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昱披着件外袍從房裡走出來, 想來是聽到了王洛對我的威脅他平靜看了眼王洛,王洛立馬沒了方纔囂張的氣焰聲音也放輕了不少:“你還發着燒怎的就出來了?若是風寒加重了該如何是好?”說着就要伸手去碰曾昱的額頭。
曾昱拂開王洛伸過來的手錶情極爲平淡:“太師是草民的朋友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如果以後都督一直以這種態度對我朋友的話那麼都督以後就不用來曾家莊了。”
空氣, 太陽, 雲彩在這一刻似乎都靜止了不動了, 整個院子都異常地清淨, 靜得能清晰聽到每個人或長或短的呼吸聲。
曾昱對王洛說話還真是毫不客氣, 王洛好歹也是個朝廷命官不是?
靜默了許久王洛終於妥協,他的聲音和緩有種在哄小孩子的錯覺:“以後我注意些便是,你……莫要生氣。”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很想揚天大笑三百聲, 想不到王洛居然這麼怕曾昱,不過……實在沒道理哇!
除非……
曾昱淡淡點了點頭:“那就好。”王洛露出一個罕見的笑。
我的疑惑更深了……
這日一大早阿七嚷嚷着跑了進來:“太師, 三殿下回來了。”
元郢回來說實話對我沒什麼影響, 我懶洋洋躺在躺椅上眼皮動也未動:“恩, 知道了。”
“太師,三殿下一回來就說要來太師府看您吶。”
我脣邊扯出個無奈的笑:“算他有心, 不過……但願不是來禍害我就行。”
“在太師眼中本王就如此不堪麼?”近在咫尺的聲音聽得我一陣心虛。
睜開眼元郢清秀的面容近在咫尺,阿七杵在不遠處將腦袋扭到了別處,我強撐着一張笑臉起身:“三殿下……來了。”
元郢盯着我看了會兒似乎很滿意我臉上的表情,他轉身坐在桌邊撈了個茶杯倒了杯茶兀自喝了:“這段時間太師沒見到本王可曾掛念本王?”
我爲難笑了笑:“許久不見微臣自是掛念殿下。”
爹孃自小就教育我不說謊話,可是有些時候善意的謊言是明哲保身的必備品, 若是我說沒有就等着承受元郢扔過來的連環報復吧。
綜上分析還是撒個小謊較好。
元郢這人就是好騙, 他聽了我的話得意揚了揚眉:“算太師有良心。”
看他的模樣在劉憲那裡過得並不舒坦, 往昔白淨的臉變黑了不少。
“殿下這次去將軍府不知都做了些什麼?”
元郢嫌棄“切”了聲:“沒什麼好做的, 本王這次去將軍府是受苦去了。”
我一聽好奇心上來了:“奧?此話怎講?”
元郢扶額長嘆彷彿往事不堪回首:“此去叔父一直在教我一些行軍打仗的經驗, 還說下次出征要將我帶上,真是讓人費腦筋。”
行軍打仗, 出征,這是想帶着元郢立軍功得民心吶,劉皇后想得的確挺周到的。
“殿下好不容易回來可得好好休息幾日。”
元郢一隻腿啪地一聲搭在我的躺椅上:“可不是,本王打算今日就在太師這裡休息一下……”
“雲王殿下,您還沒有進宮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請安,此事於理不合。”一個雲王府的小兵走上前來提醒。
元郢不耐煩衝他揮了揮手:“知道了,知道了。”他起身往外走還不忘和我約酒,“太師,改日本王來找你敘舊啊。”
“知道了。”
知道了,不過實在是不怎麼情願。
“太師,近來戶部尚書的府邸沒什麼動靜。”阿六湊到我跟前報告。
林貴雖然去了但近些日子我一直安排了阿六他們私底下監視林貴府邸和太子看看能不能獲取什麼有用的消息。
“太子那邊呢?”
阿六看了我一眼有些遲疑,我道:“說。”
“近來太子似乎很是規矩什麼也沒有做,就是和薊大人來往頻繁了些。”
手心緊了緊隨即又變得釋然我笑了笑:“繼續監視。”
“是。”
阿六轉身要走我喊住他問:“這幾日……可有二殿下的消息?”
阿六眼珠子在眼眶裡滑溜溜轉了幾圈騰出一個滿含深意的笑:“二殿下近來經常和羌族公主一起。”
“知道了,你去吧。”
經常和薄薔在一起麼?
說曹操曹操就到,剛說完元邑踩着風聲走了進來。
“太師今日需要隨本王去辦件事。”
可能是方纔私下打聽關於他的事有些心虛,元邑一進來我即刻從躺椅上彈了起來:“二殿下請講。”
元邑淡淡瞥了我一眼:“陪本王去逛街。”
什麼?!
半個時辰後,我們兩人出現在墨遠坊門前。
墨遠坊以賣上等的文房四寶出名,元邑是想來買筆墨紙硯啥的?
“殿下想買什麼?”
元邑伸出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這麼一做我的視線不由自主挪到了他的脣間,他的脣色顏色很淡卻很好看,是三月裡的櫻花陳釀只消一眼就有讓人沉醉的本事。
“注意稱呼。”他話出口我猛地回神正好與他探究的目光撞上看得我有些窘迫。
“你想買什麼?”
他提步往裡走去:“買些宣紙給薄薔畫個畫像。”
步子頓了下我依舊掛着個毫無違和感的笑:“也好。”
心中有些不舒服。
元邑在墨遠坊中來來回回轉了幾圈終於在一處停了下來,他仔細挑選着宣紙我卻沒什麼心思。
不就是畫個畫像麼至於那麼仔細麼?
半晌元邑又挪到另一處拿了些什麼然後去付賬,結了賬出了門手中恍然多出一個物件兒。
那是一隻上好的狼毫筆,筆鈕的掛繩上掛着一塊精緻的珊瑚玉,陽光照在玉石表面折射出好看的顏色。
這是……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