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超林和燕悲樂如此對望着,像是兩個就要生離死別的戀人一般,衆人都看在了眼裡。玄震說道:“燕姑娘,你師父都已離開了娥眉,如今的娥眉派只怕剩下的都是一些奸佞小人,你還要繼續留下嗎?”
玄震這話明擺着是在罵定俏師太,蜀山娥眉兩派一向交好,如此一來,只怕蜀山與娥眉今後便勢同水火了。衆人聽了一陣譁然,盯着定俏師太,看看她如何反應。
卻見定俏師太嘴角微微一揚,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也不生氣,衆人愕然。原來定俏師太剛奪得掌門之位,心裡正高興着呢,被人罵幾句又算得了什麼。
燕悲樂縱然再笨,也聽得出來玄震道長是邀請自己也離開了娥眉,反正定容師太都已離去了,燕悲樂也不願意再留在娥眉被定俏那老賊尼欺負,當下二話不說,便朝蜀山弟子這邊走了出來。
莫超林見狀大喜,見燕悲樂已站到了蜀山弟子身邊,便轉身進靈堂外走了出去。剛走到門口時,突然聽到定俏師太陰惻惻地說道:“燕悲樂,待會到西廂房來一遍。”
燕悲樂以前對定俏師太的印象就不太好,這時又見她逼走了自己的師父,早就恨她入骨了,反正都已經離開了娥眉,又何必再回去被那老賊尼欺負呢,便把頭一揚,說道:“哼,我偏不回去!”
定俏師太奪了掌門之位好像太高興了,也不以爲忤,反而微微一笑說道:“如今你還是娥眉派的弟子,如果不去,只怕日後其他門派也容不下你。”
燕悲樂一愣,不知這話是什麼意思,便看了看莫超林,只見他朝自己點了點頭,燕悲樂這才說道:“好吧,到時再說!”
燕悲樂隨着蜀山派衆人走出靈堂,剛走出這個院子,這時發現於曼辭和李鐵鐵兩人正被五花大綁地綁在兩棵樹上,嘴裡還塞着一團布團,嘴裡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燕悲樂見狀連忙跑了過去,一邊想把繩子解開,一邊說道:“表姐,是誰把你綁在這裡的?”無奈那繩子打了死結,燕悲樂弄了好一陣也沒有打開。
莫超林走了過來,抽出長劍,一劍便把繩子砍斷了,於曼辭和李鐵鐵這才各自拔掉自己嘴中的布團,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燕悲樂一邊扶着於曼辭一邊問道:“表姐,到底是誰把你們綁起來的,是不是玄武門那些混蛋?”
於曼辭一手把燕悲樂推開,罵道:“你有沒有腦子呀?見我嘴裡堵住布團也不先幫我把布團弄掉?”
燕悲樂一愣,自知理虧,剛纔只想着趕快幫表姐解個繩子,卻沒有想到於曼辭的嘴被布堵住。
於曼辭見狀燕悲樂一聲不吭,繼續便如開機關槍一樣罵了起來:“你呀,真是胸大無腦,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不是表姐我罩着你,你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就整天掛着怎麼勾引男人,女人一天沒有男人難道就活不成了……”
燕悲樂一聲不吭,她實在想不出來,明明是於曼辭一天想着勾引男人,怎麼說到自己身上來了呢?只是跟於曼辭鬥口角這事,燕悲樂自知一向都處於下風,當下也不接招,不管於曼辭說什麼都點頭稱是,直到看到於曼辭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燕悲樂這纔打斷她的話說道:“表姐,是不是玄武門那四個人把你們綁在這裡的?”
於曼辭見燕悲樂也不反駁,對燕悲樂的不長進的怒火也消了,聽到燕悲樂這麼一問,對玄武門的怒氣又升上來了,頓時又罵道:“除了那四個混蛋還會有誰這麼缺德?哼,玄武門那些狗崽子,肯定是一輩子沒有見過女人,這纔會用這種困綁的方式,哼,活該他們憋一輩子,對待女孩子人家也不懂得斯文一點……”
於曼辭還這樣罵罵咧咧,蜀山派衆人聽了面面相覷。蜀山派衆人都是男子,卻也不好意思出面勸阻,一個個都轉頭看向別處,任由於曼辭越來越難聽的話從耳邊吹過。這種情景,也讓燕悲樂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八風吹不動。
後來於曼辭的話越來越難聽了,連燕悲樂聽得也不禁面紅耳赤,只好又打斷了於曼辭的話:“表姐,你在這裡……唔……在這裡站了一天也累了,不如先回先休息休息吧。”
於曼辭一直只顧着罵人,這時聽了燕悲樂的話才知道自己真的有點累了,便道:“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待會吃飯時你再叫我吧。”
燕悲樂點點頭,於曼辭又對着李鐵鐵用無比溫柔的聲音說道:“鐵鐵,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李鐵鐵說:“好的。”
於曼辭又看了李鐵鐵好一陣,才依依不捨地轉身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衆人目送着於曼辭遠去,正在繼續往前走去,這時於曼辭突然轉身喊道:“小帥哥,你要看好妞妞,別讓她去勾引我的鐵鐵!”
