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個還沒交易呢,對方開價三十萬,我老婆已經去銀行取錢了。張先生今天多虧你了啊,要不我這可就坐蠟了。”
甄能帶着慶幸的語氣接着道:“這年頭,連聾啞人都學壞了,想拿着贗品來騙錢,我當他是家裡沒辦法了纔出來變賣東西,還可憐他呢,都沒怎麼講價。”
古玩行裡充斥着無數的贗品,可以說九成九以上的古玩商都會賣一些假貨,尤其是地攤上的人,假貨率高的可怕。
古玩本身就是一個很難界定的東西,同樣一件東西,說宋代的有,說明代的也有,說清代的也可能有,究竟能這東西到底是哪個朝代的,或者根本就是一件贗品,除了少數高手之外,很少有人能夠給出準確的斷代。
一般遇上賣假貨的,古玩行內的人都是選擇說句“看不懂”之類的客氣話,把對方送走也就算了,沒有幾個人會較真到非把人家扭派出所去,真要那樣的話,整天介就往派出所跑吧,什麼事都別幹了。
甄能在心裡慶幸自己在被騙之前給人拉回來了,待會兒回去好好數落那個聾啞人幾句,這也太不地道了,你聾啞人就能出來騙人啊。
張辰可不管這些,他想的是那個賣假貨的人,居然明目張膽賣到潘家園市場來了,可見那批高仿瓷現在已經猖狂到了什麼地步,受騙上當的人少說也得上百了吧。就按一件最低二十萬算,這幫人最少也從古玩市場上騙了幾千萬,這都快要夠槍斃了。
這件事因爲警方要隱秘調查,不想驚動了造假售假的團伙,也怕給古玩市場帶來影響,所以並沒有傳出消息來。一般古玩行裡的人還不知道,現在有一批贗品在市場上流通着,遇上了假貨也只是覺得自己運氣背。
可張辰知道這件事啊,今天既然遇上一個,就不能讓他跑了,拉起坐在椅子上的甄能,道:“甄老闆,趕快帶我去你店裡,別讓那個人走了。”
甄能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看張辰很緊張這事的樣子,估計這裡邊一定有問題,答應一聲就帶着張辰往他店裡趕過去,馬三立和盧俊義也在後邊跟過來了。
甄能的店離馬三立只有三十多米,沒半分鐘就趕到了。進門看見服務員正在擦拭傢俱,坐在太師椅上的那個賣家卻已經不在了,只留下招待客人用的茶杯還冒出絲絲熱氣。
“小紅,那個賣家呢?”甄能把服務員叫過來問道。
“叔,你說那個聾啞人啊?剛纔跟我比劃了半天,我也看不懂他什麼意思,應該是上廁所去了吧,剛出去頂多一分鐘的樣子。您還怕他不回來啊,他的東西還在咱手裡呢,哪有不收錢就走了的道理。”服務員覺得自己的分析很正確,說起來的時候還有點洋洋得意。
張辰也着急了,看來這個傢伙是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給跑了,八成這聾啞人也是裝出來的。忙一把拉過服務員來,問道:“人是從哪邊走的,穿什麼衣服,有沒有什麼其他的顯著特徵?”
服務員給張辰嚇得愣登了一下,才道:“出,出門往左邊,穿的是灰藍色的棉服,戴了一個棒球帽,其它的我就想不起來了。”
說完趕緊退到甄能身邊,問道:“叔,他是警察嗎,怎麼那麼大力氣啊?”
“沒事,你忙你的吧,這邊不用你管了。”
甄能把服務員打發走了,仔細想了想那個聾啞人的樣貌,對張辰道:“張先生,我和那個人交談過,還記得他的樣子。小眼睛,大鼻子,和我差不多高,穿了一雙黑色的運動鞋。哦,對了,那人還是個招風耳。”
自從第一件這樣的高仿瓷被發現,到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陳老他們發現的要更早一些,差不多有快一個半月了。這麼長時間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離賣家這麼近,而且這次已經驚動了他們,如果讓這個傢伙跑了,再想抓住可就難了。
張辰一邊走向門外,一邊釋放出意念力,把方圓一公里多的地方全都覆蓋了,開始按照甄能和服務員提供的信息去搜索那個贗品賣家。
照服務員說的,人走了剛剛一分鐘左右,加上他詢問的時間,最多也就是兩分鐘,現在園內的人流量很大,跑起來也不可能太快了,應該還超不出自己覆蓋了的範圍。
一邊搜索着,一邊掏出電話來,撥給在外邊停車場等着的護衛隊員,通知他們在外圍搜索一個一米七五左右身高,招風耳,穿灰藍色上衣,黑色運動鞋,可能會戴着棒球帽的人。
這個傢伙賊的很,警惕性也很高,甄能只不過是拿着東西出去找人鑑定一下,他就放棄冒險逃跑了。不過這也證明了另一個問題,這些人的確是有組織的團伙作案,關鍵時候不在乎一件東西的得失,他們寧願放棄很可能即將到手的三十萬,也要保住整個網絡,這個製假售假團伙的規模,由此也可見一斑了。
張辰把距離最近和中等距離的北門、西北門,以及通過去的所有道路都搜索了一邊,並沒有發現疑似的人,招風耳的人更是一個都找不到。
這麼短的時間能去哪兒呢,張辰繼續順着意念力往西門方向搜索過去,搜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想錯了。
依照對方的警惕性,這個時候肯定是不會走出潘家園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能在這麼大的犯罪團伙裡做交易人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對於偵察和反偵察都應該有一定的能力,他這個時候應該在玩捉迷藏,肯定還在潘家園市場裡。
想通了這一點,張辰也不再一個門一個門的找了,釋放出去的意念力從市場的最西邊開始,向東展開地毯式搜索,其它所有的特徵都放過,只找穿黑運動鞋的招風耳。
