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徹底被方蕩激怒了,“什麼時候開始,一隻狗也可以在本皇子的面前亂吠了?”
赤皮凶神隨着三皇子的憤怒如寶劍出鞘,轟然竄出,一隻大手朝着方蕩就抓了過來。
這赤皮凶神的力量相當於練氣境界開竅修士,速度極快,以方蕩的修爲境界根本不可能避開,甚至可以說,修爲不到練氣期,連這赤皮凶神都根本不可能看得到。
尋常的武者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直接被碾成肉泥。
方蕩拜奇毒內丹所賜,他的瞳子裡倒影着那隻越來越大的紅色的大手。
方盪口中的奇毒內丹早在方蕩說出那句話之前就開始急速顫動起來。
方蕩現在已經初步的掌握了激發奇毒內丹激進境界的方式了。十次總有五六次能夠成功。
方蕩本來沒想當面說出這句話來,但三皇子竟然再一次用那種看不見的力量,捏住他的脖子將他如同雞仔一般的拎起來,這種羞辱,使得方蕩在一瞬間似乎又回到了爛毒灘地的石牢旁,耳邊再次聽到了父親的憤怒嘶吼,母親的痛苦慘叫,還有他身上被種下的那隻噬命蟲帶來的日日不息的種種痛楚。
他在爛毒灘地上度過的每一個日日夜夜都伴隨着三皇子帶給他的心靈上的和肉體上的劇痛。
方蕩被徹底激怒了!
憤怒就像是火捻一樣迅疾燃燒,將方蕩完全點燃,引爆!
此時的方蕩甚至已經不那麼有理智,爛毒灘地中長大的方蕩看起來有些呆傻,但他的骨子裡面有着野獸一般的性子。
此時此刻,方蕩化爲一頭兇猛的野獸,一頭不管對方是什麼都要一口吞下去的野獸。
方蕩這一輩子到現在,只在做三件事,一件事是供養父母,一件事是撫養弟弟妹妹,第三件事,就是報仇雪恨!這是方蕩這十幾年的生命中的唯一追求。
既然不能直接殺了三皇子報仇,那麼他就要三皇子受盡折磨,他要搶走三皇子的一切,正如三皇子將他變得無父無母、弟弟妹妹不知去向生死不知一樣,他方蕩遭受的痛苦一定要十倍放大在三皇子身上才行。
方蕩當然鬥不過赤皮凶神,甚至連赤皮凶神一招都接不下來,但方蕩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就做好了後退的準備,從現在開始,戰場上的勝敗毫無意義,方蕩要折磨三皇子的那顆心,情場上的輸贏纔是關鍵,得到靖公主的心,對於三皇子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赤皮凶神一巴掌直接將公主府大門的柱子拍斷。整個大門立時塌方了一大半,而方蕩被赤皮凶神的巴掌掃到了胸口,衣衫被撕成碎片,露出結實的胸膛來。
幸好方蕩提前進入了激進狀態,這才能在赤皮凶神出手之前避開這一擊,這已經是方蕩速度的極限了。
周圍的人看不見赤皮凶神,只能看到三皇子一怒,方蕩好似柳絮飄飛,胸口破裂,方蕩身側的巨柱崩塌,公主府的門戶一下倒塌大半個,灰塵四起飛沙走石。
這畫面落在凡人眼中,只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皇子一怒,神威凜冽。
那赤皮凶神一擊落空,也有些詫異,當即再次出手。
此時的方蕩一邊急退,一邊揚聲叫道:“三皇子,你可敢與我正式一戰?”
這是當面下挑戰書,這樣在大庭廣衆之下的挑戰,一般人無論如何都得接下來。
但三皇子不是一般人,冷笑一聲道:“就你也配挑戰本皇子?接下你的挑戰,本皇子豈不是成爲天下人的笑柄!”
三皇子說着那頭赤皮凶神大巴掌朝着方蕩再次拍了下去。
四周的一切都變得非常緩慢,但赤皮凶神的動作,在方蕩眼中依舊快如雷霆,可以想見若是時間流速正常的話,赤皮凶神的速度得有多快。
方蕩手中的千葉盲草劍發出一聲嘯音,激射而出,直接刺在赤皮凶神的手掌上,不過千葉盲草劍隨即便如同敗絮般被擊飛出去,甚至沒能割傷赤皮凶神的手掌。
不過千葉盲草劍還是給方蕩爭取到了一線時間,使得方蕩能夠避開赤皮凶神的這一巴掌。
“三皇子,你怕了?你害怕與我公平比試?”
三皇子哈哈大笑道:“若是路邊上隨便那個貓貓狗狗都跑來說要與本皇子公平比試,本皇子豈不是要活活累死?在本皇子眼中你就是個臭蟲,隨手碾死就是,那裡有什麼公平可言?收起你愚蠢蹩腳的激將法吧,勾心鬥角這種小兒科,本皇子在孃胎中就會了!”
