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帝國政府的決策者們斷然否決了傑弗裡的這個計劃,但帝國的決策者們大概是受到了此計劃的啓發,又老話重提地給傑弗裡的艦隊下達了這樣的一個極爲艱鉅任務:
儘可能切斷南美各同盟國與太平天國政府之間的一切海上聯繫。
若是直接使用武力當然也不行,而是應該採用僞裝成海盜,或是借用天氣有意製造撞船事故等多種靈活的方式,來達到這個幾年來一直也未能實現目的。
或許是想好好地激勵一下這位傑弗裡司令官的鬥志,帝國政府同時還送給了他一個額外的大禮,晉升傑弗裡爲皇家海軍上將軍銜。
儘管如此,榮升了的皇家海軍上將傑弗裡還是相當乾脆地拒絕了帝國政府這些官僚們那近乎是孩子似的天真夢囈,因爲他不能爲這種根本不可能實現的目的而分散自己的力量,爲了整個艦隊的安全,同時也是爲了整個美洲戰區的局勢始終都能朝着有利於他的帝國的方向發展下去,他必須始終攥成一個拳頭。
至於帝國政府官僚們所想象出的那些偷雞摸狗的伎倆,還是交給正在南美緊折騰着的西班牙和葡萄牙這兩個盟友去玩弄吧。
可到了今年的二月,一直不肯大老遠地跑到南太平洋裡,滿世界着去尋找那些駛往南美各同盟國的太平天國運輸艦隻的傑弗裡將軍,突然發現自己遇到了一個相當奇怪的問題:
那支本該於上個月的中旬就可以到達的,由帝國本土萬里迢迢而來的,四十餘艘船隻所組成的,載滿了大批各類陸海軍急需物資的大型運輸補給船隊,都時至二月中旬了,卻不僅始終也未能在現在的盟友美利堅合衆國的洛杉磯港亮相,就更甭說是到維多利亞港跟他碰面了。
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
傑弗裡在翻遍了來自沿途的,有關此運輸船隊的行進軌跡的電文之後,又否定了自己的這種擔心。
因爲在最後的那一份已經明確地顯示,這支大型的運輸船隊在盟友葡萄牙的軍艦護衛下,早就安全地進入了南太平洋。
就在傑弗裡將軍百思難解之際,二月十三日的一個消息,則終於徹底抵幫助他驅趕盡了心中的所有疑雲。
二月十三日,大英帝國美洲遠征軍總司令部轉來洛杉磯城防司令部的緊急電告,來自帝國本土的這支大型運輸船隊,在洛杉磯以南二百多海里的洋麪上,突遭中國艦隊的兇猛襲擊。
在數量佔有絕對優勢的中國艦隊的突襲下,已經接替了葡萄牙盟友開始對運輸船隊實施護航任務的三艘帝國美洲艦隊輕型護衛戰艦不僅被擊沉,四十餘艘毫無任何抵抗能力的運輸船隻(這絕對是句屁話,因爲這個日不落帝國的任何一艘遠洋船隻,從來都是武裝到了牙齒的),則更是如同一羣任人宰割的羔羊……
接到這份電報的傑弗裡,那種頓生的惱恨之情絕對是溢於言表。
乍看上去還是很懂禮儀風貌,對人也是相當友善的太平天國人,怎麼竟然是真的這麼無恥和卑鄙。不僅不宣而戰,還能對那些“手無寸鐵的(傑弗裡將軍所用這詞的含義,純粹指的是沒有大炮)”民用的運輸船隻極盡窮追猛打之能事,一艘也不給他留。
而在氣憤和惱怒之餘,這位傑弗裡海軍上將還感到了幾分的安慰。
幸虧當時沒有像帝國政府的官僚們所要求的那樣,將艦隊的力量分散到無邊無際的太平洋上,若是沒有自己當初的這種堅持,幾年前箱館的那一幕慘劇,勢必就會在維多利亞港這裡重新上演。
報復,必須要讓太平天國人爲他們的卑鄙、無恥和殘暴付出應有的代價。
於是,自二月底開始,傑弗裡將軍除去親自掌握着以六艘重型主力鐵甲艦及十數艘中小型鐵甲戰艦所組成的第一分艦隊,嚴密防守溫哥華島之外,把其餘的近三十艘大小戰艦,總計編成了四個分艦隊,及若干個快速遊擊編隊,開始大海里撈魚似的,到處尋覓着太平天國紅海軍艦隊和運輸船隊的蹤影兒。
傑弗裡所下達的命令是,要是遇到了太平天國人的艦隊,能打的務必要打,不能打的,則可以暫時迴避。而對於那些運輸艦隻,就必須要見到一艘擊沉一艘,絕不能有任何的手軟。
當然,到了三月之後,傑弗裡上將也終於又明白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太平天國的紅海軍可不是對他不宣而戰。
因爲這個時候的傑弗裡將軍已經接到了來自帝國政府的警示電報,太平天國政府已經於一八六九年二月四日正式對帝國宣戰。
電報同時還指出,傑弗裡及帝國太平洋艦隊司令部的將軍們所曾擬定的那個偷襲中國北寧港的作戰計劃,不僅很有創意,還極具實際價值,希望傑弗裡海軍上將能夠與太平洋艦隊的皇家海軍官兵們一起,同心同德,爲帝國最終主宰整個太平洋的這個美好未來,去鑄就歷史的輝煌。
拿着這份電報的傑弗裡將軍,真的是好想哭。
早在二月四日太平天國人就已經宣佈與他的大英帝國進入了戰爭狀態,可直到進入了三月,帝國政府的那幫子官僚們才把這個要命的信息通達到他的這裡,老子們在前方使勁地拼命,你們這羣王八蛋卻每天都在他孃的幹着什麼?
