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笑了。你給我唱首歌吧。”
“今天嗓子啞,唱不出來。”桃華心一下沉了,頭埋在七公子頭髮裡。
“不唱可是要受罰的哦。”七公子頓了一頓,說道。
“什麼罰?”
桃華剛問完,七公子就猛地跑起來,樹上的雪簌簌地落在傘上。
“你慢點。”桃華扔了傘,開心地笑起來。
“阿茵,我送你漫天雪。希望你每天都跟現在一樣開心。”
桃華心跳加快,似乎真的是很開心呢。
“雪兒,好些了嗎?”桃華急急忙忙跑進屋,早上走得匆忙,只看見她臉色不大好。
“雪兒姑娘昏睡了一整天,身上溼了幾次了。”伺候的婢女回答。
“怎麼會這樣?”雪兒是狐狸,自我治癒能力很強,怎麼會病得這麼重?
“你不要着急,我先看看。”七公子拉她坐下,自己去替雪兒診脈。
“放心吧,只是普通的傷風感冒,吃點藥就好了。”七公子寫了一個方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姐姐。”雪兒撐起身子,桃華從沒見過她這樣虛弱的樣子。
“怎麼樣,突然就病了,嚇死我了。”桃華眼裡隱隱有淚光。
“恐怕只是昨天多吃了點奶糕,肚子一直不舒服,又貪玩在雪裡走了些時間就生病了。”
“什麼奶糕?”桃華疑惑地皺眉。
“是我出貨的時候從西域帶過來的,你還沒見着就被叫到那邊去了。”七公子解釋,眼裡一片澄澈。
桃華點點頭,七公子自去處理軍務。
“姐姐幹嘛這麼大驚小怪,七公子不是說只是平常感冒嗎?”雪兒恢復了些生氣。
“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奇怪。”桃華又替雪兒診了一次脈,總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今天你去那邊受看了不少氣吧?”雪兒一臉擔心,也只有她的關心是毋庸置疑的真誠的吧。
“寫憂把我當成敵人,卻不知道若是他還把我放在心裡,怎麼捨得讓我受這樣的折磨?”桃華苦笑。
“姐姐,你說的我們殺了宋一克就回草原的。”
“我欠七公子太多……”
桃華看了雪兒的藥方,覺得有兩味藥用的奇怪,便去找七公子問問。
剛到屋外就被攔住了,裡面傳來幾個人的聲音,又是他們幾個。
“趙將軍有什麼辦法?難道鉤弋夫人的話也不作數了嗎?”是太子,零星聽來些傳言,說皇上召他入宮,他聽說皇上病重竟然面露喜色,皇上因此震怒。
“皇上受江充老賊蠱惑,鉤弋2夫人剛進宮,對政事不怎麼幹涉。”七公子有些隱忍的語氣。
“父皇對我本來就有成見,這樣一來,恐怕太子一位也保不住多久了。”太子嘆了口氣。
“不如讓寫憂試試,李夫人跟皇上還有些情分,皇上也許聽得進她的話。”是木雲決。
“李夫人跟江充頗有交情,如何信得?”宋和希什麼時候跟他唱反調了?
“李夫人跟江充並不是一類人,她對皇上用情很深,斷不肯讓皇上蒙受欺騙。如今只要太子在宮外候着,李夫人說動皇上,加上鉤弋夫人在旁邊推敲,太子認準時候進來解釋,皇上是明君,定會還太子一個清白。”
真真是一個周密的計劃,桃華背脊一陣發涼。
想起他那日跟宋一克的對話,心突突地跳。
可是她貿然進去,誰會相信她?況且,若是揭穿了他,那他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
桃華轉過身,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快步往前走。
“嫂子慌慌張張地幹什麼?”桃華擡頭,對這聲嫂子有些熟悉。
“沒什麼,我先回去了。”桃華認出他是七公子手下的小將王軻,匆忙奪路而去,弄得王軻一臉霧水。
七公子回來得很晚,桃華感覺到他在她牀邊坐了很久,輕輕替她掖好被子,手指在她受傷的眼睛上劃了幾圈。
記得她受傷時,木雲決也曾做過這樣的動作。
桃華幾次欲說出木雲決跟宋一克的陰謀,可終究是顧忌着什麼,說不出口。
第二天,桃華醒來時,七公子已經不在,想着昨晚他們的談話,心裡蠢蠢欲動。
木府裡今日也安靜得很,桃華找到寫憂的房間,她已經盛裝打扮好了,見到桃華眼睛亮了亮。
“夫人今日不看病,我就先回去了。”桃華見她久久不講話,只得先開口。
“慢着,姑娘隨我進宮吧。一來,我的病還沒好,也不知什麼時候會發,姑娘在身邊自然放心些,不然皇上見着了,我可不知會說出什麼話來。再者,今日有場好戲想跟姑娘一同看,姑娘一定會感興趣的。”
寫憂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原來她也知道。
桃華心一點點往下沉,掙扎着不知該怎麼辦。
“宮裡御醫醫術高明,夫人想來是沒事的,至於姑娘說的戲,桃華並不感興趣。”
“你別以爲有趙將軍撐腰就可以肆無忌憚,你我都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
“什麼意思?”
