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承業看來,金錠銀餅之類的黃白之物,從古到今都只能作爲財富被人使用,無法承載歷史和文明。
所以,當墓道被開通之後,週二便心安理得地將裡面的黃金白銀和珠寶玉器等鉅額財富全都取了出來,至於那些涉及到文字記載和歷史考證的竹簡、器皿之類,則被留在了墓中,以待後來人去考證。
大墓之中堆積的鉅額財富,只應該屬於天下人,而不是墓主人。與其讓其暗無天曰地長久埋藏下去,還不如被週二挖出來投放到市場上去,以此創造出更多的人類財富。
那種生前通過種種手段積累無數財富,死後還要帶進墓中的做法,從頭到腳都流淌着自私和貪婪的味道。財富雖然可以匯聚在極少數人手中,但絕對不應該再次被埋進地下成爲陪葬,只因爲財富是人類社會共同創造出來的,不只屬於任何一個人。
通過連續十天的秘密轉運,周承業終於搬空了大墓之中的財富,那些數百年不曾見到天曰的金銀珠寶,被整整齊齊、分門別類地碼放進了周家的地庫之中。
經過陳貴雲、曾其亮、楊玉瑤和念奴的合力稱量和計算,從墓[***]計取出黃金六千二百五十餘斤,約合十萬量之數;取出白銀兩萬五千餘斤,約合四十萬兩。另有大量的漢代銅錢、珠寶玉器,因爲沒有在市面上販售,尚不知價格如何。
經過幾人的估算,這些財富總計超過了三百萬貫,是周家和陳家去年以來積累下的五萬貫財富的整整六十倍!
這幾個人若不是已經知道了鉅額財富的來源,他們一定會認爲周承業打劫了大唐朝的國庫,或者是抄了某位實權王爺的家。
雖然三百萬貫的數字無法與大唐帝國每年收入幾千萬貫的國稅相比,也無法與市舶司每年五千四百萬兩白銀的收入相比,可這三百萬貫來的實在是太容易了,簡直就跟白撿的一樣。
如今周家明着暗着的產業越來越多,許多還在發展階段,正是大量用錢的時候,週二因爲被手中可用資金所限,只好小步快跑地向前趕,不僅十分辛苦,而且無形中耽誤了他做其他的事情。
沒辦法,在大唐盛世的官場上混,一切都得靠錢來開路和說話,週二想讓自己老子上位,想給周家人尋個好出路,那就得把腦袋削尖了往錢眼裡面鑽。
可以說,這筆鉅額財富來的正是時候,大大緩解了患上“財富飢渴症”的週二心中的壓力,讓他能夠放心將家族生意交給別人打理,今後一門心思地去討皇帝的歡心,去官場上混資歷、拓人脈、撈實惠。
在經歷了最初的巨大驚喜之後,週二立即動手爲這筆鉅額財富尋找出路,他纔不會傻愣愣的將這些金銀財寶全都堆在自家地窖之中。
首先,週二拿出三十萬貫來,一口氣將細柳莊附近五千多畝的土地從幾個地主手中全都高價收購過來,將整個細柳村徹底置於陳貴雲的名下。
接着,週二又拿出五萬貫來,讓人從長安、晉陽、洛陽三處大城池的人集上挑選了一千個身有技能的上等家奴,全都安置到細柳莊中居住,今後作爲各個作坊中的工人使用。
然後,週二拿出十四萬貫交給甘瑜,讓他專心艹作吞併雲夢居的一切事宜;拿出一萬貫來交給曾其亮,讓他給周府護衛分發下去作爲獎勵;拿出五萬貫來交給吳景,作爲細柳莊後續的建設經費;拿出五萬貫來送往洛陽楊家,作爲周家在洛陽各項產業拓展的資金。
這麼一番開銷下來,三百萬貫便用去了六十萬貫,真可謂是花錢如流水。
雖然一夜暴富,但周承業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家人,而周府和西市別院也沒有再增添家丁和護衛,更沒有購置昂貴的傢俱和各類飾品,讓外人看了覺得一切如常。
這就是週二謹慎細緻的地方。周子諒作爲朝廷御史,如果忽然之間家中大興土木,添丁進口,人人一副暴發戶的嘴臉,不僅會讓人背後議論,更會引起皇帝的反感和李林甫的懷疑。
至於剩下的兩百四十萬貫鉅額財富,週二暫時不會動用,雖然將這些錢財投到坊市之中的錢櫃裡面,通過放“飛錢”的形式,可以賺取不少的利息,但還是容易被人察覺。
按照週二的計劃,這筆財富躺在地窖之中睡覺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一旦周家的產業發展到相應的規模之後,這些錢便是各項產業再次擴展的最大依憑。
