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歷史的發展看,當時西藏上下這種對洋人企圖帶給他們的那個所謂“西方文明”而進行的不屈不撓的抵抗,不能不說具有前瞻性。正是由於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有着天朝國土不允許任何人踐踏的同一個信念,太平天國政府與決定着西藏命運的政教上層,纔會走到了一起。
夏扎旺秋傑波說到最後,情緒越來越激動,他深深地給在座的所有太平天國官員施了一個禮,“……昨晚,尊敬的天王陛下和鄭副主席閣下曾經說過,絕不允許有任何的外國勢力插手西藏問題,絕不允許任何人攪亂西藏。諸位大人閣下,我知道,你們都是具有一個菩薩心腸的大善之人,天朝紅軍是佛爺恩賜給所有百姓的保護神。作爲西藏噶廈政府的一個噶倫,我請求你們,火速派兵進駐吧,去拯救那些處於水火之中的西藏子民,越快越好……我們會不遺餘力地動員一切力量,保證大軍征戰一切的需求,無論是糧餉,還是其它什麼,只要紅軍需要,我們在所不惜。”
夏扎旺秋傑波這一番如泣如訴的話,聽得楊秀清臉色鐵青,臉頰上不斷被手指按揉着的那塊刀疤開始不住地跳動。好半天,他強壓住心頭的怒火,緩緩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夏扎旺秋傑波的跟前,一雙帶着微微顫抖、掌心沁着殷殷汗水的大手,緊緊握住夏扎旺秋傑波那兩隻冰涼的手,“好兄弟,都是自家人,說到‘請求’二字,那可就太生分了。眼看着自己家的兄弟被人欺負,站在身後的大哥哪有不出手的道理。說實在的,關於大軍如何進藏的問題,一直就是我們心裡的一個大包袱,很沉重。糧餉問題還只是其中一個方面,要說解決很容易,可更重要的,我們是擔心由於我們的準備不周,匆匆進軍會給藏區各方面造成不穩定的因素。不過,磨刀不誤砍柴工,請你們大家放心,就在洪委員陪同大家遊山玩水、解除疲勞的時候,咱們天朝紅軍的前鋒部隊,已經開始進藏了。”
他又一轉頭,看着石達開身邊坐着的李秀成,“要對西南軍政公署及進藏各紅軍部隊再次重申,必須堅決執行統帥部的訓令,嚴格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及藏區駐軍條例,要以最快的腳步、最兇猛的手段,向西藏進軍,六個月之內,如果不把那些不知道深淺的混蛋們一個個都給老子丟到雅魯藏布江裡去喂王八,老子這個委員長也不當了,你們這些總參謀部的大爺們,還有四川的那個曾水源,就都自己想點兒乾脆的辦法,自己解決了自己吧,免得浪費咱們天朝百姓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糧食。”
李秀成嗖地一跳而起,身子挺的筆直,“請委員長和諸位藏區兄弟放心,保證半年之內,藏區不會再有一個搗亂的洋鬼子存在。”
楊秀清狠狠地哼了一聲,鬆開握着夏扎旺秋傑波的一隻手,一指另外一面的李開芳,兩道濃濃的眉毛一跳,“還有你們,我不管你們的那個總後勤部是不是剛剛建立,也不管你們跟老子面前是不是一天到晚哭東哭西。我告訴你,就是你自己親自上去用肩膀抗,也得把進藏大軍所需的一切東西,都給老子一點兒不少地運送進去。否則,你他孃的就第一個提着腦袋來見我。”
“恫嚇”完了李開芳,楊秀清似乎還不過癮,目光又落在了工程兵總監吉文元的身上。不過,這回他聳動了聳動眉毛,還鼓了鼓腮幫子,卻最終沒有說什麼。天朝的工程兵們如今有多麼的辛苦,他心裡明鏡似的,不想再給他們增添更多的心理負擔。
