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啓沉思了片刻,拿起一根樹枝,指着地上的石塊和小土堆說道:“葉堂將軍!”
“末將在!”
“你率兩萬兄弟,繞到桓營東側,天到三更,以火箭爲號,發動進攻。”
“末將遵命!”葉堂插手領令。
樑啓又道:“高宇將軍!”
“末將在!”
“你率兩萬兄弟,繞到桓營西側,同樣是等三更時看火箭爲號,對敵營進攻!”
“末將遵命!”
樑啓再下令道:“元讓將軍?”
聽樑啓終於點到自己的名字了,上官元讓微微一笑,說道:“在!”
樑啓正色道:“元讓將軍同樣率兩萬兄弟,繞到敵營之後,原地埋伏即可,無須參與攻營之戰。”
上官元讓聞言,鼻子都差點氣歪了,別人都能上戰場去衝鋒陷陣,怎麼偏偏自己要在一旁看熱鬧?
他深吸口氣,沉聲說道:“樑啓,你這是什麼意思?爲何獨把我留在戰場之外?”
樑啓苦笑着搖搖頭,說道:“元讓將軍,並非我要把你留在戰場之外,而是你每次隨我一起出徵作戰之後,都會向大王去告狀,說我把你置入險境而不顧,這回你就不用再上戰場上,這樣日後我也不用擔心大王找我問話了。”
聽完這話,在場的衆將嘴角都不自覺的上揚,臉上的肌肉也都直抽搐,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
上官元讓老臉一紅,瞪着樑啓半晌無語。他是在大王面前沒少說樑啓的壞話,但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樑啓確實每次都算計他,讓他去完成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憋了好一會,上官元讓心不甘情不願地衝着樑啓拱拱手,說道:“行行行,以前向大王告你的狀算我不對,但你也不能公報私仇,不讓我打仗吧?”
樑啓滿臉的爲難,最後無奈地聳聳肩,說道:“我還是覺得元讓將軍留守原地比較妥當。”
上官元讓又氣又急,拳頭握的咯咯作響,他怒聲問道:“如果我一定要參戰呢?”
“那也可以,不過,”樑啓含笑說道:“元讓將軍可不能再在大王的面前埋怨我的不是了。”
上官元讓連想都未想,揚頭說道:“行,都依你,只要別把我丟在戰場之外就行。”
樑啓點點頭,低頭看着地上的簡易沙盤,說道:“元讓將軍還是在桓營北側埋伏,不要參戰……”
感情自己剛纔那一番話都白說了,樑啓還是不讓自己上戰場,上官元讓瞪圓眼睛,黑臉都氣成了醬紫色,怒道:“樑啓你到底什麼意思……”
樑啓擺擺手,示意他不要着急,他繼續說道:“此戰,桓營內的敵軍肯定抵禦不住我軍的進攻,而敵軍一旦潰敗,必會向北逃竄,去尋桓軍主力,元讓將軍,我讓你埋伏在營北,就是爲了截殺桓軍的逃兵,你的任務很簡單,看到有敵人向你這邊跑來,不用客氣,給我殺,有多少敵人就給我殺多少,多一顆人頭,就多給你部記一分功勞,但若多放跑一人,也會給你部多記一分過錯。”
原來是這樣!上官元讓聽後,立刻咧開大嘴樂了,這樣放手一搏的仗他最喜歡打,上陣盡情殺敵的事他也最願意做,這麼打才叫痛快嘛!他拱手說道:“放心吧,在我這裡,敵軍一個都別想跑,樑啓,你只管坐在營內聽我的捷報!”
樑啓迎面而笑,說道:“元讓將軍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其實,樑啓把上官元讓的任務說的很簡單,殺殺桓軍的逃兵就行了,實際上,安排給他的任務還是最危險最困難的。
當樑啓這邊對桓營發動進攻的時候,桓軍若是不敵,不會硬拼,會選擇逃走,可一旦後路被斷,那桓軍可就沒有其它的選擇了,狗急尚且跳牆,生死攸關之際,桓軍又怎會不拼死突圍呢?
四面進攻桓營的風軍,惟獨上官元讓這邊的壓力最大,遭受桓軍的反撲也會是最猛烈的。
等衆將紛紛領令而去後,大帳裡只剩下樑啓和白勇,後者看着樑啓搖頭嘆道:“將軍又把元讓將軍安排在最危險的地方了。”
樑啓苦笑,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若非元讓將軍,那誰還有能力去斷敵軍的退路呢?”
