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位莫斯科的執政官以自己對軍事技術專業方面的事情根本一竅不通爲由,沒有對諾巴夫斯基做出的提問給予直接的回答,但是他的發言卻並未就此而終止。
接下來,這位莫斯科的執政官先生一面環視着大會議室內的軍事高官們,一面掰着手指頭,如數家珍地開始談起了大家正在就坐的這個克里姆林宮,談起了莫斯科城內的聖索菲亞大教堂、聖瓦西里教堂以及什麼彼得洛夫斯基劇院等等的,那些散發着歷史的濃厚氣息的經典建築。
等到將莫斯科城內的這些每一座都擁有着一個故事的建築基本上都數叨的差不多了之後,這位執政官先生則把他的目光定在了十幾位哥薩克將領們的身上。
“諸位閣下們都是從前面回來的,對於太平天**隊所擁有的那些堪稱是毀滅性的武器的威力,諸位想必早已都是刻骨銘心了吧?”
包括尼古拉大公和菩提雅廷在內的其他所有人,此時也都隨着這位莫斯科的執政官將目光一起集中到了那十幾個哥薩克將領們身上。
在他們看來,一向桀驁不馴又自命不凡的哥薩克們,是絕對不會甘心坐聽這位地方執政官的這句帶有明顯嘲諷味道的話的。
不過,衆目睽睽之下的哥薩克將領們實際表現,卻讓他們失望了。
此刻,在這些來自各路的,且又都有着“充足的”與太平天**隊的直接交手經驗的哥薩克的將領們,臉上所表露出來的,並沒有絲毫的憤怒之色,有的卻只是黯然的神傷。
唉!那位莫斯科的執政官先是仰頭苦笑一聲,繼而又是一聲的長嘆:
克里姆林宮、彼得洛夫斯基劇院……它們可都是我們祖輩們的聰明才智和無數心血的結晶啊!可是……可是隻要戰火一起,這一切的一切,勢必就要都將化爲一片一片的瓦礫了!
搞大會戰爲的是什麼?爲了保家衛國。但要是把一個好端端的城市完全都打沒了的話。那……那我們又到底保了啥,豈不成了歷史的罪人?
這位執政官的這最後一番彷彿是自言自語似的慨嘆,讓整個的大會議室陷入了好一陣子的沉寂。
“是啊,作爲帝國的軍人,如果不能確保象徵着我們的民族榮耀的這一切免遭戰火的塗炭,毫無疑問,那我們就是歷史的罪人。”
打破了這沉悶氣氛的諾巴夫斯基嘆息着,低頭看看手中那份提前擬製好的,卻還根本沒有來得及容他宣佈的新的莫斯科大會戰的作戰計劃,隨後。再擡頭瞅了瞅那位臉色灰暗的尼古拉大公。
尼古拉大公也好,菩提雅廷也罷,他們怎麼也都不會想到,眼下所發生的這一切,其實都是來自諾巴夫斯基們的陰謀。
但是,他們卻明白了這樣的一點:
如果再按照他們預先想象的那樣,一定要把整個莫斯科城都化成一個巨大的堡壘的話,先不說莫斯科城內的百姓們會有如何的反映,就是如今坐在這座大會議廳之內的人們。也絕不會有幾個人能夠甘心跟着他們走的。
既然如此,那還是應該在城外跟太平天**隊做決死的一拼!
尼古拉大公一咬牙,將諾巴夫斯基花了兩天時間才又重新制定好的那份試圖以城市爲依託,用包括巷戰在內的各種戰法。以最大限度地殺傷太平天**隊的計劃徹底拋至了腦後,而變更成了僅在莫斯科城內留下少量人馬,全部主力則都齊出城外,依據有利地勢。再尋機與太平天**隊決戰。
當然,已經將刀鋒指向了莫斯科的石祥楨,也是很配合這位尼古拉大公的。
至八月底。儘管麾下的劉蒼林紅二騎兵軍以及葉芸來的紅四軍等部都已聚齊,對莫斯科的攻擊就只待他的一聲令下了,但石祥楨卻只是以紅四軍的兩個師前出到了距離莫斯科僅僅不過三四十里的地域,至於主力,卻始終暗伏不動。
也恰恰由於石祥楨的這種不急不忙的做法,纔給了那位尼古拉大公敢於傾巢而出的膽氣。
有人懷疑說,石祥楨之所以採取這種違背常識的做法,很明顯是早已與諾巴夫斯基達成了默契。
不過,翻遍太平天國工農紅軍的戰史檔案,卻沒有絲毫的證據能夠證明,兵臨城下的石祥楨確實曾與莫斯科城內的諾巴夫斯基們有過任何的聯繫。
這種巧合,或許只能說是純屬一種天意。
於是,種種的因素加在一起,終於促成了諾巴夫斯基們的構想的實現。
莫斯科城內原有所謂內線集羣各部紛紛被尼古拉大公轟出了城,而被他選中留下的那支用來警備城市的,莫斯科沙俄軍集羣中唯一一支還算得上是槍彈皆足的精銳部隊,偏偏選中的又是完全受控於諾巴夫斯基們的武裝——“莫斯科師”(該師之所以能夠戴上“莫斯科師”的桂冠,也完全是出於亞歷山大二世沙皇政府軍界高層對太平天國工農紅軍的盲目仿效。由於在太平天國工農紅軍當中,類似“長沙師”、“嶽州團”等等的在戰場上功勳卓著的榮譽師團那是相當的多,於是,沙俄的軍界高層照方抓藥,不管不顧地對麾下的師團乃至軍團也是一通的亂封)。
於是,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的多了。
一八七一年九月九日午夜,守衛克里姆林宮的衛隊被突然涌來的“莫斯科師”官兵繳械,睡夢中的尼古拉大公成了一個捆得結結實實的糉子。
整個克里姆林宮,旋即就成了諾巴夫斯基們的“九?九革命”的總指揮部。
當第二天的陽光驅散籠罩在莫斯科城上空的濃黑夜幕的時候,這座城市的所有交通要道,都已經佈滿了“莫斯科師”官兵和莫斯科的市民們一起構築起的各式街壘。
而同樣又是極其巧合的是,石祥楨麾下的各路太平天國紅軍部隊,就在九月十日的這天凌晨,也突然大舉現身。
前有令人膽寒的太平天國紅軍的大軍,身後,又有已經倒了戈的曾經的自家兄弟,本就沒有絲毫勇氣要打這一仗的沙俄各部,頓時放了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