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式道劍斬雪,生生將大雪坡劈開了一道深陷的豁口,綿延數百丈。受此一記劍招的孫乾,然而除了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以及額頭一道細小的裂紋,依舊持槍而立。
“好招式,道劍斬雪名不虛傳,不愧是道山絕學,只是還不夠火候。不知小友還有力否?”孫乾身軀一震,將破碎的衣衫震去露出肌肉雄壯的半身。
“唉,果然不是什麼易事,老神棍說的不錯,順風順水向來不屬於我啊。”陳緣輕嘆,有些失望,身上氣機流轉,玄黃氣瀠繞,原本虛弱的身體開始迅速恢復,身體拔高,青絲瘋長,面貌迅速變化。直到身高與成人無異,飄逸的長髮飛揚,俊美的面貌趨於成熟,此刻的陳緣說是三十歲也不會再有人質疑。
道山小師叔,半生命數催熟玄黃氣, 今日陳緣用十年命數激化玄黃氣。玄黃氣在陳緣體內包裹着那座新建宮殿,缺磚添磚,少瓦加瓦,隨着玄黃氣的不斷融入,宮殿開始熠熠生輝,四方朱漆大柱上,出現盤柱蟒紋,張牙舞爪,神韻自成。由內而外,氣機不斷提高,讓陳緣的境界不斷攀升,不滅身三小階,從初階初期攀直中階初期。
“這樣如何,可否一戰?”陳緣再次平舉一枝春。
“有舍有得,道山《生生不滅經》真意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大氣魄也。”孫乾看着更上一層樓的陳緣,沒有絲毫慌張,卻是讚不絕口。
“貧道來遲一步啊,陳小子,你怎的如此衝動。”人尚未至,聲音先行。只見遠處搖搖晃晃走來一人,手中舉着一白布帆,寫着前知五百年風雲變幻,後知五百年春秋趣事。
“算命的?你來這幹嘛?”先前聽到聲音,陳緣便知道這人是誰,在那安陵城的添香樓前大街盡處的四合院裡,陳緣每天沒少聽他嘮叨,沒少看他搖動龜殼神神道道,也曾看他忽悠富商,調戲寡婦。
“嘖嘖。看看,臨行前貧道佔了一卦,卦顯新氣象,果然是新氣象,十年後的你更加俊俏,真是沒天理啊。”算命的摸着下巴上的鬍子,一會摸摸陳緣的臉,一會比一比身高,竄來竄去。
“有事稍後再說,等我宰了這傢伙行嗎?”陳緣看着算命的,有些無奈的說道。誰知道,算命的先是愣了一下,後是哈哈大笑,再看向陳緣時眼裡盡是鄙夷的神色,讓陳緣頗爲氣憤,這不是不相信自己是什麼?
“你呀?得,再練個幾年再說吧。”算命的拍了拍陳緣的肩
膀以示安慰鼓勵。
兩人這般不短的對話,一旁冷眼旁觀的孫乾非但沒有阻止,反而將大槍收起,綁在了背上,一副不能再打的惋惜神色。
“孫乾,如何?”算命的不理會陳緣那幽怨的眼色,轉頭望向孫乾,笑眯眯的問道。
“尚可。”孫乾,拍了褲腿上的泥土,面無表情的說道。
“好,讓你誇上一句可不容易啊,你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只是陳緣也因此損了十年壽命,壞了玄黃,你說該怎麼辦?”算命的一拍大腿,再次笑嘻嘻的問道。
這次孫乾沒接話,很認真的在那裡沉思,好像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算命的也不再問,就那樣站在那裡笑眯眯的。只有當事人陳緣聽的雲裡霧裡,一頭霧水,不知道兩人具體在說些什麼,正想開口問算命的,只見算命的擺手阻止。
“你先別問,路上自會與你解釋。怎樣啊,姓孫的,考慮好了沒,就是討厭你這磨磨唧唧的性格。”算命的不耐煩的看着孫乾,瞪着眼睛,好像是孫乾欠他多少多少錢似得。
