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接手三軍團,開始準備蝦夷戰役的那一刻起,李載冕將軍就始終有着這樣的一種心理,即在他所指揮下的三軍團,同樣也能打出鐵血軍團那樣暢快淋漓的仗來。..
曾有着很多先決條件的李載冕將軍,即沒有認真地去審視鐵血軍團官兵們身上所具有的那種種有別於他人的優秀素質,更沒能很好地把天朝紅軍軍事戰略和戰術思想的精髓真正地學到手。
於是,僅僅就是憑藉着一股不切實際的熱情且好大喜功的李載冕將軍,竟然完全忽略了我軍團之官兵的現實狀況。
而現實的情況是,經過了連續近二十天風浪無定的鯨海之上的顛簸,飽受暈船之痛苦的折磨,我軍團的官兵們早已都是疲憊到了極點……”
很遺憾,作爲李載冕助手的魚在淵副軍團長所看到的這一切,李載冕本人竟然卻全都給忽略了。
因此,箱館戰役的繼續發展方向,自然而然地也就偏離了李載冕預先想象的那個軌道。
在這個充滿了五顏六色、光怪陸離的現實世界之中,人也有着各式各樣的追求。
譬如有人終其一生都在追求“爲民衆謀利”,爲了民衆的利益,他們可以捨棄自己的小家。儘管這樣做的最終結果,依然也避免不了要被某些(也許是衆多的)善於挑剔的後世之人潑上一盆接着一盆的髒水,但他們自己卻會絕對地無怨無悔。
當然,在某些時候。在“爲民衆謀利”的這杆鮮豔的旗子下面所聚集起來的,還很有可能會是無邊無際的人的汪洋。
但需要警惕的是。千萬別輕易地就被這片汪洋所迷惑。
因爲還是在某些時候,還是在這片你所看到的,盪漾在“爲民衆謀利”這杆大旗之下的汪洋之中,真正肯“爲民衆謀利”的,很有可能只是少數。至於那些佔據了多數的人們,不過都是在打着“爲民衆謀利”的旗號,卻在行着“謀利於民衆”之實而已。
至於這是不是符合“人本自私”的所謂天性就不說了。至少是如同真理也未必永遠總會掌握在多數者的手中一樣。
否則的話,人也就不會有高尚與齷蹉之分了。
試想一下,當一個根本就與某個集團沾不上一點丁兒邊的最普通的人,卻都能夠隨時隨地的看到這個集團中的某個分子所幹出的那些齷蹉無比之事的時候,難道你還敢說類似這樣的齷蹉分子,僅僅只是這個集團中的“個別幹部”?甭說是用腦袋。就是用腳後跟都能想明白。這個集團的絕大多數,早都已經爛掉了。
至於追求“和諧”的人們也是一樣。
圍繞在“和諧”這杆旗幟之下的,也會有好幾種人。
一種是真心想搞和諧的。
爲了“和諧”,他們儘可以拋棄一切,甭管家庭之外遇上多大的事情,我自站在“和諧”的高臺之上,以“和爲貴”的最上乘普世心法。一如既往地,不甘寂寞地始終堅守。
但還有這樣一羣搞和諧的。
他們的所謂“和諧”,是單方面的。即外人必須要跟自己“和諧”,你就是再有十萬個原因和理由,只要不跟俺搞和諧,那你就是一個人渣。至於輪到他自己的時候,他就是抄起把菜刀生剁了你,那他也是在爲了維護“和諧”。
發明了“和諧”一詞的沢太郎左衛門就屬於比較接近第一種的“和諧人士”。而那個剛剛對“和諧”開始動了點心眼兒的土方歲三,則與力量單薄的沢太郎左衛門大爲不同。他最崇拜的其實是第二個選項。
可畢竟受制於自己的實力實在是不足,所以。在土方歲三看來,眼下的他,也只能忍作第三種“和諧人士”,即當“和諧”臨了門的時候,搞搞“和諧”那也並非是件壞事。而如果別人硬是要跟他“不和諧”的話,他同樣也會把“和諧”這杆大旗立馬就丟進津輕海峽那波浪翻滾的海水之中。
在經過了乍知朝鮮艦隊登門的那種迷惘之後,沢太郎左衛門沒有像鬆平太郎和土木歲三一樣,立即如火燒了屁股。
作爲“和諧”理論的創始者,在這方面也是不太很成熟的沢太郎左衛門,甚至還萌生過要跟朝鮮人和諧和諧的念頭,即便在已經聽到了箱館港方向所傳來的炮聲之後,沢太郎左衛門似乎依舊沒有完全掉和諧的信心。
到了還是因爲對和諧的理解和運用並未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再加上朝鮮人那種極過霸道的行徑,沢太郎左衛門最終又想起了肋下懸掛着的那把武士刀。
已經拋棄了對和諧之一切幻想的沢太郎左衛門衝出了五棱郭,當眼看着自己苦心經營的最後一點兒資本,海岸邊的那幾座炮臺已經完全被朝軍的猛烈炮火所淹沒的時候,心痛至極的沢太郎左衛門沒有哭天搶地的去怨這怨那,而是迅速收攏和組織前面潰散下來的陸海軍官兵,依有利地勢搶築臨時防禦線,準備對登陸朝軍隨後所發起的攻勢進行遲滯。
儘管沢太郎左衛門所組織起來的兩道防禦線,最後都在洶涌而來的朝軍打擊下一一崩潰,但是,他的這種主動作爲,卻爲本已面臨崩潰的千代臺場的重新恢復穩定,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兩次浴血阻擊均告失利的沢太郎左衛門,最後也退進了千代臺場,並把這個大半都已變成了廢墟的千代臺場,當成了自己的最後一戰之地。
在沢太郎左衛門的帶動下,僅有二百多日軍殘兵敗將的千代臺場,卻終於遏制住了朝軍的前進步伐。
連沢太郎左衛門這樣的人都變成了戰場上的瘋子,土方歲三自然就更是不在話下。
他一面與鬆平太郎一起趕緊部署五棱郭及權現、神山、新臺場的防務,一面組織五棱郭和權現兩臺場對海面上的朝軍艦隊實施炮火反擊。
在眼見朝軍的登陸已成事實之後,土方歲三轉而又開始以火力支援始終堅持不退的千代臺場守軍。
一直都根本沒把箱館日軍真正地當成一回事,甚至還天真地以爲只要他能夠集中起主力人馬朝前平着一推,甭管是多麼堅固的日軍堡壘,也根本不可能會阻擋住他的前進腳步的李載冕,終於開始嚐到了苦頭。
在日軍白天拼着命地硬抗,到了夜間還敢不斷反擊的頑強抵抗下,五天過去,李載冕居然都沒能啃下一個小小的千代臺場。
不僅如此,就連他的後院,也還起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