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曾家莊的路上曾昱坐在一旁一聲也不吭, 我心中納悶得很多嘴問了句:“曾昱,你怎麼了?”
曾昱慢慢擡起頭回了個清潤的笑:“無事。”
無事纔怪!
看他不想說我也不好多問,想着可能是王洛又拿權勢壓迫無權無勢的曾昱了。
“你覺得都督這人怎麼樣?”
“他這人除了脾氣臭一點兒長得黑一點兒還算是個正人君子, 國家棟梁。”我們關係雖然不算很好不過說話也得憑良心不是?
曾昱淡淡道:“是麼?”
我忽然正色問:“他莫不是欺負你了?”
曾昱尷尬笑笑:“沒有, 太師多想了。”
“沒有就好, 若是他敢欺負你我就找人幫你出頭。”
他笑笑不說話, 我卻覺得這段談話有些奇怪。
日頭慢慢從西邊落下去, 星星月亮浮了上來,又是一日過去了。
“聽說了沒?聽說了沒?”
“怎麼了?”
“聽聞羌族,匈奴也送了公主來洛國。”
“真假?”
“自然是真的, 公主的車隊都到城門口了。”
“那爲何太師不知?”
“聽聞此事當今陛下也是今日一大清早才得知的消息。”
一大早推開門就看到阿六阿七倚在長廊下嚼舌根,不過今日嚼的這舌根本太師也很感興趣。
“你說羌族, 匈奴的車隊都到城門外了?”
阿六阿七回頭見是我連忙站直了身體:“是的。”
我面色一沉立馬吩咐:“阿六, 你去備好馬車。阿七, 你去成王府跑一趟就說今日成王千萬不要去城門迎接兩族公主。”
二人雖很是不解卻也沒什麼辦法,一眨眼的功夫二人便消失了個乾淨。
坐着馬車到了城門處, 我登上城牆往下看去,城門外早已站滿了匈奴羌族的使臣車隊。
“太師……”阿七欲言又止似是有話要說。
“說。”
“太師,我趕到成王府時成王殿下已經走了。”
這麼說,元邑已經來了。
思及此處恰巧兩個人影從城門處走了出來,正是元錦與元邑。
一顆心晃了晃默默在心中爲元邑點了一排蠟。
雙方在城牆下寒暄半晌對方的車隊開始慢慢向城內駛進。
我立馬跑下城牆坐回馬車中換回早就轉備好的朝服向宮門的方向趕去。
若是能趕在元邑進宮前將他攔下也是可行的。
迎接來使的隊伍太過浩蕩, 我跟在後面着實找不到個時機同元邑說上句話。
中途兩輛馬車帶着一隊人進了驛站, 我猜那是匈奴和羌族公主的馬車。
剩餘的車隊繼續朝宮門的方向走。
快到宮門時我的馬車終於擠到了隊伍前面, 元邑所在的車簾晃來蕩去我看到兩個人影。
元錦和元邑坐了同一輛馬車?
不妥。
要同元邑說的話不能讓元錦聽到。
略作遲疑浩大的隊伍已經到了宮門口, 眼看着元邑就要進宮來不及細想我跳下馬車衝到元邑面前, 當然這一系列動作本太師還是儘量做得文雅些。
“二殿下。”
是時,元邑和元錦下了馬車正在和羌族, 匈奴的使臣交談。
聽到我的聲音交談聲戛然而止,元錦面色不善看了我一眼隨即目光挪到元邑面上。
也是沒有料到我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元邑臉上稍顯詫異之後神色恢復如初:“原來是太師。”他轉而向使臣們介紹,“這位是我洛國的太師。”
使臣們略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我看着元邑擠了擠眼:“殿下,微臣有話要單獨同殿下說。”
元邑笑了笑溫聲道:“太師有什麼事稍後再說吧,本王還要領着使臣去參見父皇。”
元錦也沉聲附和:“二弟說得對,眼下兩族使臣都來了洛國我們還要先進宮拜見父皇,太師有什麼急事稍後再說吧。”
稍後再說就晚了。
還想再開口元錦凌厲一記目光掃過來我登時噤聲。
好強的帝王之氣。
“今日父皇會比較忙,本王和太子殿下帶着使臣進宮同父皇商量一些事,太師就不必進宮了。”
衆人擡腳便走,還要追上去說些什麼元邑清冷的聲音飄了過來:“回吧。”
我只得止了步子看着他們消失在宮門口。
暖洋洋的太陽熱乎乎照在身上很是暖和,我卻覺得腳底生寒。
心神不定在後院待了一日,傍晚十分阿七跑來報告:“太師,成王殿下回府了。”
騰地站起來就往外衝,門口碰見叱羅月交代了幾句立馬走了。
也不知現下去還來不來得及。
星光映在水面折射出無數的銀光,銀光如月,亮得純粹。
竹林縫隙間隱約可見一個月色人影。
“微臣拜見二殿下。”
元邑緩緩起身從竹林中往外走,他的周身乾淨如雪,眉梢間佈滿水光。
碰巧此時月亮從雲朵中跑了出來,清冷的月色罩在他身上更顯得他是個夢幻中的人物。
這一愣神元邑已走至我的身側:“太師這麼晚來找本王可是有什麼事?”
想起自己惦記了一日的大事我脫口而出:“陛下今日可有難爲殿下?”
元邑神情有些複雜,他瞧了我一眼語氣平淡:“不曾。”
我終於長吁出一口氣:“羌族公主很可能會提出與殿下聯姻,咱們先想想回絕的方法。”
“本王已經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