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如果你此刻正站在唐笙寢室樓的對面,而你又恰好擁有陰陽眼的話。那麼恭喜你,你將看到這個世界上難得一見的奇景。

一隻狐狸犬,對,就是那種一般情況下被人當作寵物飼養的可愛又柔弱的狗狗。此刻正如一個彈性十足的皮球,在寢室樓下的垃圾箱和405的陽臺之間進行着週期性的簡諧運動……

如此的奇景只持續了約摸十五分鐘便宣告終結。

理由很簡單,唐笙手痠了。

冷冷地打量着眼前這隻頭上頂着香蕉皮,毛上沾着麪包屑,可憐巴巴地望着自己的狐狸犬,唐笙終於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不顧一切地哈哈大笑起來。

就像是九尾狐自己說的,它的確是在自掘墳墓。

雖然九尾狐力量強大,不過唐家也不是蓋的,一年期滿的時候找外婆撒撒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至少到現在爲止,唐笙還沒見過哪隻妖怪是外婆的對手。所以在這之前,就盡情地陪這隻笨狐狸玩玩吧。

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優良玩具啊!

唐笙輕蔑地掃它一眼:“古人說的沒錯,狐狸果然是狡猾的。”

“我只對你,因爲你不一樣。平時我還是相當有原則的。”狐狸犬怯怯地望着唐笙,紅寶石般的眼睛光芒熠熠。

這樣的回答。還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唐笙嘆口氣,從架子上拿下沐浴露,扔給髒兮兮的狐狸犬。

“給,自己去浴室洗乾淨再出來。別忘了把毛吹乾。”

狐狸犬甩甩尾巴,叼着沐浴露進了浴室。

唐笙的目光再度落回到電腦屏幕上。孫信哲的頭像在狂閃。

“表姐,表姐,你沒事吧?

還在嗎?

出什麼事了?

再不回答我飛過來了!”

唐笙連忙回話:“保鏢先生,明天不用去了。因爲笨狐狸已經自己承認了。”

“表姐,你打算怎麼處理它?”

“反正最近一直很無聊,我想陪它玩玩。”

“可是,那個契約怎麼辦,那個契約是無法打破的!”

“船到橋頭自然直。忘了嗎?五歲那年的兔妖,七歲那年的虎妖,還有十一歲那年的白骨精……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可是我還活得好好的!我是不死的!噢呵呵……”

“喂,你似乎忘記了,每次收拾善後的人都是我!唐家宗女竟然弱到這種程度,我這個當保鏢的還真是辛苦!”

“好啦好啦,知道你天下無敵!”

“從明天起,中午一起吃飯。我發現不盯着你點真的不行。如果你被吃了,到時候誰發我工資啊?”

……

“咔嗒!”

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唐笙下意識地朝門口望了望,回來的白蓉同學放下東西,徑直朝廁所奔去。

“啊——”

一聲尖叫,白蓉同學驚慌失措地從廁所裡逃了出來,彷彿剛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男……男……男人……”白蓉同學衝過來,拉起唐笙就往廁所扯,“光着身子的男人!”

看到那樣的景象的確是一件相當震撼的事情。

唐笙有些心虛,不過嘴裡還是死不承認:“你的幻覺吧。這怎麼可能?”

“砰!”

廁所的大門被白蓉同學一記迴旋踢大力地踢開。

“汪汪汪!”

水氣迷濛中,一隻渾身溼透的狐狸犬正皺着眉,強迫自己擠出幾聲不倫不類的狗叫。

“嗯,忘了跟你說了。我今天撿了條狐狸犬回來。”

白蓉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廁所裡的狐狸犬,一臉的迷茫。

愣了約十秒鐘,白蓉忽然大喝一聲:“妖怪!這條狗是妖怪!剛剛我看到它變成了男人!”

“你該去找個男朋友了,慾求不滿的女人是很可怕的。”唐笙拉長聲音誇張地嘆了一句。

“汪汪汪!”狐狸犬繼續賣力地叫着。

白蓉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失態,輕咳一聲,退出了廁所。

唐笙不顧廁所內迷濛的水汽,從裡面鎖上了門。

“你剛剛變回了人形?”