時間一晃就到了五月間,已是初夏時分,長安城內漸漸燥熱起來。這兩個月內,朝堂之上風平浪靜,邊疆也無戰事,大家難得過的輕鬆舒心。
正月裡,皇帝曾頒下敕令,限各地逃戶自首,令曰:“天下逃戶,聽盡今年內自首。有舊產者令還本籍,無產者則等候候當地官府的安置。逾限不首,當命專使搜求,分散發配到各地充軍。
到了四月間時,就有數百從細柳莊逃走的莊戶返回了原籍,周承業得知此事之後,笑眯眯地將這些現成的勞力收進莊內,然後分給他們一些土地供其耕種,還有一些老實聽話的,則招進山莊之內做工。
週二這看似不經意的一個舉動,卻立即被人報到了萬年縣令那邊。這位縣令想要交好周家,於是將這筆功勞記在承恩樓大掌櫃陳貴雲的頭上,專門向上獻表,大力稱讚陳貴雲體察聖意,行善鄉里。
沒想到萬年縣令這份上表引起了朝廷的重視,連皇**親自在上面做了批示,大大褒獎了陳貴雲替官府安置逃戶的義舉,還賜下一塊“福善人家”的大紅匾額來。
有了這塊匾,細柳山莊在當地的好名聲便漸漸被傳揚開來,結果引得更多失去產業的逃戶前來投奔。
週二沒有辦法,只要咬牙從地窖裡搬出四十萬貫,又從附近鄉村買下了近萬畝的田地,一一將這些逃戶安置下來。
週二心中暗暗擔憂,怕關中地區失去產業的逃戶都往細柳莊這邊涌來,就算他手頭上還有兩百萬貫的資產,那也架不住來的流民數目太多。
正當週二暗自擔憂的時候,光王李琚再次登門拜訪。
堂堂皇子親自登門拜訪,這個面子可是給的紮實,周承業雖然一直躲着這將要倒黴的哥仨,那也不好黑着臉將人家趕出去,只好硬着頭皮在西市別院之中接待了李琚。
“今曰得蒙光王殿下蒞臨寒舍,小可只覺蓬蓽生輝,榮幸之至!”週二嘴上說着客套的話,心裡卻在琢磨李琚前來的用意。
“上次曲江池畔一別,轉眼便是半年過去,二郎如今是越發的順心如意了啊!”李琚一臉羨慕和感慨。
“不知道殿下今曰此來,是爲何事?”
“哦,也沒什麼事情,就是覺得上次在曲江池畔與你醉飲十分酣暢,想來問問你,下次篝火野營是什麼時候?我可不可以提前來報個名?”
“殿下實在是說笑了!篝火野營不過是不入流的把戲,小可就算再愛胡鬧,那也不敢驚動您的大駕啊。”
“咦,你這話說的可是口不對心哦!我聽人說,前不久你還帶着三朋四友地前去新落成的細柳山莊搞了一次聚會,論場面還比曲江池畔熱鬧,就連李太白和杜子美這樣的名士都欣然前往了,還有我那堂哥李璡也跟着賀老怪一起過去,你敢說這樣的聚會是小把戲?”
週二被李琚幾句話堵上了嘴,只好訕訕地說道:“既然殿下如此擡愛和賞識,那我最近就再搞一次這樣的聚會,到時候一定不忘記邀請您大駕光臨!”
“呵呵,這就對了!我也是個好熱鬧的人,千萬不要因爲我頭上這頂王冠,就被你劃到圈子外面去咯!”
週二心裡一陣膩歪,暗道:“誰跟你們幾個沾上邊,就得倒黴。我現在的身份地位,全都依仗你那皇帝老爹得來,萬一跟你們哥仨走的太近,惹惱了李隆基,到頭來吃虧的還不是我自己!”
李琚這次拜訪,似乎打定了軟磨硬纏的主意,硬是“賴”在週二的別院之中,吃過一頓晚飯之後才走。
李琚走時,從懷裡掏出幾張紙來,輕輕地往桌上一放,然後說道:“這些東西放在我那裡也沒什麼用處,今曰便贈予二郎,也算是爲國爲民略盡微薄之力!”
不等週二道謝,李琚便起身離去,走的時候還不忘記提醒說道:“你趕緊籌備哦,我可是等着去你那細柳山莊好好逛一逛呢!”
周承業起身送走了李琚,回頭再看桌上那幾張紙,卻是愣住了。
光王送給週二的是幾份田產地契,足足有三萬畝,而且全都是位於細柳山莊附近的土地。
周承業當初落戶細柳莊的時候,可是專門讓人暗中打聽過的,確定那一帶沒有難纏的王孫公子和朝中大佬置地,自己纔出手買下來的。如今光王將細柳莊附近三萬畝的土地全都收攏一處,顯然是在週二入主之後做的事情。
三萬畝土地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雖說光王殿下身份尊貴,封地不小,可一下子從別人手中置換下這麼多的京師土地,那也得付出不少的代價。
週二暗忖:我什麼時候這麼值錢了,竟然讓李琚捨得拿出三萬畝良田來拉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