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聖皇,小子還想請吾皇賜字一幅,以示恩寵!”週二態度誠懇地請求說道。
此言一出,高力士差點衝上來揍週二這臭小子一頓。
皇帝聽了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周家二郎果然是個有趣的小子!既然你如此替朕分憂,不願讓朕花費太多,我便領了你這份心思!來呀,文房四寶伺候!”
周承業確實沒打算問皇帝要什麼大件的賞賜,因爲他現在暫時用不上。只要能夠讓老李高興和喜歡,這份人情便會越攢越厚,等到需要用到的那一天,就算週二沒有寶貝再獻給李隆基,皇帝依然會念及舊情而給周承業一份好處的。
不管後世史書怎麼評價李隆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個皇帝還是比較重感情的,只要不危及到他的皇權和統治,其他的事情都好說。對於自己喜歡的人,李三郎從來都很大方和大度,不僅會重用而且會有重賞。
幾個小太監手腳利索地鋪開宮廷專用的書寫白紙,磨好了上等的墨,便靜靜地立在殿角,等待皇帝御筆揮毫。
“周家小子,這次你想求朕賜你一幅什麼字呢?”李隆基來到御案之前,饒有興致地問道。
早有想法的週二口齒清楚地說道:“請聖皇題下‘延祚承恩樓’五個字。”
“哦,看樣子是承恩樓要開第二家分號了?”李隆基有些意外地問道。
“聖皇明鑑,東市承恩樓不曰便在明德門延祚裡新開分號,小子於是斗膽向吾皇討一個好彩頭。”
“哈、哈、哈!延祚、延祚,延我大唐國祚!果然是個好彩頭!”李隆基最愛聽的就是這樣的話,於是大喜之下揮毫寫就“延祚承恩樓”五個遒勁有力的大字。
南門上的承恩樓開在延祚裡,所以叫做延祚承恩樓,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可這幅門匾如果出自大唐皇帝之手,便有了非常給力的含義。哪個皇帝不希望自家的江山可以千秋萬載?
中興皇帝李隆基此時在大唐國民心目中那就是神一樣的存在,一些糊塗之極的事情他現在貌似還沒有開始做,所以他親自爲南門承恩樓題下的這幅字,絕對有着非同尋常的價值和意義。
周承業這次也是摸準了李隆基的脾氣,纔敢第二次張口問皇帝要字。如果承恩樓沒有跟延祚裡扯上邊,那麼他會大大方方地向皇帝討一個去國子監讀書的資格給自己哥哥,而不是冒着被皇帝不喜的風險再次請李隆基賜字。
對於做臣子的而言,有時候扭扭捏捏地不接受皇帝的恩賜,其實不見得就是好事,反倒會讓皇帝覺得你不給他面子。而週二兩次向皇帝討要墨寶,卻是拿捏的十分到位,不僅沒有引起李隆基的不滿,反倒是輕重合適地拍了皇帝的馬屁。
這份功力,那還真是了得!
將周承業送出宮來時,高力士已經想通了週二這麼做的前因後果,於是滿意地說道:“嗯,二郎這兩次在陛下面前表現的都不錯,今後切莫驕躁,就該如此穩穩當當地走下去!”
周承業滿口謝過了高力士幫自己舉薦之事,然後意氣風發地捧着皇帝的墨寶直奔延祚裡而來。
坐在馬車裡的週二心想:上次老子好不容易向皇帝討來“承恩樓”三個大字,居然鎮不住崔宜民這種豬油蒙心的傢伙,這次便來個更狠的,直接掛上“延祚承恩樓”的金字招牌,我看還有哪個不知死的王八蛋敢上門來搗亂!
不怪週二火氣這麼盛,實在是上次陳貴雲被抓一事狠狠地刺激到了他。
爲了向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展示肌肉,也爲了再度提升承恩樓的人氣,周承業窩在家裡憋了好幾天,這纔想出了讓皇帝再次題字這麼一招妙棋。
延祚承恩樓的招牌只要在寬闊的朱雀大街旁邊一掛,從此便沒有人敢動手將它摘下來。莫說是動手,就是動動念頭都會招來殺身之禍。
這五個字是啥意思知道不?按照週二的解釋,那就是祈求上天保佑大唐國祚可以延續千秋萬載,所有來樓裡的人都相當於是在爲大唐國祚承恩祈福!
