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一日傍晚,當堤川得手的消息飛快傳到已經前移至了安東的日軍東線軍團司令部的時候,山縣有朋正在用晚飯。
受到如此大好消息的刺『激』,本來已經吃得接近九成飽的山縣有朋,在極度的興奮之下,居然又接連將兩大碗噴香的白米飯胡嚕進了肚子裡。
既有了未來進攻的前進出發地,又得到了一個朝思暮想的米糧倉,太好了,真是好的不得了
吃飽喝足之後,山縣有朋開始連續下達了幾項命令。
他首先命令第七軍繼續保持與甯越、文谷裡等地朝軍的接觸,牽制各地的朝軍難以西顧,以減輕堤川方向來自朝軍的反攻壓力。隨後,他又命令川村純義的第五軍團各部抓緊向堤川城集結,以切實保障堤川的安全。
最後,山縣有朋再把小松帶刀叫來,當面佈置他的第六軍軍部及所屬各部,務必於明天一早即開始向榮州前進。
當然,他也不會忘記了再跟大久保利通那邊兒打個招呼。他得象徵『性』地給大久保利通運些戰利品去,既是爲了感謝大久保利通之前的積極配合,同時也是希望大久保利通能夠接着發揚互助友愛的崇高『精』神,與他通力協作,以防堤川再次落入朝軍之手。
由於山縣有朋並未對堤川城內所獲的糧草立即進行大規模的轉運,陳廷香已經領會到了山縣有朋此時的那點兒心思。
在跟李章濂撂下了那番狠話之後的陳廷香,並沒有坐鎮監督李章濂去把那座丟失了的堤川城給奪回來,而是帶上他的那個『精』幹指揮機關,連夜向西疾馳了四十餘里,並在忠州東北三十里外的一個山坳裡,見到了他的鐵石軍團的指揮機關。
“軍長,你來的好快啊”
望着腦『門』上滲着殷殷汗水的陳廷香,紅八軍軍長,也就是眼下的鐵石軍團軍團長樑成富先把一個汗巾遞到了他的手裡,隨後朝着自己左後方的夜幕中一指,“三師也已經開始運動了,怎麼樣,堤川那邊兒是不是需要三師上去整它一下?”
陳廷香一面擦着額上的汗水,一面扭頭看了看黑暗裡的忠州方向,“不用了,你們的任務不變,趕緊給我拿下忠州,然後迅速向南狠『插』。至於眼下的堤川,對我們來說已經不太重要了,還是留給山縣有朋那廝先揹着更好。”
“怎麼?”一聽陳廷香的這種口氣,樑成富的臉上不由得升起了一種疑『惑』之意,“莫非李章濂他們……”
“孃的……”
陳廷香在忍不住地又罵了一通之後,這才告訴樑成富,以李章濂現在的勁頭,要想重新奪回堤川並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原因是李章濂這個傢伙把堤川城裡的大部彈『藥』都丟給了日本人。面對着人數衆多,再加上又是崽賣爺田心不疼的日本人從城上成捆成捆地丟下來的手榴彈,李章濂縱然再有雄心,他的反攻行動一時半會兒也難奏效。
最後,他一邊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邊兒恨恨地罵到,“這幫王八蛋,就等着我把他們下到鍋裡,一股腦地都煮了的那一天吧”
五月二十二日凌晨四時,陳廷香爲山縣有朋等人準備下的那口大鍋,正式開始支了起來。
忠州,是大久保利通下轄的大隈重信第一軍的鎮守地。
由於一線的各個防禦點除去每天都要跟山縣有朋那邊一樣,面臨着朝軍沒完沒了的心理宣傳攻勢加食物『誘』『惑』之外,幾個月來基本上大家都是相安無事。所以,當這次東邊兒的山縣有朋需要幫助的時候,清閒了許久的大隈重信,在立即遵照大久保利通司令官的命令,把手下的黑田清隆派往堤川方向,以示積極聲援之後,剩下的時間,還是都用於了去爲月底所展開的大舉北進行動而做準備。
爲了這個北進行動,黑田清隆不僅將很大的心思用在了對所屬各部的戰前動員之上,還對當面的朝軍進行了大量的偵察工作。當面哪一個部位的朝軍防禦更容易被突破,通向他的第一個目的原州的貌都是個啥樣子等等,黑田清隆都已經能夠做到完全的心裡有數。
但是,細緻幾乎到了極點的黑田清隆卻偏偏就忘記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捱打
於是,就如同那位在堤川從來都沒有料到過自己也會捱打的李章濂一樣,在忠州的黑田清隆,也倒黴在了這個“沒有料到”之上。而且,他比李章濂還更慘,因爲他所遇到這個“打手”,那可是一個比山縣有朋要手狠心黑得多的厲害角『色』。
從被第一聲槍響攪了香甜的夢鄉開始,到聽到來自設在城外的一線防禦支撐點傳回緊急警報,中間不過僅有才兩刻不到的時間,黑田清隆連自己爲什麼會捱打?最終又會被打成個什麼樣子都沒有來得及想明白,朝鮮的大軍竟然就如同是洶涌的『潮』水,赫然出現在了他的忠州的西城城下。
“將軍,朝鮮人正在猛攻西城”
“火速增援西城”頭昏腦脹的黑田清隆一聲大喝之後,猛然又想到應該同時加強各個城『門』的防禦,以防朝鮮人再玩出什麼別的『花』活兒來。
可惜的是,黑田清隆再多想些什麼都已經沒用了。因爲就在他那句“火速增援西城”的大吼之聲纔剛剛落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就打破了黑田清隆的所有夢幻。
原來,鐵石軍團一師師長周文嘉並沒有跟日軍設在忠州外圍的各個防禦支撐點較勁,而是在前衛突破一點後,立即就以主力穿過已被撕破的日軍防線,直『逼』忠州城下,並趁着城上的日軍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之際,十幾個炸『藥』包堆上去,就把忠州的西『門』炸上了天。
此時的黑田清隆,腦海裡還曾閃現過要跟忠州共存亡的意思。但是,當他衝到街上,遠遠地看見殺進城來的朝鮮軍就像是一把鋒利的鋼刀,正毫不費力穿行在他那些如同是沒頭的蒼蠅似的官兵隊伍之中的時候,黑田清隆徹底地被震駭住了。
逃
黑田清隆再不多想,撒腳如飛就逃出了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