白勇點點頭,這倒是實情,派上官元讓前去,比派其他人要強得多。
當晚,深夜,風軍主力悄悄離營。
上官元讓、葉堂、高宇各率兩萬三水軍,兵分三路,分頭向桓營方向潛行過去。樑啓和白勇也未留在營內坐等,二人親率四萬三水軍,準備從正面展開進攻。
樑啓特意從全軍篩選出五百精銳之士,配發清一色的斬馬刀,由三水軍武將莫顏統領,走在前面打頭陣。
以莫顏爲首的這五百風軍,個頂個的精壯,而且全是驍勇善戰又經驗豐富的老兵,他們憑藉夜幕作掩護,快速接近到桓營附近。
舉目向前觀望,藉着營門前的火把隱約能看到站崗的衛兵。莫顏還特意多等了一會,沒見到有巡邏的衛隊經過,這才放下心來,同時暗暗冷笑,將軍預料的果然沒錯,桓軍白天打了一場勝仗,晚上果真疏於防備,以爲己方不敢來偷營。
他向周圍的兄弟甩了下頭,然後一馬當先的毛腰向前奔去。
五百人皆輕裝上陣,未穿甲冑,奔跑時,只有輕微的腳步聲,沒有甲冑的摩擦聲。
桓營轅門外的守衛並不少,有二、三十號之多,只不過全在抱着長矛、搭拉着腦袋打瞌睡。
當莫顏等人距離轅門只剩下二十米左右的時候,終於有兩名桓兵產生警覺,聽聞到了動靜,下意識身子一震,擡起頭來。
莫顏等人反應及快,同一時間,一齊撲倒在地。
那兩名驚醒的桓兵眯縫着朦朧的睡眼,環視前方,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漆黑,連條鬼影子都看不到。那二人只當自己聽錯了,瞧瞧左右,兄弟們都在睡覺,兩人也未好意思聲張,其中一人重新閉上眼睛,繼續打瞌睡,另外一人則放下長矛,哼哼呀呀的往莫顏等人所在方向走去。
趴俯在地上的衆風軍們看得清楚,見一名桓兵走過來了,以爲敵人已然發現己方,莫顏身邊的一名風兵本能的握住刀把,將別在腰間的斬馬刀緩緩抽出。
莫顏暗皺眉頭,伸手把他拔刀的手腕抓住,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以眼神示意他不用輕舉妄動。
如果對方真看出有什麼異常,即使沒驚動其他人,要過來巡視時也不可能連武器都不帶,看對方散漫的模樣,應該是毫無察覺。
那名桓兵搖搖晃晃的一直走到莫顏等人的附近,雙方的距離已近到不足三米遠,可是天色太黑暗,又處於逆光的桓兵根本未看到近在咫尺的風軍,他解開腰帶,當着莫顏這五百風軍的面開始解手。
譁——聽着桓兵撒尿的聲音,位於最前面的風軍甚至都感覺到對方的尿液已濺到自己的臉上了。
該死的!衆風軍們暗暗咬牙,不過莫顏沒有下令,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握着拳頭強忍着。
桓兵終於解完手,提着褲子,邊繫腰帶邊轉身向回走。
這時候,莫顏從地上突然一躍而起,動作之敏捷,真好象脫兔一般,只三個箭步,他便竄到桓兵的身後。桓兵有聽到身後的異響,扭回頭一瞧,沒看到別的,只看到一道掃向自己的寒光。
撲!
沒有叫聲,莫顏乾脆利落的一刀直接斬下那名桓兵的腦袋,無頭的屍體還未倒下去,莫顏已伸手扶住,然後將其慢慢放倒在地。
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解決掉這名桓兵,莫顏向前一揮手,五百伏地的風軍挺身而起,跟隨莫顏直奔桓營的轅門。
二十米的距離,對於他們來說眨眼即到,轅門外的三十多名守衛還在迷迷糊糊的瞌睡當中,糊里糊塗的就做了風軍的刀下之鬼,從頭到尾,沒有一人發出驚叫聲,場上只有刀鋒斷骨的脆響聲。
把轅門外的守衛全部清理乾淨,莫顏片刻不停,帶着五百風軍從側方的小門魚貫進入桓營,第一件事就是拉開轅門的大門。
吱紐紐——隨着轅門被緩緩拉開,寨牆上的桓軍們終於從睡夢中紛紛甦醒過來,有個半睡半醒的桓兵還從寨牆上探出腦袋,向下問道:“怎麼回事?誰開的轅門……”
他話還沒問完,一支利箭已從下面射了上來,飛矢異常精準,正中那桓兵的眼睛,就聽撲的一聲,大半的箭身都沒入桓兵的腦袋,箭頭從其頭盔的背面探出。
撲通!當場斃命的屍體從寨牆上摔落下來,幾乎同一時間,一支帶着烈烈火焰的火箭飛射到半空中,在漆黑的夜空,火箭顯得格外醒目,距離好遠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支火箭也徹底吹響風軍進攻的號角,突然之間,桓營的南面、東面、西面喊殺聲四起,數以千計、萬計的風軍從夜幕中衝殺出來,嘶喊着、叫嚷着向桓營衝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