南門這塊,歷來是離京官員南下赴任畢竟之處,今後他們再從此離開時,家人親友送別,必然會上延祚承恩樓設宴餞行。原因很簡單,大家不管去哪裡赴任,在走之前都要裝模作樣地向上天祈禱一番,爲大唐國祚增添福運!而延祚承恩樓,便是再適合不過的去處。
所以說,只要大唐帝國不關張,即將開張的延祚承恩樓就不會歇業。
周承業趕到新店中時,只見到樓裡的夥計們正在熱火朝天地清潔掃除,劉明昌也帶着幾個周府的護衛在三樓外側爬上爬下地擦窗戶,順便張貼一些別具特色的開業宣傳畫。
這種高難度的高空作業,正適合練家子出身的周府護衛們去做。
周承業與見到的熟人一一打過招呼,便直奔後院中陳貴雲的新住處而來。
“家公,快來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周承業小心翼翼地將皇帝再次御筆親賜的墨寶放在桌案之上,然後朝着正在後廚之中指揮夥計們安放鍋竈的陳貴雲大聲喊道。
陳貴雲聽到外孫的叫喊,於是脫下護身的圍裙,一臉好奇地走了進來。等他看清楚桌案上的五個大字之後,一時之間有點發懵,只是使勁地眨巴眼睛,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大白紙上墨跡剛剛乾透的幾個字,對於天天都要在承恩樓牌匾之下擡頭端詳好幾遍的陳貴雲而言,實在是再熟悉不過。在老陳眼裡,除了“延祚”二字稍微有些生疏,“承恩樓”三個字跟上次所見的皇帝御筆那是毫無二致。
陳貴雲有些不敢相信地輕聲問周承業:“這、這幅字……不會又是出自……”
說到這裡,陳貴雲用手指朝上舉了舉。
周承業一臉得意地朝陳貴雲說道:“嘿嘿,家公猜的不錯!我呀,中午進宮去見過聖上了,順便就幫咱家酒樓又討回來一幅字做招牌,不知您老中不中意?”
“你這渾小子,說的什麼話!這可是大唐皇帝親賜給陳家的護身寶符,我得趕緊去找人裝裱一番,然後將這幅字拓印下來,做一塊大大的、純銅打底,白銀爲框、鑲金爲字的招牌,高高地懸掛在這朱雀大街邊上!”
陳貴雲語無倫次地說完這些話,啥事都不管了,直接去書畫店請大師傅過來幫忙。他可不敢帶着這麼寶貴的東西去書畫店,哪怕是多花一些錢,讓大師傅住在自家店裡,也要先將皇帝的御賜墨寶給侍弄好了再說。
老陳來到東市最有名氣的博藝軒書畫店,急着對店裡站櫃檯的夥計說道:“你家崔掌櫃呢?趕緊給我喊出來,就說有一筆天大的買賣等着他來做!”
小夥子認得承恩樓大掌櫃陳貴雲,因爲博藝軒已經多次替承恩樓裝裱過許多名人的墨寶,比如張九齡、賀知章、嚴挺之、孟浩然、王維、周承業等等。看到陳老掌櫃如此焦急,小夥計趕緊跑到後院裡去,將正在書房裡研磨作畫、自得其樂地崔老掌櫃給喊了出來。
見到崔掌櫃,陳貴雲二話不說,便拽着他往店外的馬車旁走。
“老陳,什麼事情把你急成了這樣?”老崔有些不樂意地問道。
“還記得上次讓你親自裝裱的那副‘承恩樓’的橫幅麼?”
“當然記得!那可是我第一次爲皇帝的墨寶裝裱!”
“這次又得了一幅,而且還是五個字的!”
談話到這裡便匆匆結束,因爲崔老掌櫃已經被震住了,他有些頭暈地坐上了馬車,然後被帶到了延祚裡。
親眼見到了李隆基的墨寶之後,崔老掌櫃激動的有些手足無措,還一個勁地對陳貴雲說感謝的話。
“老陳,夠哥們!這麼榮耀的事情,你第一個想到的是讓我來做!我保證用最精湛的技藝親自爲你裝裱這副墨寶!”
“我若是隻爲了裱這副字,用得着急吼吼地去找你麼?你得趕緊調幾個得力的夥計過來,曰夜趕工地爲我做一幅金字招牌出來!”
“沒問題,一切全包在我身上了。這真是與有榮焉的大好事哇,以後從朱雀大街上過往的每個行人,都能瞧得見我博藝軒的手藝,哈哈哈!”
當陳貴雲和崔老掌櫃商議的時候,週二已經離開了延祚坊。他剛纔忽然接到了周府護衛馬慶送來的急報,說那邊張家兄弟花了幾天工夫,已經活捉了胡大,而且從胡大口中還挖出了重要的情報。
周承業心中一直留意着胡大、崔宜民,甚至吉溫等人的消息,所以得知此事之後,便急忙趕回永平裡的周府。
週二覺得張氏兄弟如今辦事果然大有進步,不僅在很短的時間內抓住了胡大,而且還抓了一個活口,這對於自己下一步的行動實在是意義重大。
按照周承業的分析,這個昔曰活躍在曲江池一帶的地下黑惡勢力團伙的頭目,身後一定藏着許多秘密,說不定可以順藤摸瓜地找出到底還有哪些勢力在針對周家背後下黑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