“因爲用動物的形態根本沒辦法洗澡……”狐狸犬委屈地望着唐笙,彷彿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

“先吹乾再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非常難看。”

唐笙拎起溼答答的狐狸犬,插上了吹風機的插頭。

幾分鐘後,狐狸犬又再度變得蓬鬆柔軟,雪白無瑕,還散發出一陣陣淡淡的薄荷的清香。

唐笙滿意地將它丟在了桌上。

“仔細看,我發現你真的還蠻漂亮的。”唐笙盯着狐狸犬看了幾秒,最後下了結論。

狐狸犬滿意地昂了昂頭,燈光下一身雪白的皮毛閃着金色的光芒。

“作爲我的主人……”狐狸犬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唐笙的臉,“你不覺得自己的樣子有點污染環境?要跟我這樣高貴又美麗的人走在一起,你至少應該稍微修飾一下自己。”

任何女人聽到這樣的話都會暴走,更何況說這句話的還是一隻九尾狐,而且還是一隻假裝成狐狸犬的九尾狐……

“我就喜歡黑眼圈,我就喜歡頭髮凌亂,我就喜歡臉色蠟黃,怎麼着,有意見?”

一記粉拳重重地落在狐狸犬的腦門上,狐狸犬吃了一疼,退後幾步。

“不是有意見。不過想提幾個建議。”狐狸犬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悻悻的表情,紅寶石般的眼珠忽閃忽閃,說不出的可愛。

第一次發現狐狸犬竟然能露出這樣的表情,唐笙忍俊不禁,剛剛的怒氣頓時消了大半。

“你把頭髮紮起來,把前面蓋着額頭的劉海分到兩邊,再試着戴戴耳環,會精神很多。”狐狸犬說完,瞥一眼地上吃到一半的醬排骨,“那個,我可以繼續吃嗎?”

唐笙剛想回答,卻聽到白蓉同學的牀上忽然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尖叫。

“啊啊啊啊——”

“你還說它不是妖怪!”白蓉拿被子嚴嚴實實地捂着身體,“你……你……你竟然在跟它說話……而且……而且它竟然……竟然還給你……提供美容建議……”

總覺得更令白蓉同學驚訝的是後面的那部分願意。唐笙無奈地嘆了口氣,在你眼中本姑娘就如此與“美容”兩字無緣嗎?

狐狸犬忽然間目光一閃,如一道閃電躍上白蓉的牀:“小妹妹,有什麼可以效勞的?要不要跟我簽訂個契約?我沒什麼特別的要求,我只要在十年後的今天吃掉你就好了。”

“啊啊啊啊——”

白蓉舉起枕頭,重重地朝狐狸犬打去。

狐狸犬緩緩地浮到了空中。

“小妹妹,要不要試試。什麼都可以哦。我很強大的。”

“啊啊啊啊——”

哈姆太郎,靠墊,英語書,蛋卷盒,沾着醬汁的餐巾紙……

一樣樣朝狐狸犬飛來。

“星星,鬧夠了沒有!”一塊醬排骨朝狐狸犬飛去。

唐笙的準頭不夠,狐狸犬移動了一段距離纔將排骨穩穩接住。它就那樣浮在空中,在白蓉驚恐的目光下,三口兩口將排骨吃進了肚裡。

“主人,能不能再給我一塊?”狐狸犬眨巴着紅寶石般的眼睛,用充滿了期待的眼神望着唐笙。

“主人?!”白蓉驚恐地往角落裡縮了縮,“妖怪……妖怪叫你主人……唐笙……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唐笙本想說我不是東西,不過終於還是把這句話壓了回去:“這是個誤會了!我是人!”

“你……你……別過來……”

唐笙努力想解釋,不過看來效果不好。她只好把怒火發泄在狐狸犬身上:“星星,你給我趕快變回人類的樣子!向我同學道歉!”

“遵命!”

傳說中的王子殿下站在寢室正中,玉樹臨風,風華絕代,如百萬朵玫瑰在剎那間綻放。溫暖潮溼的寢室似乎也變得華麗了許多。

“白……白……金星……”

美色的力量果然是無窮的。就算明知道對方是妖狐,但盯着變回人形的白金星,白蓉眼中的恐懼還是消了大半。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白金星的聲音如山泉般清洌。

白蓉的眼睛已經有些發直。

唐笙決定撒個彌天大謊:“實不相瞞。我本是茅山派傳人,爲了追捕這隻作惡多端的妖狐纔來到這個城市。今天才剛剛將它收服,還來不及□□。不過我向你保證,它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茅山派,傳說中在玄幻小說中出鏡率第一的門派,暫時先借你一用。

“你……你真的……不是妖怪……”

“我當然不是!”唐笙甜甜地微笑,表情天真無邪。

白蓉終於鎮定下來。

然而,白金星卻在一瞬間將唐笙剛剛的努力全盤否定了:“不過如果你敢把今天看到的一切說出去,我說不定會把你當點心吃掉。”

某人說完,爲了加強效果美美地舔了舔嘴脣。

白蓉終於到達了極限,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臭狐狸!”

“別擔心,她醒來就會忘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又一塊醬排骨朝白金星飛去,這一次他沒能接住,排骨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那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上。

女人的嫉妒果然是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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