“好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寫憂愛去不去的樣子,桃華思來想去,還是進了宮。
如果可以3再選擇一次,她絕對不會踏進皇宮,哪怕永遠被矇在鼓裡。
“臣妾參見夫人。”
“妹妹也這麼見怪,我在這皇宮還有什麼期盼?”李夫人噌怪地扶起寫憂。
桃華心裡冷笑,原來面對在自己香囊裡放毒藥置自己於死地的人,也可以一如往常般親切隨和。
“姐姐要是悶了,隨時傳話,妹妹左右也只有姐姐一個親人。”寫憂低着頭,一雙眼睛卻直視李夫人,看起來是不容拒絕的真誠。
“我們姐妹自然是要同心協力的。”李夫人放下茶杯,深深地看了一眼桃華。
桃華心裡一跳,清心就在這時進來了,見到她時很是吃驚。
“妹妹身子重,快坐下。”李夫人殷勤地扶清心坐下,一點那日的殘忍也沒有。
“不知姐姐找我來有何事?”清心瞟了一眼桃華,目光落在李夫人身上。
“還不是我這妹妹,對木公子掏心掏肺的,他一句話她就巴巴地來求我了。想必妹妹知道是什麼事了吧?”兩人眼神相遇,心領神會地一笑。
桃華疑惑,寫憂明明什麼都沒說,李夫人怎麼知道她是來求她太子的事情的?
那天她來找清心,遇着她差點滑胎並沒說太子的事情,七公子既然能自己傳消息給她,爲什麼還要她跑一趟?
“姐姐說怎麼做,妹妹聽姐姐的就是。”清心乖順地低頭,看起來真像是兩個相親相愛的姐妹,誰能想到幾天前一個還謀算着要殺了另一個肚子裡的孩子?
“咳咳……”寫憂突然猛咳起來,桃華忙上前替她把脈。
“常備的藥呢?”
“在外面丫頭那裡,麻煩姑娘幫我拿一下。”寫憂難得這麼謙遜,病魔還真是會折騰人。
桃華出來,並沒見到什麼丫頭,卻見木雲決匆匆從外面進來,手裡拿着一個藥瓶。
兩人目光相遇,匆匆別開。
“是夫人的藥嗎?”桃華拿過他手裡的藥。
木雲決卻傻傻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眼神有些呆滯。
桃華轉身,卻突然想起什麼,復又回頭問道:“太子等在宮外嗎?”
木雲決突然回過神:“有趙將軍保護,沒事的。”
“真的沒事嗎?”
對於桃華的疑問,木雲決眼裡的傷痛慢慢彌散開來,她卻已經回頭進屋。
寫憂吃了藥緩過神來,不一會皇上就來了,一切都朝着計劃發展,只是他們都不知道木雲決的真正面目。
桃華尋了個空檔退出來,匆匆忙忙趕到宮門口,果然見七公子和太子守在那裡。
“4你怎麼在這裡?”七公子見到她很是驚訝。
“我……”桃華一句話哽在喉嚨,到底該不該說?
如果說了,無論是皇上還是江充都不會放過他,如果不說,七公子和太子豈不是危險得很?
“怎麼了?”七公子眼裡竟然透着期待。
“你們在這幹什麼?”桃華放輕鬆了語氣。
“我先問你,你怎麼在這?”七公子似乎想起什麼,有些焦急。
“寫憂進宮了,硬要我跟着來。”桃華閃躲着,不看他們。
“她也不是什麼夫人娘娘,你就那麼聽她的話?”七公子抓着她的肩膀,有些用力。
“我要是不來,她指不定又在皇上面前說些什麼,到時候連累你……”
“連累我什麼,你不姓趙不姓辰跟我有什麼關係?”桃華懷疑自己看錯了,七公子竟然是在嘲笑。
“今天皇宮恐怕不得安寧,姑娘還是早點離開的好。”太子終於發話,七公子總算恢復如常。
“你小心。”桃華認真地看他一眼,七公子卻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你大可不必怕寫憂,我是父皇的兒子,虎毒不食子。你先離開宮,安全些。”太子親言囑咐。
桃華猶豫地點點頭,往宮裡走。
本想着要尋一段時間,桃華額頭急出了汗,卻擡眼就在寫憂門口看見了木雲決。
木雲決看着她,一句話也不說,眼裡卻欲言又止。
桃華看進他眼裡,無法相信這個人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可,明明是親耳聽到的呀。
“木公子,借一步說話。”桃華轉身走到隱蔽處。
“姑娘有話直說。”木雲決站在她面前,恰好將她擋得結實,外面幾乎看不見。
“彧哥哥,你當真要跟我客氣成這樣?”
注意到面前的人身體一僵,桃華心裡的石頭落了下來。
“影兒……我還可以這樣叫你嗎?”木雲決猶豫着開口。
“我不知道影兒是什麼人,可我是有名有姓的,桃華。你不必左一個姑娘右一個姑娘,叫的跟不認識的人一樣。”
“桃華。”
“我有事求你,你若念在我們往日有些情分便手下留情吧。”桃華雙手緊緊捏着裙角。
“什麼……手下留情?”木雲決後退了一步,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宮外早就佈置好人手了吧?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本沒有立場插手,可,太子一向寬厚,七公子也沒有得罪你,可不可以求你放他們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