“唉,來一趟果然沒好處,人情沒還,這又欠債,回去我那婆娘非打死我。”孫乾低頭在那喃喃自語,有些垂頭喪氣,更有吃虧上當的感覺。
“算無遺你別嘚瑟了,大不了.....大不了,老夫陪他走上一段路。”孫乾難爲情的說道,彷彿這是他能拿出的最大賠償。
算無遺說的自然是算命的,而算命的聽到孫乾這麼說,臉上的喜色更濃,簡直要從臉皮上躍出來。
“噫,善!就這麼說定了,貧道可不稀罕你家那幾塊破地,倒是你老婆稀罕。”算命的調侃了一句,讓孫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裡還有先前的宗師風範,完完全全像一個莊家漢子。
“陳小子,這次不算吃虧,賺了賺了,哈哈。”算命的拍了拍陳緣的肩膀,止不住的歡笑,猶如一個得勝的將軍。
陳緣苦着臉,如果到這裡陳緣還不明白,陳緣就真是愚蠢的無可救藥了,這孫乾根本不是敵人,是雨姨給自己下了一個套,自己還傻乎乎的鑽進去了。算命的認爲陳緣沒有吃虧反而是賺了,可是陳緣卻覺得自己吃大虧了,平白無故少了十年命數,這哪裡是補得回來的?
“其中妙處,貧道自己會與你解釋,別擺着那張苦瓜臉行不?”算命的悠然的搖頭晃腦,不急不緩的說道,那樣子總歸讓人看着十分不靠譜。
“姓孫的,你還在這裡幹嘛?不用回去跟你婆娘交代一下?不怕你婆娘扒了你的皮。”算命的一副不耐煩的
樣子,擺手驅趕孫乾。
“對對對,我還是先走了,回去晚了,又是一頓罵。”孫乾頗爲贊同的點點頭,說話間,便朝着望鄉城奔去,速度越來越快,兩三息間,便只剩下一個黑點。
“我們也走。”算命的看着孫乾消失的地方,得意的一笑,搖了搖白帆布,扭頭向着武安城方向走去,陳凡滿肚子疑問的跟在算命的後面。
“想問什麼就問,我肯定說的。”算命的走在前面,也不回頭,就這麼丟給陳緣一句話。
“雨大姑娘的安排?”這是陳緣的第一個問題。
“明知故問。”算命的沒好氣的回道。
陳緣一副瞭然的神色,覺得這雨姨實在是太厲害了,越發的有些佩服。
“那孫乾可是南唐人?”這是陳緣的第二問。
“大梁人是人,南唐人就不是人了?癡兒,江湖人屬於江湖,江湖事也屬於江湖。”算命的嗤笑一聲,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依舊沒回頭。
陳緣思考了一下,覺得好像就是這樣,心裡想起了吳良,覺得自己應該勸勸吳良,讓他跟自己一起走。
“那你是誰?”這是陳緣第三個問題,也是陳緣的最後一個問題。
“我?算無遺,江湖上一個算命的罷了。”這次算命的回頭了,指了指自己的酒糟鼻,有些自嘲的回答了陳緣的問題。
“哦。”陳緣沒有問題了,就默默的跟在算命的身後。
“你沒題了?”這次輪到算命的驚訝了。
“沒了,應該還有什麼問題嗎?”陳緣摸了下腦袋,嚴肅的問道。
“你就不想知道怎麼解決玄黃的問題?”算命的樂了,第一次覺得陳緣是真的可愛。
“你會?”陳緣眼裡有些放光。
“不會。”算命的很光混的說道。
“那不就是了,解決不了的事,問了不也是白問。”陳緣翻了個白眼,有些失落,瞬間又恢復正常。
算命的這次沒有說話,略帶深意的看了一眼陳緣,猶豫了一下,將白帆布遞給了陳緣,陳緣二話沒說就順手拿着,這是算無遺第一次真正承認了陳緣。
一老一少,一矮一高,就這麼走着。
江湖啊,曾經有個天才少年通曉陰陽之道,於江湖曇花一現,算盡人心,留下驚鴻一瞥的神話,他叫算無遺,道盡天下無難事,陰陽在手算無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