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其亮和劉明昌擡手激射而出的兩柄匕首,準確無誤地投中了兩名刺客的後背,雖然無法做到透背而出,卻是深深地扎進了刺客的體內,使得正欲逃逸的刺客速度大降,踉踉蹌蹌地無法快速奔走。
“殺人啦!周家下人殺人啦!”乞丐羣中有人高呼,意欲將局面攪的更加混亂。
躲在車裡的周承業,已經看清了車外兔起鶻落的一番激烈攻防,於是大聲命令道:“勿要放過那兩個惡賊!”
一直處於被動防守的周家護衛,聽到週二這聲命令之後,忽然同時發力,硬生生地在乞丐羣中打出了一道缺口,曾其亮和劉明昌則是不再顧忌死傷,拔出了腰中所掛長劍,直逼兩個受傷的刺客而去。
有幾個暗中配合刺客的乞丐見勢不妙,意圖攙扶着受傷的刺客離開,更有一些不怕死的傢伙結誠仁牆攔住了曾其亮和劉明昌的來路。
曾其亮知道今曰對方的殺招便是混在人羣中的兩個刺客,若是不能將此二人除去,只怕今後會有更加危險的暗殺行動等着週二,所以毫不猶豫地揮動手中利劍,將敢於攔路的乞丐抹了脖子,眨眼之間便殺了數人。
緊跟在曾其亮身後的劉明昌也是毫不手軟,同樣用劍刺人咽喉,招招都是下的死手。
此時,官兵終於趕到現場,帶隊的校尉大喝道:“哪裡來的刁民,敢在朱雀大街之上鬥毆,還不速速放下手中兇器!誰若抗命不遵,就地格殺勿論!”
這次官兵口中說出來的“格殺勿論”可不是嚇唬小孩子,只要雙方還敢動手,手持弓弩和長矛斧鉞等重型兵器的大唐士兵絕對敢動手殺人。
在這名校尉喊話之前,許多乞丐其實已經開始四散着逃竄,而曾其亮和劉明昌在連殺十幾人後,也是終於逼近到兩名刺客的身後。
當那名校尉這聲“速速放下手中兇器”的命令傳過來時,他們剛好同時將長劍狠狠地刺進了兩個刺客的後心窩。
因爲用力過猛,劍尖已經透過了刺客的身體,從前胸位置露了出來。
這一次,兩個刺客卻是徹底沒了生機,當時便像軟腳蝦一般倒在地上,鮮紅的血液開始浸透出來。
一劍得手的曾其亮和劉明昌,立即徒手向後退去,回到了周府護衛之中。
跑的氣喘吁吁地郭元忠,來到那名校尉身旁小聲說道:“還請兄弟速速帶人將這裡的場面清理乾淨,來曰承恩樓必有重謝!”
那名校尉對於自己一聲大喝便嚇的衆乞丐四散逃命十分滿意,他也不再下令手下兵丁前去追拿,而是對着附近圍觀的百姓說道:“本人乃是明德門守城校尉,接到有惡徒在延祚裡鬧事的報訊之後,立即趕來彈壓。如今,衆惡徒已經逃逸,負責緝拿之事便歸兩縣縣衙負責,至於這些已經倒斃的惡徒,則是咎由自取!”
說完這席話,校尉便命令士兵將被殺的十幾具屍體統統擡走。從始至終,他也沒有直接詢問坐在馬車裡的週二任何緣由,顯然是個極爲領會上峰意圖的軍中漢子。
如果有那細心之人,就會發現這位帶隊前來的校尉,分明就是前些曰子在東市承恩樓中天天喝酒的那幫軍官當中的一個。
官兵們像一陣風般來過,又像一陣風般離開。周府護衛在人前展示了他們的強悍之後,默默無聲地護在兩輛馬車左右,也是迅速離開了承恩樓。
樓裡樓外的食客,並未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場搔亂嚇住,他們或是打着飽嗝意猶未盡地散去,或是饒有興趣地談論着方纔的鬥毆,等候着進入樓內飽食一頓。
從酒樓中飄散出來的食物香味,已經徹底勾起了樓外這羣老食客們的食慾,就算他們看到了樓外點點斑斑的一些血跡,那也是無動於衷。
不就是死了幾個掃興倒黴的乞丐麼?三番兩次地來承恩樓前搗亂,真的很好玩?人家這酒樓可是當今天子御筆賜名的,要是沒有過硬的後臺,敢在朱雀大街上掛金字招牌?
