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海豐要不是在時鐘眼看着就敲響十二下的關鍵時刻終於返回了自己的家中,如坐鍼氈了近六個小時的布爾布隆,估計就要真的瘋掉了。
再一見到林海豐的布爾布隆,像是生怕這位老朋友馬上又會消失似的,倆手緊緊地抓住老朋友的一隻胳膊就再也不放。甭管林海豐是拿吃飯做“誘惑”,還是用別的什麼做藉口,布爾布隆只認一個死理,如果不趕緊把他心裡的那個疑團給解開,其他那就是啥都不在。
架不住布爾布隆如此“脅迫”的林海豐,哈哈地笑了。
什麼什麼?哦,原來你這麼急火火地就是要問寧遠半島的事兒啊?真是沒想到,那張弄出來本只是專供給詹姆斯那個英國人看的東西,居然不僅叫你也看見了,還連你一起都給蒙了。
什麼?假報紙?假消息?
爾布隆大瞪着一雙藍眼睛,先是呆愣愣地看了他的這位老朋友好一會兒,接着全身就猛地一軟,差一點兒沒軟癱在地上。
真是謝天謝地,真是上帝有眼啊!
爾布隆終於幸福地笑了,而且笑得眼中還泛起了溼潤感,“我明白了,原來你們是在通過假消息來促使英國人產生這樣的一種錯覺,即使貴國政府已經開始公開對英宣戰,但鑑於北面的後方不穩,至少在短時間內,貴國政府還難以向南展開大規模的行動。”
“基本上就是這樣,”林海豐一邊點着頭,一邊拉着布爾布隆來到餐廳的飯桌子前坐下,“對了,爲了能叫你老布好好地開開胃口,我還給你帶回來了另外兩個好消息。怎麼樣,你想先聽聽哪個?”
“哦,好了好了,我親愛的老朋友,你可千萬別再跟我繞彎子了,”同林海豐對面而坐的布爾布隆,上身一個前探,幾乎要趴在了飯桌上,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林海豐,“我都想聽,還想同時聽。”
“哈哈哈……那我就一個個地說了……”
,大笑中的林海豐,先把第一個好消息攤在了布爾布隆的面前。
根據太平天國駐法公使傅善祥與法蘭西政府之間的多次磋商結果,早在去年的年底,一直“借居”在加爾各答,已經改稱爲法蘭西的亞洲艦隊,就在太平天國政府的大力幫助下,通過太平天國內務部設在加爾各答的工作站,與他們的巴黎帝國政府建立起了間接的無線電報聯絡線。
隨着戰局的日益吃緊,到了今年的一月,按照拿破崙三世的親自指令,魯約裡又幹脆把太平天國內務部加爾各答工作站的大量專業人員直接請到了他的亞洲艦隊之中,替他打理起了他的亞洲艦隊的全部通訊事宜。
而就在前幾天,魯約裡又再度接到他的皇帝陛下的電令,鑑於太平天國政府的建議,要求他和他的艦隊在必要的時候,要以熱情的態度及良好的精神境界,去積極配合太平天國盟友未來在印度洋等海域的作戰行動。
與此同時,在經過了一番的極其認真的考慮之後,拿破崙三世又通過已經與北京的太平天國中央政府之間所建立起來的無線電報聯絡線,轉發來了一封給布爾布隆的指示電。
在這份指示電文中,拿破崙三世賦予了布爾布隆一項新的使命,即作爲他派駐北京的全權代表,布爾布隆將承擔起法蘭西駐亞洲的全部武裝力量與太平天國盟軍之間的所有協調事宜,並擁有臨機決斷權。
到這裡的林海豐瞅了眼恰好正在此時來到了飯桌邊的柳湘荷。
柳湘荷抿嘴一笑,將那份今天收到的電文,交到了布爾布隆的手上。
爾布隆看着這位幾個小時前還是一直守口如瓶的女主人,笑着的同時,又輕輕地搖搖頭,再嘆上一口氣。
隨後的布爾布隆僅僅是粗略地看了眼電文,就馬上又把目光盯在了林海豐的臉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接下來的第二個好消息,就一定應該是來自太平洋上的貴國紅海軍們的捷報了?”
“呵呵呵,沒錯兒。”林海豐笑着點點頭,“我們已經受到了來自羅大綱將軍的報捷電,除去四艘輕型鐵甲艦漏網,三艘重型鐵甲艦投降外,那位喬治?薩特魯斯上將所統帥的英國遠東艦隊主力已不復存在。”
“太好了!”布爾布隆一邊歡喜地叫着,一邊舒展起兩臂,從女主人柳湘荷剛剛端上飯桌來的小笸籮裡,一手一個,抓起兩個熱氣騰騰的棒子麪和白麪兩摻的大饅頭。
其實,布爾布隆這種看似欣喜異常的表現,其中有一半是在逢場作戲。
不錯,布爾布隆是一直在爲太平洋上正在上演的那場太平天國紅海軍與英國人的遠東艦隊之間的大戰而操心不已,不過,令布爾布隆所真正操心的,其實並不是在這場的最後到底誰勝誰負。
因爲在布爾布隆看來,要是紅海軍最終取勝,那純粹就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他已經實在是太瞭解他的那些太平天國的老朋友們了,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的這些老朋友們,又豈能會如此慷慨地去跟英國人做放手一搏?
,儘管腹中已經有了飢餓感的布爾布隆,卻並沒有把那兩個麥香和玉米香撲鼻的大饅頭放到嘴邊兒,而是一面左右地挪動着鼻子,不斷地在手裡抓着的那兩個大饅頭上嗅着,一面又好像是相當隨意地問到,“羅將軍的公海艦隊應該損失不會很大?”
原來這纔是布爾布隆真正操心的事情呢。
林海豐沒有急於回答布爾布隆的這個問題,而是先伸手接過夫人柳湘荷遞來的一碗用土豆絲熬製的熱湯,緊忙着喝了兩口之後,這才愜意地咂巴了咂巴嘴,“當然,我公海艦隊除去有二十幾名紅海軍的官兵及三艘戰艦輕傷之外,再無其他損失。”
“太好了!”
爾布隆在發出了這又一聲歡叫的同時,還禁不住地大張開嘴,左右開弓,分別在兩隻手舉着的大饅頭上,狠狠地各咬了大口。
“是好啊,呵呵,說實話,紅海軍能大出這樣的大戰果來,也是相當出乎我們事先的預料的。”林海豐一面笑着,一面伸手指指布爾布隆面前的那碗土豆絲湯,示意布爾布隆趕緊用湯壓壓他那被兩大口饅頭已經噎得打個不停的嗝。
爾布隆低下頭去,嘴貼着碗邊兒,吸溜吸溜地連喝了幾口熱湯。感覺剛纔那好一陣子緊折騰的噎嗝已經消停了許多,就連忙擡起頭,一邊在左手裡抓着的那個大饅頭上又來了一大口,一邊盯着林海豐問到,“呃……那……那接下來,我們就應該聯手在印度洋上好好地教訓教訓那些瘋狂到了家的英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