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寬的街道被熙熙攘攘的人羣圍的水泄不通,到處盡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羣衆,指着事發正中央指指點點,頗有種指點江山的風範。
由此可見,後世華人喜歡看圍觀熱鬧的習慣是有淵源追溯的。
李元吉毫不費力的擠進了人羣,那匹銀白色戰馬便是身份的象徵。
雖然戰馬沒有牌子,但在唐代,馬也屬於貴重物品,只要不憨,大眼一看便能瞅出一匹戰馬的好壞。
見又來了個貴族子弟,身旁還跟着僕人,百姓也沒有怨言,徑直讓開一條通道。
一輛極其普通的馬車橫在道路中間,車伕牢牢的握緊馬繩,防止馬匹驚厥誤傷吃瓜羣衆。
而另一邊,一名模樣看似貴族子弟的傢伙,正昂首挺胸的坐在戰馬之上,威風凜凜的藐視着車伕,身後跟着的,是數十名下人。
見到這一幕場面,李元吉眉頭微皺,那戰馬上的少年,眉清目秀,一席白色長袍,腰間橫跨一把佩劍。
這人李元吉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眼熟,但到底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但那少年身後的數十名下人,李元吉卻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軍旅氣息。
“哼,也莫說本公子欺負你,只要你拿出一貫錢賠與本公子,今日這事便算了。”騎在戰馬上的少年口氣極其藐視道。
“公子,小的真沒錢呀……”老實巴交的車伕瞬間老淚縱橫,大感委屈。
可這個時候又有什麼辦法?遇上這些權貴,哪怕自己明明有理,到了官府也能說成無理。
拿錢是絕對拿不出來的,能拿出來一貫錢的,誰還會去當車伕?求饒對方又不吃這一套,這車伕也真是沒轍了。
“沒錢?”那少年眉目輕挑,一臉不屑:“你即於鬧事縱馬,以致本公子愛馬驚厥,倘若不是本公子馬術驚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控制,如今這長安怕是要多了數條亡命之魂,沒錢?那你說應當如何?”
“小的……”車伕只得掩面痛哭。
距離稍遠一些的圍觀羣衆開始小聲的指指點點,對整件事情做着評判。
世人的眼睛是明亮的,這是毫無疑問。
哪怕暫時被權勢所鎮壓,但你只能管住他們的嘴,卻管不住他們的眼睛,即便是將眼睛挖了下來,對方也會深深的記下這一幕,除非將人殺掉。
通過知道真相的吃瓜羣衆三三兩兩口述,李元吉也基本上將事情聽了個大概。
事實的真相併不是那老實巴交的車伕於鬧市縱馬,一是他沒那個膽量,二是他那馱馬也跑不快,顯然是一匹進入遲暮之年的老馬,那還有力氣狂奔?
反倒是那貴族少年於鬧事縱馬,車伕的馱馬受到了驚嚇,這才反而讓少年的馬受到驚嚇,若不是車伕極力控制,怕是那貴族少年早已不知成了什麼模樣。
知道事情真相的李元吉也並不急着出面,他倒是想看一看,這個看起來很面熟的貴族少年接下來會怎麼做?而那老實巴交的車伕又會如何應對?
只可惜這裡不是戲院茶樓,周圍也沒凳子可以坐下來。
“這匹馬是你的?”那貴族少年見車伕真的拿不出錢,這才轉移了話題。
“是,是小的和其他人合夥買的。”車伕老老實實回答道。
“既然拿不出錢,那本公子就大人有大量,不與你計較這些,這匹馬本公子要了,另外從現在開始,你要賣身給本公子爲奴。”貴族少年極其霸道的說。
聽到對方的處置方式,車伕被嚇的瞬間冷汗迭出,驚恐拒絕:“公子,這不行呀,這馬是軍馬,小的是白渠府兵,實在是無法賣身與公子爲奴啊……”
“那是你的事,要麼拿錢,要麼按本公子說的辦。”貴族少年擡頭望着天,看都不帶看一眼的,朝着身後的手下揮了揮手。
立即有四名壯漢走了出來,一人孔武有力的從車伕手中奪過繮繩,另外三人則是迅速將那車伕控制在地。
“哼!豈有此理,不知情的,還以爲你是當今天子呢!”馬車車簾被人拉開,一主一僕,兩位美貌婦人露出了身影。
那美貌婦人狠狠的瞪了眼李元吉,而後纔看向那貴族少年,只可惜想了半天的功夫,也愣是沒想起來那貨是誰?
被那美貌婦人瞪了一眼的李元吉,小心肝瞬間一陣猛顫,心中那頭小鹿恨不能直接蹦出來。
先說好,俺可不是御姐控。
來自後世的李元吉,那可是完完全全接收了前一個李元吉記憶的。
那貴族少年,李元吉真的是有些熟悉,或許見過面,但李元吉也絕不會放在心上。
但是那少婦,李元吉可是認識的,不僅認識,且兩者之間的關係還很不一般。
原本只是想看個熱鬧的李元吉,沒想到看出了個麻煩。
李元吉暗恨自己剛纔爲毛沒繞路走開?
不對,自己爲毛要繞路?
那貴族少年先是一愣,沒想到竟然會有人給這車伕出頭,擡眼一看,那主僕二人姿色均是上乘,而那主人雖說年紀稍微大了一些,但也就二十七八那樣,身材並不臃腫,但也絕非那種枯如瘦柴一般的美少女。
若是能與這貴婦有一番牀笫之歡,滋味肯定不差,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大膽賤婦,你竟敢侮辱天子,你家夫君是何人?本公子定要在聖上面前參你家夫君一本。”先恐嚇,然後在搬出自己的名頭,到時候定然嚇的她家夫君陪着笑臉將其洗白白送入本公子牀上,跪求本公子揉虐。
‘啪~啪~啪~’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李元吉想要看大戲顯然是不可能的,將戰馬交給宋忠,雙手鼓着掌便站了出來。
“沒想到今日便能碰見這麼一出大戲,真是榮幸至極啊。”李元吉笑呵呵的看向那貴族少年,腳下步伐朝着控制着車伕的三人身邊走去。
擡腿間,三名狗腿子一人一腳,一人腦門上印上了一記腳印,三人挨個倒飛了出去。
收拾這三人,對於李元吉來說根本就是毫不費力。
自己底子好,加上自幼練武,哪是這些普通士兵能夠相比的?
轉頭看向那拉着繮繩的狗腿子:“是你自己滾呢?還是本王送你一程?”
嘎……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間一片肅然。
本王?
像李元吉這麼大的,以前能稱爲本王的只有兩個,現在一個成了太子,一個是齊王。
齊王……
那狗腿子臉色瞬間一片蒼白,連忙驚恐道:“小的自己滾!自己滾!”
說罷,似是擔心李元吉會後悔,狗腿子直接躺在地上朝着路邊滾去。
看到這一幕,人羣中也更是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想笑卻又不敢笑。
距離稍遠一些的,則是悄悄的逃離了現場,生怕殃及池魚,而爲在最前面的可就苦逼了,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一個個不由得暗罵自己爲毛這麼喜歡看熱鬧呢?
李元吉沒去看那少婦的臉色,反正待會肯定免不了一番寒暄,索性先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再說吧。
再看向那貴族少年,李元吉可就沒什麼好臉色了,丫的身爲貴族你不幹點好事,每天淨想着花樣作死,誰讓本王有着一顆雷鋒的心呢?既然如此,那就滿足你唄。
“你是誰家的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