡看出去再不是從前綠萍館的那個小庭院了,原來換一個位置看到的漢宮是如此壯麗,原來換一個高度真能看到不同的風景呢。
柳息兒依窗而立,不由得微笑起來,身旁腳步聲響起,是玉袖帶着一名宮女拿着托盤進來了,柳息兒斜睇一眼,道:“這是什麼?”玉袖道:“這是皇后娘娘送來的幾匹緞子,是番外進貢地,她特地允出幾匹來了。”
柳息兒嘴角一勾,玉袖將那緞子鋪展開來,是一幅水蔥綠和一幅綻黃地綢料,絲質纖細,滑不溜光地,果然是好東西。柳息兒卻冷笑道:“這樣的素色叫人怎麼穿?”玉袖忙讓那宮女退下,道:“那奴婢先給您放着,”說罷轉身就要走開。
柳息兒卻道:“你等一等。”玉袖聞言止步,卻聽她道:“我正想去一趟長信宮呢,你和我一起去吧。”玉袖自然答應了,放下手上的東西上前攙扶,卻聽柳息兒輕輕一笑,道:“你可記得我許諾你地事?”玉袖一怔。她再道:“我絕不會食言的,今天去太后那裡便是要提此事。”
玉袖似是茫然不知所措,呆呆望着她說不上話來,柳息兒拉過她手輕輕撫摸道:“有你在身邊的這些日子,可讓我省了不少心,本來呢我也不捨得讓你走,只是答應過你的事可不能就讓它算了。你爲皇帝爲我盡的這些心,也是時候給予一個回報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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