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陽城。
大軍開拔北上之後,黎陽城冷清了許多。張鐵槍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他中的是箭傷,並沒傷及內腑,當時主要是傷口感染,幸虧張的靈藥。
早上起來,張鐵槍扛着自己纏鐵槍,牽着黃驃馬來到城門遛了趟馬,然後在護城河邊上練了趟槍,出了些汗,老鐵槍覺得挺利索的。
回城的時候,城門的守卒見到他都紛紛跟他打招呼。
“鐵槍叔又遛馬去了啊!”
“嗯。”老鐵槍對着他們點點頭,笑着迴應。
回到了醫護營裡,老鐵槍先給馬下了鞍子刷順了毛,又檢查了下馬的四個蹄子,然後才洗了手去醫院營的食堂裡。
排隊的傷兵們見到是他過來,都給他讓路。
“叔,你到前面來。”
“鐵槍老哥排我前面。”
對於這裡的傷兵來說,好多人如今還能站在這裡排隊打飯吃,那都是託了鐵槍老哥的兒子張三郎的福啊。要不是張三郎妙手回春,把寶貴的靈藥給大家用了,這會兒大家早成城外亂葬崗的一撮土了。
“不用了,我就站後面就好。”張鐵槍笑笑。
老爹很擔心張,好些天沒聽到前方傳回來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三郎如何。
一個士兵急跑着進來。
“好消息,好消息,秦王攻破洺州城,擒斬劉黑闥,河北平定了!”
這個消息一出,飯堂裡的排隊打飯的一羣傷兵,一個個都興奮的跟着喊叫起來。
“贏了,贏了!”
張鐵槍也跟着興奮的同袍們一起歡呼,贏了,戰事終於要結束了。
那報捷的士兵擠了過來,對着老爹道,“鐵槍老哥,還有個好消息呢,你知道洺州城怎麼拿下的嗎?”
一羣傷兵立即圍了過來。
“快說,怎麼攻下的啊?”
“我告訴你們啊,洺州城那是張神醫奪下的。”
“啊,張三郎奪下了洺州城?”
許多人都不敢相信,張三郎雖然醫術高明,但射箭二十步外都射不中啊,他怎麼奪下洺州城了,他不是管着醫護營嗎,怎麼還去奪城了。
老爹聽了,也是疑惑無比,心裡更擔憂着張。
“這是怎麼回事,三郎還好吧?”
“老哥放心,三郎好着呢。我跟你們說啊,這事情說起來可就相當的傳奇了啊,簡直就是跌宕起伏,峰迴路轉啊。”
“王狗蛋你他孃的快講,別以爲跟着王參軍身邊,學了兩句文詞還跟我們拽起來了,再賣關子,我們揍你!”
一羣傷兵忍不下去了,紛紛噴他。
“好好好,我說我說,哎,那個,誰他娘-的踢我屁股?”
打打鬧鬧,報信的府兵終於把他從參軍那裡剛聽來的消息添油加醋的說了起來,什麼張奉秦王之命與四總管之子入洺州城勸降。
什麼張三郎在僞王殿上痛罵賊,舌戰羣賊....
還有什麼張三郎差點被劉黑闥推出去砍了祭旗等等。
大家聽的不時的出一陣陣的感嘆之聲,爲張三郎擔憂不已。等說到張在獄中僅憑三寸不爛之舌,就把叛軍大將蘇定方給說服棄暗投明,然後張三郎面授機宜,制定了奪門獻城之策....最終,張夜入唐營,向秦王報喜,終引唐軍與蘇定方里應外合,一舉奪下洺州城。
九曲八折,確實聽的大家如癡如醉。
“哎喲,原來張三郎不僅醫術了得,還如此膽氣豪壯,真了得。”
大家不由的豎起了大拇指。
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張三郎如此了得呢,居然能在敵穴之中乾的如此漂亮。那張嘴更是絕了,一張嘴頂十萬兵啊。
“恭喜鐵槍老哥了,這次三郎立下如此大功,肯定要封爵啊!”
“鐵槍老哥都已經是開國男了,這回三郎也封爵,那就是父子同封爵,張家要達了啊!”
大家羨慕萬分啊。
“我估計三郎立下這大功,不僅封爵,肯定還得升官啊。”
張老爹緊提的心也放了下來,此時聽着大家的恭維,也是心情大好,臉上一直笑呵呵的。這個三郎,真是嚇死他了。還好還好,深入敵穴,完好無損的出來了,還立了這麼大一個功。
“鐵槍老哥,你得請客啊!”
黎陽傷兵營裡一起呆了這麼久,大家也都熟了,知道老鐵槍雖然身上有開國男的爵位,可平易近人,最是大方。因此大家便一起開玩笑讓他請客。
老鐵槍心裡高興,當下也大方的道,“好,今天我請客,給大家買兩隻羊,添個菜!”