巨大的赤皮凶神手掌抓空,當即就再次出手朝着方蕩抓來。
這一下,方蕩避開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
就在此時一身白袍的無面夜鬼憑空從赤皮凶神的身前鑽出,寬大的袍袖一擺,撞擊在赤皮凶神的手掌上,雙方無聲無息的交手,隨後赤皮凶神噔噔噔倒退幾步,而無面夜鬼則斷線風箏般的倒退飄飛,消失不見。
三皇子眉頭皺起,一雙眼睛看向遠處的大皇子,“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皇子眼神中露出一絲感到有趣的神情,開口道:“沒什麼,我只是奇怪,那個小傢伙修爲低劣,憑什麼敢和你公平比試?一個區區淬血境界的武者難不成還有什麼奇妙的本事?三弟,你難道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大哥,我看你在太子府待得太久,未免有些太無聊了吧?我對這些沒有半點興趣。”三皇子說着那赤皮凶神雙腳一彈,將地面生生踏出一個大坑,再次出手,朝着方蕩一把抓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把十米長的巨劍橫空而來,如同一面牆壁一般咚的一聲釘在方蕩身前,赤皮凶神一巴掌砸在這把巨劍上,巨劍紋絲不動,赤皮凶神的手掌如同摔碎的瓷器般裂成無數碎片,當空崩解。
三皇子雙目猛的一抽,擡頭看去。
這把十米長的巨劍的主人天下無人不知,雲劍山玄雲十四劍排行第四的劈山劍。
劈山劍站在巨劍劍柄上,淡淡的開口道:“我剛纔似乎聽到有人說我雲劍山弟子蠢笨到家?三皇子可有此事?”
劈山劍腳下的巨劍同時發出嗡嗡鳴響,似乎相當氣憤。
這話自然是三皇子剛剛說過的,可見劈山劍一直都在遠處關注着這裡的一切。
三皇子淡淡的道:“劈山劍你修爲了得,值得本皇子敬佩,但這裡是望京,夏國之都,在這裡有我夏國龍脈鎮守,你最好不要放肆……”
三皇子話未說完,劈山劍劍下地面猛的迸裂開來,裂痕一路疾走,眨眼就到了三皇子腳下,三皇子雙目瞳孔急縮,身形急退,赤皮凶神手掌被粉碎,想救三皇子都有些來不及。
此時那無面夜鬼忽然從三皇子腳下鑽出,寬大的袍袖朝着地面上追着三皇子疾走的裂痕一拍,無面夜鬼嘭的一下爆散成千萬碎片,滿空零落,繼而消失不見。
下一刻無面夜鬼出現在大皇子身後,那張沒有面孔的臉上顏色青黑,似乎受了傷,不過一直朝着三皇子裂開去的裂縫也被終止沒有繼續追擊。
大皇子開口道:“久聞劈山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道劈山劍突然出手,攔阻我三弟是什麼意思?”
劈山劍雙目看向大皇子,目中光芒微微一閃,開口道:“好運既然要與三皇子公平相鬥,我雲劍山上下弟子一致認爲,三皇子不應該做縮頭烏龜!三皇子說好運不夠格,現在加上我雲劍山上下,不知道夠不夠?”
劈山劍的話語叫在場的人都是一愣,什麼意思?雲劍山和好運之間不是仇敵的關係麼?怎麼劈山劍現在卻跑來幫助好運了?
三皇子雙目微微眯起,目光扭轉,看向方蕩。
在三皇子眼中,這是一個陰謀,一個他現在暫時沒有想明白的陰謀,那個叫做好運的傢伙,修爲明明不高,卻叫嚷着要公平相鬥,大違常理!雲劍山弟子明明和好運是仇敵關係,現在卻跑來幫助好運,大違常理!一直閉關不出的大皇子在這個時候突然走出太子府,大違常理!大皇子竟然還出手幫助好運,大違常理!
這三夥人該不會是一夥的?陰謀,絕對有陰謀!
在三皇子的人生中,有一件事他覺得最重要,那就是敵人想要你去做的事情,你絕對不能去做,所以,哪怕背上縮頭烏龜的名號,三皇子也絕對不能按照雲劍山弟子還有好運的要去去做什麼公平爭鬥,開玩笑,他是堂堂皇子,擼胳膊挽袖子和一個區區的偏將廝打,簡直就是自跌身價。
三皇子一口回絕道:“若是你雲劍山弟子要和本皇子公平相鬥,本皇子一口答應下來,但這個叫做好運的傢伙,卑賤如蟻,本皇子不會與其來什麼可笑的公平相鬥!”
“若我要你們來一場公平相鬥呢?”女人的聲音,從公主府門口傳來的女人的聲音。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朝着公主府塌掉了一半的大門望去,就見靖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斷壁殘垣上,一雙細長的眼睛中滿是挑釁。
“我未來的夫君,必然是一位橫行於天地間的強者,絕對不是一個縮頭烏龜!哪怕身份再高,縮頭烏龜就是縮頭烏龜,得不到旁人的半點尊重!”