於曼辭口中的小帥哥自然是指莫超林,衆人聽了面面相覷,都朝燕悲樂看去,燕悲樂窘得更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莫超林說:“妞妞,你先回房休息還是……”
燕悲樂想到萬一回到住處,只怕遇上定俏老賊尼,若是再被她羞辱一番,自己一個弱女子如何是好?便道:“我待會再回去吧,順便把行李都搬出來,你們那裡還有空的房間嗎?”
莫超林一聽,頓時大喜,連忙說道:“有,有!”
燕悲樂跟着莫超林回到蜀山派所住之處,蜀山兩名弟子已幫燕悲樂收拾好一個房子,中午已至,燕悲樂自揣已是時候回去聽聽定俏師太有什麼話要說了,便想要過去找莫超林,剛出到房間門口,見莫超林也剛好來到了房前。
燕悲樂喃喃地說:“我我要過去了。”
“哦。”
“你能陪我一起過去嗎?”
“好的。”
燕悲樂和莫超林兩人便朝着西廂房走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燕悲樂覺得這段路很短很短,每邁出一步,看似離娥眉就近了一步,但實際卻是離娥眉遠了一步,當這段路走完了,或許自己將不再是娥眉派的弟子了。
兩人來到了西廂房門口,門口有兩個女弟子正在守着,看到了燕悲樂,一個便說:“請進,掌門已在裡面等候多時。”說着,又伸手攔住了莫超林,“此處爲娥眉派女弟子住所,男子不便進去。”
燕悲樂轉身對莫超林說:“你就在這裡等我吧。”
莫超林雖然不放心燕悲樂,卻也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燕悲樂在另一名女子的指引下,走進了西廂房,進了廂房大廳,定俏師太早已坐在裡面中間一張椅子上,那椅子以前是定容師太坐的,燕悲樂一看到那張椅子,就想起了師父,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定俏師太看起來很高興,雖然她一向都不喜歡燕悲樂,但是初得掌門之位,足以讓定俏師太高興上幾個月了。
定俏師太見燕悲樂走了進來,便坐得端正一點,清一清嗓子,看來像是要宣佈一件什麼大事情一樣,但是在燕悲樂眼裡,她看到的只是定俏師太清一清嗓子只不過是想罵人。
燕悲樂朝定俏師太作了一個揖,也不說話。
定俏師太也不說話,盯着燕悲樂看。
燕悲樂微微低着,看着定俏師太腳下的木板,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兩人如此對峙了一陣,定俏師太便首先開口說話了:“你知道今天我爲什麼叫你過來嗎?”
燕悲樂暗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便如何?
定俏師太見燕悲樂沒有答話,又繼續開口說道:“我們娥眉派一向收徒極爲嚴格,所收的弟子個個都是資質極好之人,而你卻是通過不正當手段進入我們娥眉。雖然如此,但是我們娥眉也一視同仁,也沒有絲毫瞧不起你,把娥眉所有道法傾囊相授,只是你資質平庸,無法悟罷了……”
燕悲樂暗道,什麼傾囊相授?我入娥眉纔不到兩個月,只是師父才讓我背誦一些口訣,難道娥眉派的能學的東西就只有這些而已?
燕悲樂一邊聽着定俏師太的訓示,一邊想着自己的事,定俏師太自然也瞧出燕悲樂心不在焉,卻也沒有大聲喝斥,繼續說着自己的話,讓燕悲樂亂想去吧。
最後,定俏師太把話說完了,燕悲樂的胡思亂想還沒有想完,但是定俏師太的話說了,燕悲樂在娥眉派的生涯也就此結束。
定俏師太生怕燕悲樂沒有聽清楚,最後再重複一次重點,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燕悲樂被趕出娥眉,不是因爲燕悲樂資質平庸,而是因爲燕悲樂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至少如何不可饒恕?燕悲樂大致聽清楚了兩條,第一,燕悲樂不務正業,不好好修練道法,整天想着如何勾引男人;第二,燕悲樂勾結妖魔,殘害正道人士。至於證據嘛,莫須有。
燕悲樂心裡苦笑着,想想一千年前,民族英雄岳飛也是因爲一句莫須有慘遭殺害,沒想到如今自己也因爲一句莫須有被趕出娥眉派,燕悲樂至少也感到些許安慰,終於能與這麼一個民族英雄拉上一丁點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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