張辰的判斷果然準確,那個傢伙正在天棚區裡晃悠呢,天棚區挨着的就是東三環,絕對是一個進可以隱藏起來,退可以隨時離開的好地方。但是很可惜,他今天趕的很不巧,遇上張辰了。
既然已經找到了這個傢伙,那一切就好辦了。讓寧琳琅留在馬三立店裡,盧俊義往西門追,馬三立和甄能分別負責北門和西北門,張辰自己向天棚區走去。
路上又給護衛隊打電話,讓他們派一個人在東門守着,自己則是快步來到天棚區。一路上張辰都用意念力鎖定着那個傢伙,張辰都到他身邊了,這傢伙還渾然不知呢。
逮這個傢伙還不能大張旗鼓,張辰走上前去一記手刀敲在他脖子上,趁着他腦缺氧昏倒,跟附近的攤主要了一卷膠帶把這傢伙的手腳一捆,拎起來就往西邊走,同時通知護衛隊員到潘家園派出所接他。
有些攤主已經認出了張辰,搞不明白他這是在幹什麼,張辰也不能跟他們實說,這樣的消息傳起來很快的,誰知到會不會傳到這傢伙的同夥那裡去,就謊稱這傢伙是偷東西的,逮了要送到派出所去。
張辰的威信多高,商販們肯定是選擇相信他,而且以張辰的身份,斷不會去爲難一個素不相識的路人。
有的商販還給張辰叫好:“張先生好樣兒的,我崇拜你。”
這一路上都有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張辰,就因爲他拎着一個被困了手腳的人,而且那人還是昏過去的。到了馬三立店門口,會合了寧琳琅和接到電話在這裡等着的盧俊義等人,這個隊伍就更讓人奇怪了。
到了派出所,警察往那傢伙臉上噴了一口涼水,先把他激醒了,帶着到審訊室問筆錄。這邊甄能也寫了報案材料,張辰和盧俊義、馬三立作爲證人也簽了字。
這件事在最初就驚動了京城局,派出所級別已經是不夠看了,張辰在往派出所的路上就聯繫了藏協負責協助警方的會員。京城局接到消息也通知了派出所,這個嫌疑人要交由京城局處理,報案人當中有一位藏協的理事需要他們先招待一下。
所長親自出面接待了報案,正陪着張辰他們聊天,等京城局的同事過來提人。審訊室裡負責問筆錄的就來了,一臉無奈道:“所長,這小子是個聾啞人,還不識字,什麼也問不出來啊,要不還是等京局的人來吧,回到那邊有懂啞語的同事。”
所長正猶豫着,考慮這樣做會不會顯得所裡比較無能,張辰站起來道:“所長,如果不違反規定的話,讓我去試試吧,興許能撬開他的嘴巴。”
反正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不參與訊問,只是讓張辰幫幫忙,倒也不違反規定。局長點點頭,道:“那好吧,勞張先生駕了。”
張辰進到審訊室後,也不和那傢伙說話,只顧着和負責訊問的兩個警察做簡單交流。一直過了近十分鐘,才猛地回頭,問坐在對面的那小子道:“你是聾啞人?”
這麼猛然一問,那傢伙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爲了證明自己是聾啞人,就很正經地點了點頭。
張辰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很輕鬆地對兩個警察道:“行了,你們問吧。”
兩個警察也反應過來了,本來他們還因爲張辰像個領導一樣指點他們的工作而不爽,這時候才覺得張辰的手腕的確高啊。
坐在對面凳子上的傢伙也明白了,聾啞人裝不下去,所有的一切就都露餡了。今天可真是倒黴啊,好端端的去賣東西,結果半路上出了岔子,躲都沒躲掉,不知道怎麼的就被帶到了派出所,現在連裝聾作啞的伎倆也失效了,看來不交代是不行了啊。
警局審問的手段多得很,只要不是銅皮鐵骨的人,總能問出點什麼來的,何況是已經被摧毀了心理防線的人呢。
不過遺憾的是,這個造假售假的團伙太神秘,警惕性太高了。等警方從假冒聾啞人的嫌疑犯嘴裡得到確切信息,去抓捕他的上家時,對方早已經挪窩了。只是根據他所提供的線索,抓獲了這個團伙在京城的幾個二級人員,團伙頭目仍然逍遙法外。
案件自有警方去處理,張辰休息了兩天之後,也到了《又是一年春來到》的錄製日期,爲了自己的古文化傳播大業,張辰還得去到中樞臺錄節目。
第二期節目錄到一半的時候,一位中年藏友帶上來兩件瓷器,一件是大雅齋款的牡丹紋高足碗,一件是友棠浴硯書屋款的青花雲龍紋筆筒。
這一期負責瓷器鑑定的專家正是張辰,再次見到同一風格的高仿贗品,張辰都有點吃驚了,這才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光是他自己就見到了近十件這樣的高仿瓷,那麼市面上流傳的又該有多少件呢?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如果有足夠量的高仿瓷器進入到收藏市場,對正在穩定發展的市場絕對是一個不小的打擊,這件事必須要慎重對待了,收藏市場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實話實說,成績渣到要死,今天又是顆粒無收。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俺的成績如此的差,就因爲不是水裡兌酒嗎。
我承認,我真的被打敗了,本來今天就諸事不順,晚上在看到這樣一個悽慘的成績,頓時感覺心灰意冷,一點興致都沒有了。
今天不,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吧。
不是抱怨,俺人爲俺還沒有資格去抱怨;也不是發泄,俺也不是一個喜歡發脾氣的人。就是有點,怎麼說呢,算是失落吧,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