許是經過了這樣的一陣發泄之後,心情一下就好了不少,楊秀清的臉上開始逐漸緩和了許多。他衝着羅桑欽熱旺覺與哷徵阿齊圖、夏扎旺秋傑波等人雙手一合十,“還是那句話,你們大老遠地來到天京,非常的難得,既然是到了家了,大家就不要想的太多,安安心心地遊玩,放心,天塌不下來。呵呵,要是天京走得差不多了,回頭還可以再去上海看看,然後再去北京。要知道,這可都是咱天朝的大功臣林海豐老弟親手經營的地方,比起天京來,那一定會好上不知道有多少。一圈兒轉下來,等到你們再回到西藏的時候,見到的就會是一個平平靜靜的西藏。”
“上海是要去的,這幾天聽了洪委員大人的介紹,心裡一直就在癢癢的不得了,”羅桑欽熱旺覺站起身,衝着楊委員長一躬身,“不過,北京我們就暫時不去了。大軍進藏後,將會遇到這樣或是那樣的難以預料的情況,我們早點兒回去,把這裡看到和聽到的一切帶回去,那會對大軍有着很大的幫助。昨晚鄭副主席不是說了嗎,天朝的國都日後要遷往北京,他還希望我們到時候能有機會作爲藏區的代表去北京議政。呵呵,我想,不僅是我,隨同我來的在座每一位心裡也都會有這種念頭,一定爭取有這麼的一天。”
石達開與鄭南相互會心地一笑。其實,自從紅一方面軍出川進入漢中的那一刻開始,留駐四川的曾水源、石玉琨就一直在做着進藏的各方面準備,組建擴充軍隊,對將士們進行高原作戰的適應性訓練,更新裝備,廣爲囤積糧草、彈藥,動員、募集支前軍工等等……早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之所以在和平進軍西藏的協議簽訂後,大軍卻仍然遲遲未動,箇中的原委其實作爲天朝最高決策層的楊秀清、石達開和鄭南等人,也包括此時還遠在北京忙碌的林海豐,那都是心裡有數。
如果沒有以前林海豐和鄭南的介紹,作爲楊秀清和石達開兩人,對於那個邊遠的西藏,幾乎是知之甚少。而林海豐和鄭南雖然相比起楊秀清和石達開來那要知道的很多了,甚至在他們的那個年代,他們的這個機組還曾在拉薩執行過任務,瀏覽過布達拉宮。但仔細再想想,他們對西藏卻也並不是瞭解的那麼全面。在林海豐和鄭南的記憶中,銘記的更多的,是人民解放軍和平進駐之後的西藏,再就是西藏曆史上的奴隸主對農奴們的那些殘酷剝削和壓榨。
如今的西藏和平解放之後,那裡的民主改革何時進行?早在年初制定北伐戰略的時候,這就成了林海豐和鄭南心中一塊沉重的巨石。他們清楚地知道,時間拖得越久,牛馬不如的藏區農奴們就會在水深火熱的苦難日子裡,遭受更多的煎熬。這段時間必須要縮短,可怎麼縮短呢?
於是,在西藏代表團接受了天朝紅軍進入西藏之後,成都的曾水源又開始與西藏的和談代表團,就大軍進入藏區後可能遇到的難處,進行了一番更深入的“探討”。這也就是羅桑欽熱旺覺與哷徵阿齊圖、夏扎旺秋傑波等人會千里迢迢跋涉到天京來的主要原因。他們嫌曾水源太羅嗦了,與其在成都不緊不慢地談下去,即便達成了默契,成都還要千里傳書奏稟天京之後纔能有最後的決策,還不知道又要消耗掉多少寶貴的時間。哪裡有直接去天京談,來得更爽快些。
“天朝紅軍是文明之師,不會觸動任何藏區人民的利益,不過,大軍既然遠征,那漫長的運輸線就都要依靠人抗牲口馱來維繫。西藏地處雪域高原,內地的人不是每個都能適應那種惡劣的條件,所以……”在成都,從曾水源的話語裡,羅桑欽熱旺覺與哷徵阿齊圖、夏扎旺秋傑波等人已經在心裡多少有了個底,太平紅軍其實不需要他們提供糧餉,而是需要大量人力和畜力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