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邑單手劈開鐵鎖走進來拉起我就走, 阿六也緊跟其後,身後是公孫胡幸災樂禍的聲音:“成王殿下不怕因此毀了兩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邦交麼?”
元邑邊扶着我往外走邊不冷不淡丟下句話:“擅自搶佔洛國的村子危害洛國百姓此事非同小可,這話該本王問你纔對吧?”
公孫胡一聽不怒反笑:“成王殿下無憑無據說出的話怕是不能服衆吧。”
元邑止了步子回頭一字一句道:“左大當戶親自率軍屠了幾個村子, 不巧跑了一個。現下那人就在本王軍營中, 左賢王確定要和本王當面對質麼?”
公孫胡一聽口氣有些慌亂:“可是, 洛國太師也的確偷了我匈奴的邊防圖。”
元邑伸手在我胸口處掏了掏拿出一卷圖紙直接丟了過去, 我一張老臉紅得發紫, 元邑,你往哪兒摸呢?
他盯着公孫胡十分嚴肅道:“左賢王是個聰明人,若你不想將此事鬧大那麼此事就到此爲止。”
潛在的意思便是你不追究洛國太師偷你邊防圖的事我也不會將蒐羅的證據呈給陛下。
公孫胡儘管十分不情願, 可眼下的確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他嘆了口氣道:“一言爲定。”
元邑一句話也不多說架着我就出了大牢, 被他這麼當個包袱拖來拖去我竟然有幾分開心?
元邑將阿六交給屬下, 將我扔上一匹馬帶着一衆將士揚長而去。
路上黃沙漫漫, 他白袍翻飛與路邊偶爾路過的片片青草相應成景煞是好看。
腰間一雙手抱得有些緊想動動與他隔開些距離,剛一動腰間的手箍得更緊了, 耳邊有些患得患失的聲音:“不要亂動。”
我乖乖聽話不再動彈,身體卻慢慢變得僵直,因爲元邑的下巴緩慢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他那白皙的下巴近在眼前,均勻的呼吸慢慢噴在頸間讓我一張老臉紅得發燙
儘管心中波濤萬千我卻不敢出聲打擾, 就這樣自己一路僵直到了軍營。
元邑去和副將們商議流民的處理事宜, 我則吩咐人燒了滿滿一桶溫水來泡澡。
自從離開洛國還沒好好泡個澡, 今日到了自家地盤上神經放鬆心情愉悅泡起澡來有些昏昏欲睡。
舒服啊!
半夢半醒間, 似乎有人進了營帳。
恍惚中有人將什麼披在了我身上, 再後來感覺自己被抱出了浴桶,那人動作極爲輕柔好似生怕將我驚醒。
那人緩緩幫我蓋好被子, 手指緩緩在我眉眼間猶疑,他的聲音是三月的櫻草,五月的桃花溫潤和煦又美好:“你……受苦了……”
很想睜開眼看看可是眼皮沉得像個鐵球怎麼睜都睜不開,下意識抓住那隻四處遊離的手嘟囔了句那隻手反手抓着我的手而且越抓越緊:“放心,我會護住你。”
意識慢慢模糊我沉沉睡了過去。
半夜夜風有些涼我打了個寒顫想往上拽拽被子,拽了拽沒有拽動,再拽還是拽不動,低頭去看身邊似乎多出一物,目測體積還有些大。
靠得越近我的呼吸放得越慢,到了那物跟前我終於看清原來是一個人。枕邊的人呼吸清淺,好看的眉毛即使在夢中還緊緊皺在一起,長長的睫毛安靜垂落下來好看得有些引人犯罪。
是的,此人正是元邑。
他和衣而躺修長的腿平整鋪在牀上,一隻手還輕輕環在我的肩膀處,本太師一張老臉禁不住紅了一圈。
肩膀處的手動了動,他的睫毛也顫了顫看來是要醒了,我立馬閉緊了眼睛裝睡。
少頃耳邊是衣料與被褥的輕輕摩擦聲,那聲音不大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元邑動作十分輕柔下了牀,那個身影在牀邊站了會兒似乎是盯着我看了會兒。少頃,他幫我掖了掖被角默默離開。
帳子合上的瞬間我騰地從牀上彈了起來,元邑他居然,他居然睡在了我的牀上?!
半是驚喜半是驚慌捱到第二日早晨我頂着個熊貓眼出了營帳,是時阿六正端着飯菜往我這邊走。
“太師,您起了?”
