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修武城內的顧雲彩真想有些動作的話,他早該動了,”石祥楨擡起手朝着東面一指,看着葉芸來,“張樹聲、潘鼎新正與我們激戰的火熱,他不會不知道。既然他仍然是那麼的安穩,看來就是抱定了坐山觀虎鬥的心態。所以,你的重點還是放在溫縣和孟縣,修武那裡只要派出一支部隊虛張聲勢,顧雲彩就會踏踏實實地在城裡繼續呆下去。”
“石總,鄭州轉來濟南急電。”隨着一陣腳步聲,一個方面軍情報部的軍官匆匆來到石祥楨的面前。
石祥楨接過電報,低頭看了看,很快又擡起頭瞅瞅葉芸來和白暉懷,“看來我們的決策是對的。總部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情報,也就是說那個綿洵的跑是情理之中。”說着,他拍拍葉芸來的肩膀,笑了,“這下,你也別眼紅白老兄得了一口肥肉了,你的面前可也是幾隻肥肥的肉鵝。能不能一下子都攬到你的懷裡,那可就看你老兄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範文瑞指揮的代號爲“金絲雀”的天朝內務部北京站,與濟南的北方行營早已搭建起了一條穩固的情報輸送線。和談期間,大量有關滿清和沙俄方面的談判底牌都是他們提供給的北方行營。這次,有關載垣秘密調動綿洵進京、安排瑞麟等人積極應變的重大行動,又是他們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手裡。不過,由於路途的關係,當這份情報到了林海豐手上的時候,渡河戰役早已經打響了。
“這個載垣,可是真有心機。”左宗棠顯然對載垣的這一手很不滿意,“這傢伙,要是早點兒透露出些風聲來,至少我們的整個計劃還有加以變動的餘地。可現在……”
“呵呵,這就不錯了。”林海豐看到柳湘荷已經把根據他的口述剛剛起草完的幾份電報稿交給侯裕田,扭頭衝着左宗棠笑了,“要相信我們的前敵將領,他們會隨時按照戰場上出現的異常變故,及時地調整他們的部署的。”
“開戰三天,我軍全面突破他們叫囂的黃河壁壘,自前天夜晚開始到現在,正面曹偉人、吳定彩的紅五軍不僅全部渡過了黃河,還攻下了禹城,李侍賢的指揮部今天也開始前移,是不是我們也該準備準備了?”左宗棠很是有些興奮地看着林海豐,“說實在的,我是真恨不得明天一早就能坐在他們的京城裡。”
“不急,再叫他們往前打打。”林海豐搖搖頭,哈哈一笑,“我們去的過快了,搞不好會使前面的部隊感到礙手礙腳,不便施展的。”
這個時候,出去不久的侯裕田又推開門回來了,“主任,天京來電。”
“噢……一定是鄭主席來的吧?”林海豐接過電報快速掃了一眼。抄錄的電報紙上只有八個字,“黑虎行動已經啓動”。他把電報遞給左宗棠,隨後笑了笑說到,“左參謀長,行營的一切工作就交給你了。”
早在渡河戰役還在計劃之中的時候,左宗棠就知道其中有個“黑虎行動”,不過,除去知道“黑虎行動”將由林海豐親自去威海運作這一點,其它更多的具體內容他依舊是不知底細。“主任,我……我……”一想到隨着林海豐的離去,自己竟然要一手掌握着北方行營下屬這數十萬精銳大軍,左宗棠在心裡發熱的同時,禁不住又有些忐忑。
“我相信你能夠按部就班地指揮好一切。”林海豐話說的很隨意,就像平時的聊天。說完,他看看侯裕田,然後再瞅瞅左宗棠,“不過,走之前,我還得先在這裡辦一件重要的事情。”