不管是怎麼的上火,也無論是怎麼覺着窩囊,接下來,傑弗裡還得該幹啥就得去幹啥。
但在此後的日子裡,倒黴的傑弗裡的那些分艦隊們,卻始終也沒有能尋覓到任何一艘太平天國的運輸艦隻,至於太平天國人的艦隊,他的分艦隊們倒是總能時不時地遇上。
不過,雖然每次偶然碰上的那幾支太平天國人的艦隊規模都不是很大,也達到了傑弗裡將軍可以打打的操作規範,但是,每每一打起來,卻總是相當地不順手。
“中國人的艦隊就像是羣兔子,一跑起來,你想追都追不上。”
正如傑弗裡在事後所得到類似彙報一樣,僅有兩到三艘戰艦就已經敢到處晃悠,到處“亂竄”的太平天國紅海軍的編隊,在他的分艦隊們未能進入炮火的有效射程之前,還會乒乒乓乓地衝你打上一陣子排炮。而等到他的分艦隊們一靠近之後,太平天國人的戰艦則是立馬掉頭就跑,令他的分艦隊的官兵們只能乾瞪眼。
愈發氣憤難平的傑弗裡,在這種情況下也曾萌發過要將他的那個偷襲北寧港的計劃付諸實施的念頭。不過,他又很擔心,擔心的那些傢伙們在如火如荼展開的戰事之中,難以遏制住太平天國人的進軍腳步。一旦他的主力艦隊前腳傾巢出動,而太平天國人卻在進展的相當順利的話,等到他再想回來的時候,恐怕連家都沒有了。
就這樣,本是不想分兵,卻又不得不要分兵去跟美洲艦隊的洛杉磯分艦隊一起,忙着保護他們的海上運輸通道,還得時不時要承受着那幽靈般的太平天國人的艦隊騷擾的傑弗裡,終於等來了已經把兩腳踏進了近在咫尺的海峽對面的溫哥華城的太平天國人的陸地力量。
傑弗裡沒有爲自己的先知先覺而產生太多的興奮,他真正感受到的,是一種終於有了撒氣之處的快感。
於是,傑弗裡把心中的怨氣和窩囊,都撒在了敢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奪走了他們的大英帝國的溫哥華城的紅一騎兵軍身上。
帶着無比憤怒和仇怨的炮火,如同暴風驟雨般地撲進溫哥華城。
由洛頓角一帶遷至這裡,並由此而奠定了溫哥華歷史的喜士定木廠沒了。
可憐的傑克?戴頓先生四年前開起來的,與喜士定木廠相毗鄰的那間爲溫哥華的快速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的酒吧,也在這雷霆似的彈雨中徹底化作了廢墟,傑克?戴頓先生雖然僥倖逃生,但其妻子和孩子,卻無一倖存……
溫哥華,這座英國人僅用了四五年的時間就發展壯大起來,已雄踞整個加拿大西部城市之首的,擁有着三萬多人口的,年輕的溫哥華城,完全又被淹沒在了他們自己的炮火之中。
“被政府和軍隊曾經描繪得簡直像是魔鬼一樣的隊攻破溫哥華城之初,我和很多溫哥華的英國人一樣,也是充滿了恐懼。不過,很快我們就發現,隊的那種兇狠勁頭,其實完全只是針對着軍隊以及政府的那些人。
對於那些曾經敢於拿着武器與他們對抗之人,隊顯示出來的那是無比的冷酷,包括勒蒙司令官在內的所有英軍的軍官,以及溫哥華市府的官員們,都被他們就地予以了處死。
但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對於普通的溫哥華市民,無論你是來自英國,還是就出身於這裡的加拿大的原著居民,他們都是一視同仁,相當的彬彬有禮,更是不會上門隨意地來驚擾你。
城破的那個夜晚,我可憐的妻子一直提心吊膽,生怕我們這間酒吧會遭到隊的劫掠,更是生怕自己與年紀尚小的我們的寶貝女兒,會遭到闖進門來的人的強暴。可我們看到的真實情況卻是,除去曾經有幾個人在敲開了我們的酒吧門之後,相當有禮貌地檢查了一下是否有英軍的軍人藏匿於此外,再也沒有進過我們的半步。更難以令人想象的是,在那個夜晚,居然就有上百的人睡在了我們酒吧的外牆根下。
可再看看這些號稱是不列顛王國的希望的皇家海軍的該死的混蛋們,卻徹底地毀掉了我的酒吧,奪走了我可憐的妻子和女兒的性命……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