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也僅僅是他生氣說出的話而已,他從未想過真的置郝澤於死地。
畢竟,那是跟他有血緣關係的……親哥哥啊!
“哥哥……”
當那個人從這個世界上找不到痕跡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不能失去那個人。
“你打碎的茶盞,價值黃金一百兩。”天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魔主,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郝軒冷冷的嘲諷,話說魔族的錢少的了嗎?怎麼魔主是個財迷?
冷蕭然翩然而下,月白色的衣袂隨風而舞。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銀色的東西,冷蕭然淡漠的說:“如果你想知道郝澤的消息,最好給我放尊重些。”說罷,把那枚鱗片丟給郝軒。
郝軒震驚無比,這銀色的鱗片,只能是屬於他哥哥,郝澤的!
“你……你從哪裡找到它的?我哥哥在哪裡?他怎麼樣了?”郝軒着急的問,接連而來的問題連珠炮一般。
冷蕭然慢慢走到石桌旁,早就有殷勤的侍衛給他擦乾淨了石凳,另一個人拿出銀色的酒盞,給他倒了一杯紅酒。
冷蕭然施施然坐下,白皙的手端起酒杯,手腕輕搖,血一樣的液體泛起絲絲漣漪。
郝軒拍桌,怒喝:“他到底怎麼樣,你不要賣關子好不好?”
冷蕭然冷眸橫掃而過,一股極冷的氣流順着他的視線擴散,直接讓銀月樹震顫着,雪白的花瓣簌簌而下。
輕酌了一口酒,冷蕭然才淡淡的開口:“東海的二殿下,求人也要有個求人的樣子吧?你當我是天上的神仙,做好事不留名的嗎?”說到天庭,冷蕭然的眸中是說不清的嘲笑和諷刺。
郝軒五指收緊,暖玉色的石桌都被他抓出十道深痕。可以想象,現在這個少年的心情不怎麼好。
“我,求你。”郝軒咬牙切齒的說,那架勢一點也不像求人,倒像是想吃人。
冷蕭然面上極淡的掃了一眼郝軒面前十道清晰的爪印,也不過多爲難他了,說:“東翎國,西北大漠,他的鱗片落在那裡。”
“什麼?”郝軒聽了,着急的想要去東翎國查清楚。
“郝軒,你也想去自投羅網嗎?”身後,傳來魔主冰到極點的聲音。郝軒轉身看他,冷蕭然冷聲道:“東海龍族身上的鱗片,是什麼普通人都能打掉的嗎?”
“什麼?難道……”郝軒腦海中略過一道閃電,猛地將他所有的理智擊碎。這麼說,是哥哥遇到對手了嗎?是天界,還是冥界?
“鱗片是保護龍族最珍貴的利器,同時也承載了龍族的一部分記憶。郝軒,你應該可以讀取的吧?”冷蕭然冷冷清清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是那麼溫暖。
郝軒拍了拍腦袋,暗自懊惱,他怎麼就忘了呢?閉氣凝神,心神沉入鱗片之中,過了一會兒,猛地睜開眼睛,溶金的眸中含着殺意和怒火。
“天庭!”
鱗片的記憶時間很短,正是郝澤在和天兵動手的時候被砍傷的,而最後的場景,是郝澤被戴上捆仙鎖,押赴天庭。
天條規定,天地神獸必須在十八歲的成人禮上趕往天庭,接受不公平的契約,也就是成爲某位天神的坐騎,不去就是觸犯天條。他,哥哥,翎羽都是爲了逃避這樣的命運纔要離開家的。他們是天地所生的靈物,隨隨便便被人踩在腳下他們纔不會甘心,而冥界就是因爲九幽冥雀才和天庭鬧翻,修羅王直逼南天門!
哥哥跟董紫楓簽定了契約,自然是不能如那些天神的願了。
哥哥,會被他們折磨的很慘吧?
郝軒騰空而起,徑直向上。他要去救哥哥。冷蕭然悠哉的端起酒杯,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失控。
果然,只聽一聲巨響,某龍頭上起了個大包,被透明的結界擋住了,郝軒很慘的栽向地面。
翎羽上前接住了他,冷蕭然暗罵一句:“笨蛋。”這麼衝動也是沒誰了,魔族聖域是在一處結界之中的,而唯一的入口就是那片魔林,郝軒什麼時候這麼沒腦子了?
郝軒推開翎羽就打算往出口跑,而冷蕭然欠扁的聲音又讓他停下腳步:“只有熱血沒有腦子的笨蛋,你這樣去還沒有到南天門就跟你哥哥一樣下場了。”天庭,勇將衆多,天兵也衆多,更不伐那些武力高強的神,郝軒的海藍真火雖然厲害,卻架不住天庭兵多將廣。
郝軒腳步一停,頹然的回來了。冷蕭然說的雖然很不客氣,卻是實情。他沒有像冥王一樣強硬的後臺,不然父王也不會遵從那個不公平的契約。
他和冥界又沒有交情,眼下他能依靠的,只有這個嘴硬心軟的冷蕭然而已。
翌日,晨
下早朝之後,換下一身便裝,董紫楓匆匆來到坤寧宮。這個小師妹,最近可讓他想的緊。雖然天天見面,但那思念的滋味還是如附骨之癯,揮之不去。
也不知道爲什麼,他昨晚會對蔣何鳳說出那種話來,那盆彼岸,讓他有熟悉的感覺,而那關於飛蛾撲火的理論,似乎不是說蔣何鳳,而是說他自己。就好像自己一直在黑暗中碰壁,無人理解,終於看到火光的時候,哪怕粉身碎骨化爲灰燼也要拼命撲翅,只爲了那光。
那光,好像就是……蔣何鳳。
董紫楓還沒有走進去,就聽到屋內似乎有歡笑聲,笑的那麼開心,她在跟誰聊天?