上海,被夜幕籠罩下的黃浦江兩岸,崗哨林立,江面上,天朝紅軍江防艦隊的船隻一路綿延到了吳淞口。
上海東方實業的專用碼頭,更是戒備森嚴,除去蘇三娘指揮的那些靠在近前、隸屬於天朝內務部的內衛部隊之外,即便是外圍承擔護衛工作的紅軍將士,也看不出從東方實業至碼頭的這一路上,到底是在運送着什麼。
碼頭上,被七八艘紅海軍戰艦半圓形圍繞起來的,是一艘比以往帆船都要寬大許多的嶄新運輸船,甲板上面,剛剛裝載上去的貨物已經被嚴嚴實實地密封了起來。這本來就夠顯示出這艘船上的貨物該有多麼的重要了,而要是再看看運輸船上的警戒氣氛,尤其是貨物周圍圍繞的那二十個罕見的胸前掛着衝鋒槍的紅軍士兵,那就更是令人乍舌了。
在經過了多次的仔細檢驗之後,一個腰掛六輪短槍、肋下佩帶馬刀的紅軍軍官幾步跑到了似乎總還是有些不放心,不停地圍繞着遮蓋起來的貨物,拉拉這根鋼索,再摸摸那個固定在船板上的鐵環的蘇三孃的面前,“蘇副市長,一切檢查完畢。”
“嗯,好……好,弟兄們辛苦了。”蘇三娘再次看看那個神秘的貨物,點點頭,“吳鼎禾,船上的東西有多重要,就不用我再細說了。一句話,即便遇到任何的意外,它也不能被損傷分毫。”
“蘇副市長,我明白!”眼下的這位吳鼎禾,就是當初在徐州被柳湘荷稱之爲“不到二十歲就當了團長,爲保衛黃陵,率領上千的弟兄就居然敢去與數十倍與己的敵人廝殺,而且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大英雄”。他自己都沒有都想到,僅僅紅軍大學剛剛完成了三個月的短訓,就一下子接受了一個如此重要的任務。他儘管不知道裝在船上的那個大傢伙到底有什麼用,可單單從安排給他帶領的這支護衛隊,還有那沿途無比的聲勢上,就不難斷定,這個雖然不會說話的鐵傢伙,尊貴的可絕對不亞於天朝從前的一個王爺身份。
蘇三娘順着鋪着兩條鐵軌的寬厚跳板登上碼頭,衝等候在那裡多時的羅大綱笑着一抱拳,“羅總監,可以啓程了。”
如今已經身爲天朝海軍部總監的羅大綱是專門由天京蒞臨上海,親自部署這艘神秘貨船護航任務的。他向蘇三娘還了一個禮,轉身拍拍身邊承擔此次護航任務的紅海軍編隊司令官、“鎮海號”艦長魯天寧的肩膀,“林海豐主任就在威海衛等着你們,出發吧!”
目送在護航艦隊的前呼後擁下,神秘的運輸船駛離了碼頭,漸漸地掩沒在夜色之中。羅大綱轉身看了看還在想着遠方凝望的蘇三娘,“三娘,回去吧。”
“嗯……該回去了。”蘇三娘雖然嘴裡在喃喃地應着,腳底下卻還是好一會兒沒有動。
“三娘……”
“喔……呵呵……”蘇三娘終於扭回了頭,不好意思地朝着羅大綱笑了笑,“呵呵……我就是擔心……”
“是啊,來的時候鄭委員說了,這東西可是比金子還要貴重上千百倍。”羅大綱點點頭,跟在蘇三孃的身邊慢慢地走着,“呵呵……三娘,這裝上去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別看羅大綱身份尊貴,可這次任務是各有各的職責,即便是他也只是在船上的貨物被密封起來之後,才被允許到的碼頭上。
“不知道。”蘇三娘回答的乾脆利落。
“哈……哈哈……”羅大綱笑了,“你呀,真不愧是林主任帶出來的內務部大員啊,果然是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這和殿下有什麼關係?”蘇三娘白了羅大綱一眼,“這不過只是我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