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喜歡的話,就勇敢去追,不要在乎別人的反對,其實彈吉他的時候,你好像全身會發光,或許,那纔是真的你。”
貓膩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說這些,只是看見他的第一眼,她就感覺又自己回到了遇見良辰那一刻,忍不住想要將他們從凹陷的沼澤地裡拉出來,哪怕自己早已身在其中。
但是——
“也許。。。。我沒資格說這樣的話,你父母管你,是一種幸運,你羨慕我無拘無束,卻不知道我是個孤兒,並且我已經厭倦。”
沒來由的失落感,如同冷風穿透身體。
“事實上,我們都一樣。”陸離生的語氣瞬間冷凍,“我母親不在了,而父親,他早就死了。”
他早就死了。
陸離生說這句話的時候,貓膩聽見了一絲明顯的恨意,時光旋轉着逆流,她睜着茫然的雙眼,彷彿又看見當初那個眼裡寫滿仇恨的少年。
感到眼眶發熱,她立刻低頭,朝前走去。
“你怎麼了?”陸離生髮現她的不對勁,快步追上去。
貓膩頓住腳步,兩人的呼吸聲在黑暗裡交替,她緊緊抿住嘴脣,心跳亂成一片。
爲什麼我會遇見一個與你如此相像的人,爲什麼會這麼像,這一切難道是某種暗示嗎,我該怎麼做,告訴我該怎麼辦。
“嗯,對不起,也許我不該和你說這些。”他試着道歉。
“不,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貓膩回過頭來,再一次注視着他的眼睛,那雙如此相像的眼睛,“陸離生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像他,每當看着你的時候,我都會產生一種錯覺。錯誤地以爲他從未離去,一直陪伴在我身邊,這樣我便能感到片刻安慰,然而下一秒,殘酷的現實朝我襲擊,我知道他已經死了,那種失去的感覺一次又一次地重複,於是到最後我只能感到更多的悲傷,和深刻的寂寞。”
男生沉默着,目光灼灼地注視她。
“所以即便如此,你仍然想要繼續追求我嗎?要知道我也許會永遠把你當做是他,那麼你的存在便沒有意義了,因爲你已經不是你。”貓膩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平靜地開口。
雖然和這個男生只認識幾天,但是她知道自己可以告訴他一切,告訴他真實的想法,她信任他,信任感來源於一個眼神,甚至更微小的東西。
正如同他喜歡她,便是因爲她落在他身上,那道肆無忌憚的目光。
陸離生注視着她的眸子,目光淺淺,他再平靜不過地開口:“你應該不知道吧。其實當我揹着吉他從你身後朝你奔跑時,我就已經準備好了失去自我。”
所以,我並不在乎你說的那些。
我堅信我喜歡你,這是冥冥中就註定了的,誰也無法改變。
溫熱的**在眼眶裡安靜流淌,類似這樣的話語,雖然從不同的人口中說出來,帶來的震撼卻是一樣的,沒有任何減輕。
是你嗎?一定是你吧。
即便隔着一整個世界,也依然能感覺到的,你的溫度。
昏黃的夕日,荒涼的梧桐,幾乎沒有行人的街道,幾條天線縱橫交錯,側面溫柔的男生和略帶桀驁的女生面對面站着,沉默對望,一切事物都帶有寂靜的美感。
貓膩把眼睛輕輕眯起,睫毛落下一片陰影,她朝他伸出略帶蒼白的手:“好像一開始便忘記自我介紹了呢,我叫貓膩,名字拜那個女人所賜,意爲‘見不得光’。”
【貓膩者,貓之隱匿。如果註定永遠生存於黑暗之中,那麼,與黑暗一起同生共死的,便只有孤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