靖公主這句話等於將了三皇子一軍,並且還是死將,三皇子一句話逼入角落,再無半點轉圜的餘地!
三皇子可以被人揹後說是縮頭烏龜,他是皇子,一旦他成爲皇帝的話,這些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不必放在眼中。
但三皇子不能被女人看不起,事實上,被女人看不起也沒有關係,天底下誰能說自己能夠被所有的女人看得起?但靖公主是他的未來的妃子,當衆說出這樣的話語來,不管好運是什麼樣的修爲,他都必須得接下來,不然的話,他的臉面徹底丟光了是小事,望京中那些牆頭草官員們會一窩蜂的投靠大皇子,沒有人會覺得一個連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的人有資格成爲夏國皇帝。
不戰,是智慧,是一個王者應該具有的智慧。
但在夏國當前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夏國需要的是強者,而他要想成爲皇帝,就必須處處都達到強者的標準,甚至比強者更強!
三皇子嘴角抽動一下,一雙眼睛凝固在靖公主身上,隨後一笑道:“好,六天之後,本皇子親自前來迎娶靖公主,在那一天,我要用這個卑賤的傢伙的鮮血鋪一條通往婚牀的大道!”
三皇子說完,一摔袍袖,掉頭就走。
直到三皇子走得消失在大街盡頭,公主府門口才算是解凍,所有的人似乎從死亡狀態活了回來。
所有的目光都齊齊看向方蕩。
這些目光之中蘊含着極爲複雜的意味。
方蕩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正是這個小角色,現在卻牽動了整個夏國的局勢,猶如一根棍子,將杯中的水攪動成一個漩渦一樣。
六天之後,這是一個值得期待的日子,許多人的目光又看向大皇子,他們似乎明白了,六天之後,將奠定整個夏國未來的國君,這是一個好消息,他們實在是不想在繼續無休止的煎熬下去了。
現在這一場所謂的公平之戰,已經不是三皇子和方蕩之間的對決,而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的爭霸,勝者爲王。
這是一個最好的辦法,可以將內耗削減到最低,將天下事變成家事,對於步履艱難的夏國來說,稱得上是萬幸。
劈山劍雙腳落地,站在方蕩面前。
劈山劍高大的身軀,猶如一面牆一樣,低頭俯視着方蕩。
方蕩沒有半點畏懼,也擡頭迎着劈山劍的目光對視。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劍裡面的門道,從現在開始,我雲劍山不會再和你公平比劍了,你和三皇子之間的恩怨一了結,你就跟我去雲劍山!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走。”
劈山劍說完丟出一側薄薄的劍譜來,直接落在方蕩受中國。
“還有,更重要的是,你絕對不能輸!雖然你看起來必輸無疑。”劈山劍已經消失在空中,剩下的話語還在空中迴盪。
方蕩伸手接住那本劍譜,一臉的莫名奇妙,雲劍山弟子不愧都是二桿子,做事情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叫人摸不清套路!
此時大皇子身後跑出來一個年輕人,一直到了方蕩身前,從袖子中摸出一個小小的方盒,遞給方蕩笑道:“這是我家太子送給你的,收好,收好!”
方蕩接過方盒,那年輕人就退走,此時大皇子也已經走得沒了蹤影。
方蕩一手劍譜,一手方匣。
就在此時靖公主的聲音傳來:“你好大的膽子!”方蕩扭頭看去的時候,靖公主掉頭就走,任誰都看得出靖公主生氣了,甚至可以用怒火勃發來形容。
靖公主不是傻子,方蕩私自搬出靖公主來當作籌碼,這對於靖公主來說,是極大的不尊重。
靖公主走了,四周探頭探腦圍觀的傢伙也轟的一下四散不見,此時此刻,塌了半邊的公主府大門前,就只剩下方蕩一個,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千葉盲草劍飄飄悠悠的飛了過來,被赤皮凶神一巴掌拍飛,千葉盲草劍受創雖然不算太深,但一時半刻之間也等於是被廢掉了。
方蕩將千葉盲草劍收起,然後想要越過地面上的諸多破碎的磚石走進公主府,卻被五週給攔住了。
五週一臉爲難的道:“公主說了,不許你再進公主府,我也沒辦法。”
遠處鄭守等人眼巴巴的看着方蕩,一個個面目扭曲。
不能不扭曲啊。
方蕩這個傢伙竟然說靖公主是他的女人,我了個老天爺,方蕩這是吃了豹子膽還是吞了熊心?這樣的話都敢吐出來,真不怕被大風吹斷了舌頭。
靖公主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存在,方蕩竟然將主意打到了靖公主身上,太可惡了,太卑劣了,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太……牛叉了!
遠遠的,鴿子對着方蕩挑起一根大拇指,不過馬上就收起來了,他可不敢叫靖公主看到。
敢想敢幹,不愧是叫做蔫壞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