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毒好不容易清了,怎麼還整日愁眉不展?”寫憂放下琴,走到木雲決身邊。
“我中毒這些天可有人來過?”木雲決捏住腰間的鈴鐺,指節泛白。
“宋公子,江公子,辛公子,還有顏姑娘經常來,太子時不時也會來探望。”
“桃華姑娘可曾來過?”
寫憂正不好作答,太子剛好走了進來。
“剛醒過來就惦記着佳人,木兄,還不告訴我,你跟這桃華姑娘到底是什麼關係?”太子倒也不拘禮,徑自坐下了。
寫憂見狀,便退身去沏茶。
“太子見笑了,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桃華姑娘跟我有什麼關係,倒叫我怎麼跟你說?”
“這是你們的私事,我也不便多打聽。不過這千影樓可是好久不開張了,說是她們坊主身體抱恙,這時間可跟木兄中毒的日子差不多。”太子曖昧地看着木雲決,其中意思明瞭。
木雲決想要再問,卻又不知怎麼跟太子解釋,索性轉移了話題:“太子心中煩悶,難道是爲了雲決之事?”
“哈哈,木兄,你真是……唉,我來確實是有些苦惱之事。你中毒期間,樓蘭使者來過。”
“樓蘭使者?”
“嗯。使者來報,樓蘭國王病重,請你回國繼承大統。文#/人$書$屋 w w w .當時你昏迷不醒,大夫都說回天乏術。所以使者便串通了奸臣江充,說你觸犯大漢法律,已經被處以極刑。
江充便藉此機會挑起禍事,硬將此事嫁禍給匈奴,慫恿父皇出兵攻打匈奴。
驃騎將軍霍去病奉旨攻打匈奴,其中一個叫趙破奴的卻擅自率領部隊攻破樓蘭,俘獲了樓蘭王。
回朝後,父皇對趙破奴大加讚賞,封他爲驃騎將軍司馬,歸於霍去病旗下。
而現在樓蘭的國王便是你的弟弟,當歸。”
“樓蘭本是小國,得天庇佑才獨存這麼多年,如今被漢朝俘虜,雲決無話可說。”
“木兄,我來並不是想向你炫耀我大漢的權威,我是想問你,你是怎麼中的毒?這一切似乎太過巧合了,樓蘭國王病重,你便中了劇毒,現在新任國王有匈奴撐腰,並不甘心向我大漢稱臣。這倒像是匈奴人耍的小把戲。”
“那日,桃華姑娘邀我去天香居喝茶,半路看到身形極像桃華姑娘的女子,便追上前去,也放鬆了警惕。卻不想,被突然跑出來的一隻貓咬了一口,然後就昏迷不醒了。”
想想覺得那日的事情實在蹊蹺,可傳話的是他在鏡花水地見過的小狐狸,難道是桃華姑娘故意設計陷害我?
“木兄,想來這桃華姑娘確實可疑。最開始
接近咱們的時候出現在人跡罕至的陋巷,後來看似跟你糾纏不清,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現在無緣無故約你喝茶,半途你就中毒,這一切難道是她策劃的?”
木雲決皺了眉頭,不置一詞。
驕陽下,桃花依舊開得燦爛,終究是沒個人性的,喜與悲都是那般紅。
只是榻上的女子,臉色蒼白,一片桃花開落,恰好打在睫毛上,才沾了些人氣。
雪兒端了洗臉水來,七公子親自接過,輕輕拂去她睫毛上的花瓣,細細替她擦拭。
冷不丁睜開眼,神情專注的那人眼裡卻有着遲來的驚喜。
“姐姐,你可算醒了!”雪兒扔了洗臉盆,水在地上沾了泥悉數濺到七公子裙襬上。
雪兒吐吐舌頭:“七公子莫怪,雪兒是太高興了才忘乎所以!”
“不礙事,醒過來就好。”七公子的笑永遠是鬆鬆軟軟的,彷彿很溫暖卻又飄忽不定。
“我當自己死在那荒山上了,你怎麼有那麼大的本事,連飛鷹都召喚來了?”
“你是被煙霧迷了眼睛,那明明是雕,哪來的飛鷹。”他的語氣那樣肯定,他的容貌看起來那麼不容置疑。
“姐姐肯定是看錯了,我親眼看見這雕兒馱着姐姐回來的,錯不了。”雪兒撿了洗臉盆,心裡沒了擔憂倒是輕快得很。
“身體可有不適的地方?”七公子搭了手指在她手腕上,是冰涼的觸感。
“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哪能那麼嬌貴?”
“看來也沒什麼大礙了,你在上面休息幾日,我命人送些調養的藥品過來。這幾日坊中事務多,怕是不能陪你了。”七公子雙肩微微下垂,眉眼間疲憊之色盡露。
桃華思及木雲決一事,心下冰涼,冷了口氣說:“你何苦待我如此?”
“你只問我,那你做了那些事,又是何苦?不管是樓蘭還是長安,我只你一友,昔日承你恩惠頗多,若你覺得不安,便這樣想好了。”七公子起身離開,背影竟顯得有些蹣跚。
桃華忍不住落了淚,我待他,你待我,都是何苦?
“趙家哥哥,你帶我離開長安好嗎?”
“你想去哪?回千樓莊嗎?”
“千樓莊?如果還在的話……”
“近日宋一克想要霸佔我辰坊基業,你容我些時日,我定帶你離開。”
“宋一克?他……”桃華抿緊嘴脣,倒險些把他忘了。
“最多一個月,一個月之後我一定帶你離開,到時候我們去大漠,去草原,自由自在地生活。”七公子臉上鮮見地出現興奮之色。
“也好。”桃華淺淺點頭,一個月,殺了宋一克替師傅報仇,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