進了營帳我在椅邊坐下:“恩。二殿下在哪裡?”
等了會兒阿六什麼也沒說我擡眼望過去就看到一臉壞笑的阿六:“阿六,你知道自己這個模樣很瘮人麼?”
阿六笑笑:“太師,您是沒看到昨日二殿下擔心您的樣子,依小的看二殿下是真的很在意您。”
這還用你說?
我得意扯扯嘴角假裝淡定得很:“我知道。”
阿六笑嘻嘻給我倒上一杯茶:“太師原來早就知道了?”
我喝了口稀粥將碗放下:“自然,你可知二殿下去了何處?”
“聽說是去處理□□的流民去了。 ”
“恩,阿六你去幫我拿紙硯筆墨來。”
一刻鐘後,一張宣紙在桌上鋪開覆住整個桌面,我手執毛筆欲作畫一副,想了片刻放下手中的毛筆自袖中拿出了元邑送的那隻狼毫筆。
就用這隻筆。
半個時辰過去,一個仙人模樣的人躍然紙上,悠長的眉毛,乾淨的鳳眸,修竹般的身姿,怎麼看怎麼順眼。
畫完丹青在一旁的書架上信手拿起一本兵書來看,無奈兵書實在枯燥得很不消片刻我又迷糊了過去。
午後的風順着帳簾縫隙飄了進來落在身上有些清爽,半睡半醒間一個大驚喜送上門來,還是一個令人驚恐的大驚喜。
元邑此刻正站在桌前這其實不算什麼,重點是他手中拿着的正是今日早些時候畫好的丹青,那個丹青,那個丹青……
發現我醒了元邑轉身朝我看來,他優雅舉了舉手中的畫聲音難得的溫柔:“太師這是畫得本王?”
侷促從椅子上站起來手腳慌亂到不知該往何處放,我儘量平靜心神:“殿下怎的來了?”
元邑眸光盛盛有着異於往日的光芒他又問了遍:“太師這畫上畫得可是本王?”
一時間有些結巴我胡亂拽了拽衣袖打了個哈哈:“微臣閒來無事就給殿下畫了幅畫,殿下若是喜歡拿去就好。”
元邑的眉梢掛了些許喜色,他拿着畫紙靜默片刻重重“恩”了聲然後轉身離開。
一顆吊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了地。
邊關,晚上的星星格外清靈空遠,站在營帳外面看着漫天的繁星十分暢快,此刻我覺得若是有一知己外加一壺老酒定是好極。
“太師在看什麼?”元邑迎着月色踏着清輝走了過來。
他的頭髮僅由髮帶別在腦後看樣子是剛沐浴完,我恭敬行了一禮:“微臣在看月亮,邊關的月亮似乎比京城的亮。”
元邑和我比肩站着,夜風撩起他的耳邊碎髮在空中舞出好看的形狀,他自袖中掏出一壺酒:“來壺酒如何?”
“好。”
酒至半酣我酒興正濃,說起話來也有些口無遮攔:“殿下。”
“恩?”他的眼中盛滿了月色星籟飄過來的眼神依舊清明。
灌了口酒我哈哈笑了:“有沒有人跟殿下說過殿下長得很好看?”
元邑表面還是那般鎮定他的耳根卻浮上一片粉紅,他撈起酒壺灌了口道:“沒有。”
往他跟前湊了湊我笑意更勝,一隻手不受控制搭上了他的臉:“殿下此時的表情很是可愛。”
那一刻我明顯感覺到元邑的身子僵了僵,隨着我慢慢靠近的臉他的脖子也變得僵直,整個人活脫脫一個雕塑,拿手在他臉上拍了拍我道:“殿下爲何要去匈奴救臣?”
瞧我問的是這個他眼中失望之色一晃而過之後回答得擲地有聲:“你有難自然是要救的。”
我笑着挪開少許揮了揮手中的酒罈子:“殿下救我難道不是因爲喜歡微臣麼?”
元邑方纔淺笑的眸子忽地變得幽深,他的呼吸似乎慢慢變得重了些,迷糊中他的臉越放越大,大到最後將我的臉完全蓋住,接着脣間便是軟軟的觸感。那感覺像是被什麼咬了下並不疼反而有些喜歡。
最後的最後我只記得自己咕噥了聲“有蟲子咬我”,之後嘴上的觸感越發濃烈,越發地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