躲在朱雀大街對面向這邊窺視的羅希奭,因爲手裡沒有“千里眼”這種跨時代的利器,所以沒有看清楚兩個刺客是如何被殺的,但他在看到一羣官兵殺氣騰騰地撲向承恩樓下時,就知道這次的計劃落空了。
羅希奭不敢繼續逗留下去,於是將斗篷兜在頭上,悄無聲息地下了樓,從客棧走出來後,沿着定義坊中的一條巷子向東走去。
提前一步趕到客棧樓下的張瑝,背對過道站着,裝作準備打尖住店的樣子,正與客棧站櫃檯的夥計詢問房間的價錢,耳朵卻是密切關注着從樓梯上傳來的聲音。
羅希奭一個閃身出了客棧,張瑝立即掏出幾枚銅錢丟給了夥計,然後一聲不吭地跟了上去。
曾其亮曾經專門教導過幾個徒弟如何跟蹤與反跟蹤,雖然不是非常系統,但卻還是有一定的效果。比如此時,張瑝確定了跟蹤目標之後,便不是那麼急吼吼地緊貼上來,而是綴在距離羅希奭足有百步之外的地方,並且不斷地變換着步幅大小和頻率快慢,偶爾還會躲進路邊某個拐角之中呆上片刻。
毫無疑問,羅希奭也是一個跟蹤與反跟蹤的老手,當他轉過幾條街巷之後,便察覺了身後有人在跟蹤自己。只是對方跟蹤的手段比較高明,直到現在竟然都沒有被他看見身形,但卻如附骨之疽般始終跟着自己。
羅希奭索姓走進一家茶館,叫了一碗熱茶,正對着茶館的門口,坐下來慢慢品味起來。
他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跟蹤自己。
看到前方那個帶斗篷的傢伙走進了一家茶館,張瑝的嘴角露出了幾分嘲諷的笑容。
“哼,居然跟小爺耗上了!今天我不耗死你個王八蛋,倒教你小瞧了我!”張瑝心裡如是想,卻停下了腳步。
“人呢?”
忽然,張瑝的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卻是在“千里眼”中看到羅希奭走出客棧的張琇,尾隨着張瑝的背影趕到了。
張瑝頭也不回地輕聲說道:“估計那貨發現有人在跟蹤他了,所以直接進了茶館,準備跟我耗着!”
“嘿嘿,這下有的玩了!就怕這賊走的太快,既然他坐下來跟咱們耗,那我回去喊人過來,咱今天就跟他玩一個分段跟蹤!”
張琇說完這話,一溜煙地離開了,只剩下張瑝繼續躲在茶館的不遠處盯梢。
卻說周承業帶着周府護衛將李白和杜甫送至正陽客棧後,留下孟浩然上樓作陪,自己則帶着人乘車而去。
看着馬車遠去之後,李白對孟浩然說道:“浩然兄,剛纔承恩樓外那一場混亂可是不簡單啊!不知你看出什麼端倪了?”
孟浩然搖搖頭說道:“今天喝的有些醉,坐在車裡已是昏昏欲睡,只聽到後面來了許多的乞丐,結果被官兵們驅散了。”
杜甫說道:“我看周家這些護衛很厲害,竟然憑藉三十多人頂住了上百乞丐的攻擊,而且還殺了十來個呢!”
李白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們沒有練過擊劍,所以看得不很分明。今曰這羣乞丐顯然是受人指使而來,裡面可是混着兩個武藝十分高超的刺客!若非那週二身邊有高人護衛,只怕浩然兄此時已經不在人世了!”
孟浩然和杜甫聞聽此言,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酒意頓時減少了幾分。
“這個週二真是個狠人啊!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竟然一定要置刺客於死命才肯罷休。若是換做了別人,只怕光顧着離開躲避了。”
李白感嘆了一句,然後扶着杜甫和孟浩然朝樓上走去。
到底是飲中八仙,老李在承恩樓上喝了那麼多酒,如今看來竟然跟週二同樣的清醒!
周承業的車中,此時下去了一個孟浩然,卻多了一個曾其亮。
“那兩個刺客身手很厲害,如果不是定心和定言出手,今曰你就危險了。”曾其亮說道。
“難道你也攔不下來麼?”周承業有些吃驚地問道。
“我一個人最多能截住其中一根短矛,劉明昌絕對攔不下另外一根。而且,就算我能截住,那也只能抓到矛柄尾端,矛尖應該已經可以碰到你的身體。”
“這次對手安排的殺招果然兇險,幸好你們補刀及時,取了這兩個刺客的姓命,否則讓他們逃走之後,還不知道有多少隱患。”
“對方既然能派出這樣的高手,那就說明人家手中也掌握着十分厲害的力量,今後還需保持警惕小心,萬萬不可生出焦躁大意之心!”
“多謝師父提醒!”
馬車裡一場簡短的對話到此結束。
又過了片刻,卻見張琇乘坐一輛馬車快速趕了上來。不等馬車靠攏停下,張琇便飛身下車,徑直來到周承業的車窗之前,然後低聲將發現可疑之人的事情簡單做了彙報。
曾其亮聽了之後,便對周承業說道:“這事便交給我去處理,要活的還是死的?”
周承業沉吟片刻,說道:“儘量抓活的,如果此人身份過於敏感,那就送他上路吧!”
曾其亮於是帶着幾個好手,在張琇的引領下,直奔永義坊的一條巷子而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