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求敗發現,那個他從未見過的方蕩和眼前這個呂程之間有着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兩個都是毒修火毒仙宮和化土門都是修毒的,雖然火毒仙宮名聲要好很多,但兩者究其根本其實沒有太大的差距。
渾身火熱面目通紅的呂程看着對面的苟殺,苟殺深吸一口氣,將身前的酒碗端起,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苟殺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痛苦之色,但這種痛苦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狠厲。
苟殺也不相信自己真的會死在對面的那個區區的金丹丹士手中,他要拼盡全力,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呂程見苟殺喝了碗中酒,便也端起酒碗將內中的酒水喝了下去,這一次呂程喝的速度明顯變慢了許多。
這種變化,叫對面的苟殺眼睛微微眯了眯,露出一絲冷笑來,而四周的丹士們也同樣露出笑容來,呂程能夠走到現在已經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了,呂程現在當然可安心的去死了。
呂程喝掉碗中的礬酒,這一次呂程一張臉毛孔之中開始往外滲血,一滴滴的血珠憑空出現在呂程的臉上。然後瞬間蒸發化成滾滾的血霧升騰起來,遠遠看去,呂程被紅色的霧氣包裹,血腥氣四溢橫飆,周圍的丹士即便見慣了血腥還是微微皺眉。
這簡直就像是在燃燒生命。
苟殺嘴角露出一絲獰笑,將碗中礬酒豪飲而盡!
呂程停頓了下來,這是呂程開始斗酒後的首次因爲喝酒而產生的停頓。
任誰都看得出這一次呂程應該是走到了盡頭,一個金丹丹士喝了這麼多的礬酒還沒有死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奇蹟了,現在,這個奇蹟終於到頭了。
呂程若是還能喝,那麼這個世界就實在是太瘋狂了。
呂程停頓了約莫整整兩三分鐘的時間,雖然單獨拿出來,兩三分鐘不算很長,但在四周無數丹士的注視下,這樣的停頓實在是考驗周圍圍觀丹士的耐心,終於不少丹士再次發出了那只有一個單音的字。
“喝喝喝喝……”
四周的聲音就像是一個漩渦,在不久之前,這個漩渦將徐成傑吞沒掉,骨頭渣都沒有剩一點,現在,這個漩渦又來吞噬呂程。
苟殺嘿嘿冷笑,似乎已經看到了呂程被酒力爆開身軀的模樣。
終於,呂程將手中的酒碗舉起,一口口的喝着礬酒,速度不快,用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纔將礬酒喝下去。
此時的呂程不光毛孔冒出鮮血來,甚至皮肉都開始出現一道道的觸目驚心的裂痕,發出皮膚撕裂般的撕拉撕拉的聲響,就像是一個塊皮經受了太久的風吹日曬,又被重錘敲擊,崩開了一樣,露出下面鮮紅的血肉,現在的呂程的模樣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怪物。
四周的丹士看得盡皆眯眼,這場面叫他們都覺得觸目驚心。
不過,呂程還是將那碗酒喝下去,還是沒有死。
對面的苟殺深吸一口氣,將酒碗端起,他喝得不比呂程快多少,甚至還要更慢一點,飽受礬酒韃伐的他的喉嚨現在已經完全喪失了知覺,這使得他吞嚥變得非常困難,只能靠着一點點的往肚子裡面灌,同時心頭肚腹之中,猶如有千軍萬馬在肆意踐踏劈砍,似乎要將他從內而外的凌遲一般。
這碗礬酒下肚,苟殺一隻手不由得死死的按在肚子上,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他的手幾乎要將肚子挖出一個洞來。
隨着呂程再次將酒碗舉起,整個酒樓都鴉雀無聲,四周的丹士們現在都緊張的注視着倆人,死亡就在一瞬間,有可能眨眼之後,就有一名丹士會死,作爲推波助瀾的一方,他們都不想錯過這個場面。
這裡面只有一個人例外,他沒有關注場中對戰鬥酒的兩人,而是在盯着冷容劍,尹求敗終於從一直都清冷無比的冷容劍臉上發現了一絲變化。
冷容劍鬢角流出一滴汗水來,緊張,此時的冷容劍雖然表情沒有變化,但尹求敗知道冷容劍的心中相當緊張,能叫冷若冰書一般的冷容劍,緊張得流汗,可見對方對於冷容劍究竟有多麼重要,雖然冷容劍在對方身上押下了自己的性命,對方確實值得她緊張,但不知爲什麼,尹求敗就是知道,冷容劍現在緊張的不是勝敗,而是那個叫做呂程的野小子的生死!
他孃的,這叫怎麼回事?
