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貓膩坐在公交車上,看着窗外的霓虹一閃而過,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輪廓。
冷風從窗口涌進來,凍得臉都要開始結冰了。
離開監獄以後,貓膩就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模樣,除了不斷告訴自己相信良辰,就沒有更多的思考能力。
隨着公交車門的打開,貓膩發現,已經到家了,她從車上下來,一步步走上昏暗的樓道。
蔚遲坐在沙發上,安靜地垂着頭,亞麻色的頭髮在燈光下泛着柔光。
桌上的飯菜已經熱過一遍,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變成一個家庭婦男了。聽見樓道里傳來腳步聲,他立刻擡頭,走到門前打開門。
貓膩站在門口,眼神茫然,整個人都透着疲倦,臉上的傷痕像針一般刺進眼裡。蔚遲皺了皺眉,沉默地拉她進來,關上門。
“今天發生什麼了?”蔚遲從房間拿出藥箱,貓膩正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發。聽見他問,便機械地搖了搖頭,也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就不想說話,她不是耍性子,只是好累。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取出藥棉擦拭她的傷口,貓膩皺了皺眉,蔚遲知道是傷口痛了,眼裡掠過一絲疼惜。
“是爲了良辰的事情吧。”除了他,又有誰會讓貓膩變得像現在這樣,失去了主意。
貓膩聽到良辰的名字,不由擡起頭來,凝視着蔚遲,片刻後,才轉動眸子:“我今天去了監獄。”
“然後呢?”蔚遲的聲音就像冬天的溫水,帶着滲透人心的暖意。
“他不見我,他要放棄自己。”貓膩怔怔地看着地板,蔚遲正想開口安慰,她又忽然擡起頭來,“可是我相信他,他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對嗎?”
這一次,她的眼睛忽然無比清澈。
蔚遲愣了愣,隨即勾起嘴角,輕輕將她攬在懷裡:“你是對的。”
貓膩,相信良辰沒有錯,可是我能感覺到,你把一切希望都賭在了這一刻,賭良辰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你一定在努力吧,又有誰會忍心讓你失望。
可是現實。。。。。現實會給我們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無論如何。我陪着你。”他把下巴輕輕搭在她頭髮,棕色的眸子氤氳着憐惜。
“嗯。”貓膩在他懷裡點了點頭,不知爲何,每次從他口中說出的話,都會讓自己安定下來,不再心慌。
“還沒吃飯吧。”蔚遲說着站起身,端着菜走向廚房,“再等一下,我把飯菜熱一遍。”
貓膩坐在地板上,望着窗外瀰漫的夜色,心裡不禁又失落起來,不知道良辰怎麼樣了,這麼冷的天。。。。。
明澤監獄。
少年坐在陰影裡,蒼涼的月光灑在灰色的水泥地上,看上去分外寒冷。
隨着一聲鐵門的吱呀,一個穿制服的警察提着電筒走進來,電筒的白光在黑暗裡搖晃,最後落在角落的少年身上。
少年用手臂擋住眼睛,眉頭鎖在一起。
“良辰是吧。”警察有些好奇這個男生長得什麼樣,居然讓那個女孩如此堅定地相信他,雖然很可笑,但還是替她傳達一句好了,他只是。。。。覺得無聊罷了,並不是因爲她的話。
“那個叫貓膩的女孩。她說相信你,而且還會再來的。”警察說完,發現角落裡的男生沒有半點反應,不由有種自討沒趣的感覺,自己是不是太過無聊了,搖了搖頭,走到外面去了。
牢獄又重新歸於黑暗。沒有人注意到,少年的黑色的眸子,如同下過雨一般,潮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