推門而入的時候,屋內的兩人表情同時僵硬了……
董紫楓看着不請自來的某某人,瞳孔中劃過明顯的暗流。
白羽修養了三天了,感覺自己的身體可以下牀走路了,也就順便來坤寧宮走了一圈。生病的人最重要的是要保證自己的好心情,這樣纔有利於身體恢復。果然見到蔣何鳳,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不過沒有料到的是,喜歡吃飛醋的皇上來了。
蔣何鳳和白羽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無奈臉。
白羽恭恭敬敬的對董紫楓行了個拱手禮,說:“吾皇萬歲。”蔣何鳳直接愣神的說:“皇上,您不是吃過早膳了嗎?”還是她親自喂的!
董紫楓:“……吃過飯朕就不能來嗎?”看來他以後得在坤寧宮的大門口掛上一道聖旨,上面就這麼寫:唯白羽與狗不得入內!
蔣何鳳站起來,吩咐樂清:“去御膳房通傳一聲,說皇上下早朝餓了,讓他們送份甜點到坤寧宮。”
“是。”樂清領命離開,蔣何鳳自覺的給董紫楓讓了個位置,恭敬的說:“吾皇,請上座。”不管怎麼說,還是很感激他將白羽照顧的那麼好。因爲皇上親自下達的命令,白羽頭髮掉一根太醫院都會忙活半天,所以白羽的身體才能恢復的這麼快。
董紫楓心安理得的走到最高位坐下,尊貴的龍爪指向白羽,說:“你,去給朕泡茶。”
白羽:“……”
蔣何鳳立刻笑着說:“皇上,白羽的身體跟脆弱的小草沒什麼兩樣,您就高擡貴手讓他好好休息吧,要喝茶,我來倒。”說罷,蔣何鳳慌忙的隨便拿過手頭的茶葉倒入茶壺,然後澆上熱水遞到董紫楓面前。
董紫楓端起茶杯,也不飲茶,內心無語的緊。本來他那品茶能品出花來還能講出一番道道的舌頭,如今被蔣何鳳迫害的只剩下喝水的感覺了。什麼風雅韻味一概沒有,茶水就當白開水喝就好。
當然蔣何鳳的努力也沒有讓他把焦點從白羽身上移開,董紫楓咬牙切齒的說:“呵,這不還有能耐自己到坤寧宮來溜達嗎?朕看他的身體倒是好得很啊!”
白羽:“……”這裡也沒有菜他怎麼聞到了濃濃的酸味呢?
蔣何鳳倒賠着笑,就當是養了個超級大寶寶,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一邊笑的燦爛如花,一邊忙着轉移話題:“皇上,無事不登三寶殿,您今天來拜訪,是爲了什麼?”
董紫楓這纔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說:“怡兒,朕還欠你一場婚宴。”本來定好的婚宴因爲蔣何鳳中毒取消了,她身體一直不太好也就一直延誤下來,說起來,他還真有點期待。
蔣何鳳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滯,不過很快被她掩飾過去:“皇上,這事兒不急,您還是考慮一下什麼時候讓我和鳳天城見面,那份國書,也該簽了。”讓鳳天城簽了合約書……不對,是霸王條款,也好讓他儘快的滾回鳳溪國,讓她處置寧美人!白羽的債,她要一分不少的討回來!
董紫楓眸光暗沉,也沒有逼她:“好。”雖然怡兒現在還不願意,不過,他會讓她願意的!因爲她就是他今生認定的,唯一的妻。
白羽暗自垂眸,不知想些什麼。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發現東翎皇雖然有時候幼稚的就像個孩子比如說剛纔但他的心最起碼還沒那麼壞。掌握最高的權力,有時候會有膨脹的慾望,以至於視人命如草芥。但是董紫楓沒有,他不會因爲下人犯的一點小錯誤就喊殺。其實,骨子裡,他和尊主,是同一類人呢。
兩個人,會走到一起嗎?
兩個同樣優秀的人,還很相愛的人,也不是什麼接受不了的事情對吧?
“明月清冷無情,不會接受你的邀請。若想飲酒,朕奉陪便是。”說罷,董紫楓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東翎皇真是不懂情趣,那好吧,今夜便陪你不醉不歸!”鳳天城也舉起自己的酒杯,仰頭灌下。
情趣妹啊,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是李白那傢伙找不到人陪他一起喝酒所以孤獨寂寞冷好不好?董紫楓暗自腹誹,藉着喝酒的功夫鄙視了一下這個不懂文學的鳳太子。
雲逸低着頭,無意間看到了董紫楓那個明晃晃的大白眼,暗自無語。看來除了遇到蔣何鳳,其他時候的董紫楓都是冷漠霸道高高在上的君王。
“恐怕要讓太子殿下失望了,我們的皇帝陛下可是千杯不醉的。”清涼的音色從黑暗中傳來,蔣何鳳身穿白衣,微笑着走來,順便坐在了雲逸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