“謝老哥!”
張離了洺州,一路走的很快。
他的隊伍人不算少,程處默四貨是他的副手,另外張家溝十六個府兵是他的護衛。而大舅子崔琰,身爲校尉帶了一團二百府兵護衛張返京,等到了京城,還要負責作坊的守衛。
總之,都是熟人。
張等人都有馬,而柯山等人也都有騾子。連崔琰的手下二百府兵,也得了批騾子補充,加上他們自己的,也混了一人一頭騾子,還多了些騾子正好馱貨。
騎馬的騎馬,騎騾的騎騾,一羣二百多人倒有股子騎兵的感覺。
幾天之後,張帶着隊伍進了黎陽城。
“三郎,快讓爹看看,沒受傷吧?”
“沒事,爹,好着呢。”
“哎喲,你怎麼就敢跑到洺州城裡去了,還敢殿上罵劉黑闥,不要命了啊。”老爹關心的道。
張笑笑。
父子再團聚,都覺得分開了許久。
老爹拉着張問東問西,而張一邊回答,也不時的問下老爹的身體狀況。老爹的情況很好,那處傷口都已經結疤了,留下一個紫色的疤痕。
“都好了,現在又生龍活虎了,我現在一天都能吃兩大碗刀削麪。”
老爹拍着自己的胸膛道,以老爹的觀念,只要能吃,那麼身體就沒問題了。
張把自己接到的任務說了下,“殿下讓爹也一起先回長安。”
“回長安好,不耽誤你婚事。”
老爹長嘆了一聲,“回去之前,我們還得辦一件事情。”
老爹說的事情,就是黎陽城外埋着的三個張家溝戰死的同村。因爲都是在黎陽戰死的,因此最後都埋在城外。
將軍能馬革裹屍而還,甚至有棺木收斂,戰後送回家鄉。但是普通的小兵,是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的。
爲了避免屍體腐爛引瘟疫,因此多是直接挖大坑埋了。張的這三個同村,因爲有同村的柯山他們幫着收斂,算是享受了個單人坑待遇,還立了個簡單的木碑,留了個名字。
“不能讓他們客死他鄉,成爲孤魂野鬼哩。咱們回家,得帶他們回去,讓他們進祖墳祖祠,安息地下。”
老爹這番話,張也很贊成。
他現在倒有這個條件,“好。”
張把柯山柯五還有同村的那十四人叫來,加上老爹還是自己,村裡前後出來二十一個,現在這裡還有十八個。
借了鎬鋤等,又在城裡買了些香燭錢紙,還特別在城外一處寺廟裡請來了幾個和尚唸經做法事。
燒香燭錢紙,請和尚唸經。
然後張他們親自動手,把死去的同鄉又挖了出來。
人已經埋了一段時間了,好在還是冬季,並沒有怎麼腐爛。
早準備好了木材堆,把三具同村屍體放上去,由和尚唸經度,然後火化。
帶上骨灰,比帶着三具屍體方便太多,畢竟死了這麼久還地下埋了段時間,都已經開始腐壞了。
出征時三個活生生的人,最後只剩下了一把灰。
拿了三個罈子裝了起來,老爹嘆道,“帶你們回家了!”
離了黎陽,一路趕路,終於又回到了長安。
到了長安城,並不能馬上回家,還得先到兵部去覆命。
崔琰則帶着二百來人在城外的軍營裡等候,兵部的一個官員看到了張遞上去的李世民的手令,笑道,“原來你就是智破洺州城的神醫張三郎啊。久仰大名啊!”
張沒想到長安城裡都有人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當下忙道,“謬讚,謬讚!”
一通寒喧過後,兵部官員給了張回執,讓他先在城外的軍營裡待命。
朝廷的辦事度還是很快的。
張他們在城外軍營裡才待了小半天,身上的土都還沒涮乾淨,就已經有官員前來宣旨了。
“雲騎尉張來接旨!”
張已經是第二回接旨了,上次獻了曲轅犁,接了道旨就得了個雲騎尉,老爹還得了個寧民縣開國男的爵位。
“張接旨!”
張心裡還是有些小激動的,自己又是醫治傷兵有功,又有奪洺州城有功,臨了還有個獻藥之功,怎麼得,封個開國男的爵位應當足夠了吧。
男爵也是五品啊,一封爵位那就是貴族了。
張很認真的聽旨,旨意依然還是用詞很華麗的,但他基本上也能聽明白。這旨意裡對自己還是很褒獎的,把自己的幾件功勞都算進去了。
“賜封灞上張爲武安縣開國子,錄軍功加勳上騎都尉,檢校工部員外郎。”
開國子,居然是子爵,這讓張大出意外。
他原以爲,說不定能封個男爵就不錯了,沒料到,居然直接給了個子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