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最美的光影
我只想和你一起渡過未來的每一天,直到老去,死去,因爲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間,纔是最美的光影。——蔚遲
(一)
我第一次遇見那個女孩,是在十三歲。還不能算是成熟懂事的年紀,只是不想過捕夢囚牢般的生活,於是義無反顧的選擇流浪。
一個人的時候,雖說自由,卻無法抵抗孤獨入侵。
或許,這是我應該付出的代價。
但是,這一切都在遇見貓膩的時候,發生了改變。是的,貓膩,那個笑容天真散漫,眼眸清澈的小女孩。我在她眼底,看見了和我一樣的東西。
深深隱藏着,與生俱來的某種東西。
我主動爲她畫了一幅畫像,很簡單,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一朵隱秘而孤獨的黑色大麗花。
在我眼裡,她是特別的,像個發光體。
(二)
翻牆離開孤兒院後,我久久不能忘卻她,每一次我拿起畫筆,腦海中就會浮現那個孤單的,小小的身影。
然後不知不覺,便會勾勒出她的容顏。
看着滿地狼藉的畫稿,我坐在牀上抓着頭髮,以爲自己瘋了。
兩個月後,我打算去找她,再次去到孤兒院,卻被告知她已經離開,不知去向。只得到一副畫像,便是我贈於她那幅。
失落離去,以爲再也見不到她了。
(三)
第二次遇見她,正是她落魄流浪的時候,衣衫襤褸地躲在角落不肯出來,像只受驚的小鹿。
她說,我害怕弄髒了你。
我卻不覺得,只是感到心疼,眼眶微熱。
那是我第一次萌生那個念頭,讓我照顧她,給她溫暖,借她依靠,免她受驚,免她受苦,免她四下流離,免她無枝可依。
一開始,我的確做到了。雖然不是每一天都陪着她,但是當她累了,需要依靠的時候,起碼會想到自己還有一個家。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我會爲她點亮一盞燈,等候她回來。
無可否認,和她在一起那六年,是我此生最快樂的時光,像呼吸着雨後清新的空氣,每一天都充盈着幸福和滿足。
但是,到此爲止了。
(四)
十九歲生日那天早上,我被查出腦癌復發。
於是,那些還未來得及和她一起參與的未來,夢中構建的堡壘,在一夜之間化作泡沫,被海潮頃刻湮沒。
我知道我必須離開她,不該自私的想要擁有她。
但是我做不到,每一次擁抱,我都在她看不見的背後流淚,我多麼奢望生命能夠再長一點,再長一點,可是死亡的倒計時還是一分一秒的縮短,從來不肯停止。
終於,絕望到連笑容都開始染上悲傷,蒼白無力。
我愛你,可是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
對不起,我必須離開你。
(五)
良辰走的那天。
在那個黑暗的病房,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他的遺體失聲痛哭。
她是那樣的悲傷,背影脆弱得讓我以爲,她會就這樣消失掉。
是的,我也在那裡。
聽到新聞,我便從國外趕了回來,我站在入口處哀傷地看着她,卻沒有選擇走出來安慰。
她永遠不會知道,那一刻我站在她身後,想到終有一天,死亡也會將我帶走,而事實上,這一天很快就要來臨了。
只是稍微想一想,心就已經痛得像要死了一般。
是時候,做出決定了,就此遠隔天涯兩端,再不相見。
然而,當她終於如我所願,流着眼淚離開,我的胸口卻像被利劍貫穿一般,已經無法用疼痛來形容。
她的背影還是和往常一樣,可是,我卻再也抱不到了。
心如何才能不痛?
我只是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我只想和我所愛的人,永遠在一起啊。
(六)
最後一次同她告別,是在陌城。
我得知她住院了,放心不下,還是趕了過去。
那時候,夜已經很深,蒼涼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地板上,我推開門,輕輕走到她牀邊,放下那束桔梗花,而後俯下身,吻了她的嘴脣。
但是,我沒有想到她會醒過來,跑出去是來不及了,只好急忙躲到了牀底。
她起牀茫然四顧,最後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風景,撫摸着自己的嘴脣。
待她睡下後,我便離開了,走的時候我的眼眶忍不住開始溼潤,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明明深愛一個人,卻無法說出口,只能選擇默默隱忍。
明知道應該忘記她,但大腦卻不受控制,會去瘋狂的想念。
我覺得,我已經瘋了。
就讓死亡早點來臨吧,把一切都結束。
(七)
再一次重逢,是經歷了死亡的考驗之後。
我終於有了能夠追求幸福的勇氣和資格,也許我早該這麼做了,我很感激上天再次給我一次機會。
也相信,真心相愛的兩個人,有一天,一定會再次遇見。
望着前面那個熟悉的背影,我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心裡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