尹求敗的一張臉上神情變得冷漠起來,他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個對手。不過,找到對手的感覺,叫尹求敗心中一陣陣的激盪起來,他這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戰勝了所有的對手,眼前這個,也必將成爲他戰勝過的無數個對手之中的一個。
之前的些許挫敗感算不上什麼,對手越強大越不可戰勝,他就越是欣喜。
不知道爲什麼,尹求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他現在希望這個叫做呂程的傢伙不要死得那麼快,還有,直覺告訴尹求敗,這個傢伙一定和那個已經死了的方蕩有些關係。
其實還有一點很重要,不知道爲什麼,他越看對方竟然越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說不上的感覺,很親近,他還是首次在陌生丹士身上感受到這種親近,似乎彼此之間有什麼東西互相牽扯着一樣,這叫尹求敗對於這個呂程的興趣越發濃厚起來。
他現在牟足了力氣想要戰勝這個傢伙,從這個傢伙手中奪回冷容劍的心。
冷容劍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道侶,絕對不容他人染指。
呂程將碗中的酒一口口的喝下去,比之前又滿了一倍,每一口酒喝得都驚心動魄。
呂程每喝下去一口酒對面的苟殺臉色就難看一分,檔呂程將一碗礬酒全都喝下去後,呂程閉上雙眼,猶如死掉了一般,呼吸全部停止,靜寂的就像是一座石雕。
苟殺盯着呂程許久,卻不知道呂程死活,他很想呂程就這樣死掉了,他從內心中實在是不想喝掉這一碗礬酒了,因爲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喝下這碗礬酒之後究竟會不會因爲酒力爆炸而死。
但呂程生死不知,四周的丹士已經不耐煩起來,再次響起了喝喝喝喝的怒潮。
苟殺知道就算呂程已經死了,這碗酒他也必須喝下去。
就像是賭博一樣,搏一搏自己這碗酒喝下去究竟會不會死!
苟殺抓起酒碗,慢慢的喝着礬酒,沒喝一口都需要巨大的勇氣,酒碗之中好似藏了一條毒蛇一樣,每一口都有可能將毒蛇給吞入肚中。
一邊喝酒,苟殺的眼睛還在死死地盯着一動不動的呂程,他迫切的希望對面的那個傢伙已經死掉了。
最後一口礬酒被苟殺小心翼翼的緩緩喝下去,苟殺也如呂程一樣緊閉雙眼,四周的丹士全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一動不動的兩人,似乎在等待着命運的判決。
足足一刻鐘的等待,原本煩躁不安缺少耐心的圍觀丹士們這一次出奇的充滿耐心,他們靜靜地等着,等着勝負分出的時刻。此時此刻的這種靜靜等待,充分給了兩人最大的尊重。
哈哈哈哈……
苟殺最先笑了起來,他的雙目都淌出血來了,但苟殺卻笑得暢快。
“哈哈哈,我沒事,我沒事,我贏了,我贏了,我贏了,哈哈哈哈……”
苟殺從未這麼快意過,苟殺從未這麼絕頂歡樂過,若不是礬酒的酒力使得他身子僵硬的話,他現在甚至能夠如同一個少年一樣歡樂得蹦起來。
而此時呂程依舊還如石雕一般的坐在那裡,身上皮肉綻開,鮮血都凝固在表皮上,呼吸斷絕。
看起來,似乎是真的已經死掉了。
在苟殺暢快淋漓的歡笑聲中,勝負已分!
四周的丹士們雖然有些惋惜,但對於這個結果也能接受,事實上這樣的結果早就在意料之中,一個區區的金丹丹士能夠拼死兩位五品玄丹丹士一個四品藍丹丹士,還有一個六品金丹丹士本身已經是一個傳奇了,若是還能將一個綠丹丹士拼死,那這個世界變成什麼了?
衆人短暫的惋惜之後,所有的丹士的目光都開始朝着冷容劍集中。
尤其是那些下了注的丹士更是眼神變得熾烈火熱起來,他們的眼神開始變得赤、裸裸起來。
而那身材肥大穿金戴銀有着一張蛤蟆臉的賭饕此時不由得擦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他已經至少數百年沒有因爲賭而流汗了,這種暢快淋漓的感覺使得他渾身上下舒爽得猶如在高溫下蒸了幾十個時辰一樣,每一個毛孔都通透起來,他甚至感覺到自己久久不能提升的修爲開始慢慢上漲,似乎有了突破當前境界的感覺,他知道這一場賭對於他來說,好處無窮。
“冷姑娘,你輸了!”賭饕此時的那雙眼睛也開始在冷容劍身上聚焦,對於賭徒來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情能夠比享受賭勝後的勝利果實更叫人心曠神怡的?
“你輸了!”四周的丹士幾乎異口同聲的大聲說道。
他們此時的眼神就想要將冷容劍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