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有些時候猶如在迷宮中打轉,有些人一轉就是一輩子,但對於有些人來說,只要找到了正確的路,就能離開迷宮,方蕩直接走出內場,走入外場,此時剛好有一處蠱修們湊齊了五位尚且缺了一個,方蕩徑直走了過去,伸手從大王子那裡,將他剛剛買的那條外表毛絨絨的蠱蟲拿了過去,隨後直接走上蠱修們才能去的蠱臺上,準備坐下來。
主持鬥蠱比試的主官看到有人走上來,當即含笑點頭,叫六位蠱修將蠱蟲一一展示,好供賭客們做出選擇。
此時子妖妖忽然開口道:“有趣,夏國人竟然到咱們百象帝國來鬥蠱,這是要將咱們百象帝國的臉面放在腳下亂踩麼?”
子妖妖一句話,使得衆人譁然,本來衆人就因爲百蠱道人之死相當不待見夏國,此時又有夏國人跑來鬥蠱,蠱是什麼?蠱是百象帝國的國粹,是百象帝國最強大的象徵,若是外國人鬥蠱勝了,整個百象帝國的顏面都不用要了。
大王子連忙拉住方蕩,一臉驚詫的道:“叫你不要叫子妖妖無聊,你也不能賣醜啊,上去輸了一隻蠱蟲無所謂,但這麼丟人不好吧?”
母蛇蠍也道:“養蠱鬥蠱並不是看到的那麼簡單,你的這隻蠱蟲叫做綠袍郎中,身上的綠毛抖擻起來如鍼灸的鋼針一般,雖然是難得的蠱蟲,但現在還是幼蟲根本就沒有什麼戰鬥力,並且這蠱蟲最大的優勢是用周身的綠毛防禦,最不擅長的是進攻,你把他丟進去一點勝算都沒有,塞牙縫都不夠的,這樣拖延不了多少時間的。”
顯然母蛇蠍以爲方蕩是要拖延時間,畢竟她也看到了子妖妖眼中越來越多的不耐煩的神情。
母蛇蠍和大王子極其反對,但丁苦兒和丁酸兒兩個卻支持方蕩,她們對於方蕩有着盲目的信心和崇拜,對,就是崇拜這個詞。
“放心。”方蕩只是一笑,隨後低聲道:“你現在有多少錢?”
大王子不知道方蕩問這個幹什麼,低聲回道:“一萬兩。”
“借我用用。”方蕩這一次要的直接,以至於大王子微微一愣,隨後連連點頭,“沒問題,不過你用一萬兩銀子做什麼?”
方蕩取了大王子在三朝那裡已經兌換成百象帝國專用的銀票,遞給母蛇蠍道:“買,全押在我的綠袍郎中身上。”
大王子驚詫的道:“幹什麼?押你輸麼?賭蠱只能壓押贏,不能押輸的!”
“當然是押我贏!並且,是一炷香之內!”
這是雙押,若是贏了要翻至少五倍。
大王子喉嚨裡咕咚一聲,腦子急轉。
賭蠱有一套繁瑣的規矩和計算方式,好在大王子腦袋非常好用,尤其是算學。
首先,方蕩是大冷門,一比十的賠率,也就是說,若是方蕩贏了,五千兩白銀轉眼間,就變成了五萬兩,一炷香的時間,也是冷門,很少出現這麼短的時間內鬥蠱鬥出結果的,所以也是十倍的賠率,時間也押五千兩,若是贏了,又是一個五萬兩。
如果時間和勝者都押中了,則是一個大大的冷門,總數再翻十倍。
大王子感到一陣心塞,吞了口口水後艱難的道:“若是贏了,就是一百萬兩白銀。以一搏百!”
四周譁然!
不過隨即就是鬨堂大笑,以一搏百?別做夢了,真他孃的以爲我們百象帝國的錢好掙?
一會小心輸得你褲子都沒有得穿。
在一片大笑聲中,越來越多的百象帝國的達官貴人湊了過來,甚至其他兩個鬥蠱的蠱盅的觀戰者都匯聚過來,還有不少兩邊觀望,恨不得自己這邊馬上結束比賽。
母蛇蠍抱着一萬兩白銀的銀票,擁擠在人羣中朝着下注處行去。
一路上被人冷嘲熱諷,好在百象帝國的諸人都覺得母蛇蠍是給百象帝國送錢來的,也就沒有爲難母蛇蠍,另外母蛇蠍的容貌被方蕩用微毒改變,模樣難看,也沒有人齷齪的對她動手動腳,當然,他們若是真的爲難母蛇蠍的話,說不定會倒大黴。
母蛇蠍好不容易將一萬兩白銀全都壓在綠袍郎中還有一炷香的時間上,這才重新擠了回去。
大王子扶着額頭一臉悲慼的低聲道:“這筆錢是父王許給我的,若是輸光了,父王問起的話,你可得替我說好話,至少得叫父王知道,不是我好賭輸光的。”
方蕩沒理會喋喋不休的大王子,將那隻叫做綠袍郎中的蠱蟲放在手背上,迎着滿是敵意的目光重新走回鬥場正中。
在這裡的不敢說都是行家,但多少都懂一點蠱,不然也不敢跑來那自己的身價做賭注,所以他們一眼就看出方蕩手中的這隻蠱蟲連毛都沒長齊,根本就是一隻幼蟲,更別說這種蠱蟲最大的特長是用來自保,根本沒有多少殺傷力。
一時間噓聲四起,嘲諷聲謾罵聲此起彼伏。
“夏國的狗崽子,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了?你那稱得上是蠱蟲麼?”
“夏國人那裡見過什麼真正的蠱蟲?那綠袍郎中或許就是夏國最強大的蠱蟲了吧?哈哈……”
“等等,那蠱蟲是我剛剛賣給他的,他孃的若是知道他是夏國人老子絕對不做他的聲音。”說着一把銀子丟了上來險些砸在方蕩身上。
不少人紛紛擁擠到下注的毒臺邊上的,紛紛下注,自然沒有人下注方蕩會贏,賭注很快就下到尾聲,此時一個不大的聲音響起,我押綠袍郎中。
這不大的聲音就像是一個霹靂一般在人羣中響起,所有的人紛紛看向這聲音的來源。
就見押注的是個五十歲出頭的小老頭,這小老頭他們卻認得,是在厚土城做生意的夏國劉貨郎,這老頭說窮不窮,說富不富,也就是勉強餬口不必捱餓的狀況罷了。
在百象帝國,一向是勝者爲王,百象帝國強大無比,夏國弱小如同蚊蠅一般,這劉貨郎在這裡討生活自然受盡欺凌,往往是敢怒不敢言,原本劉貨郎以爲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誰叫夏國嬴弱?
今天見到方蕩跑來鬥蠱,雖然明知道方蕩必輸無疑,但劉貨郎也不知道那裡來的勇氣,或者說是蒙了心的愚蠢念頭,雖然在鬥蠱場中討生活,卻從未買過一次賭注的劉貨郎,將現在身上有的全部都拿出來壓在方蕩身上,包括他經營的攤位上的貨物總計三百一十三兩白銀。
劉貨郎染了重疾,雖然還能苟延殘喘幾年,但肯定是經不起長途跋涉了,無兒無女的他這一生一世再也回不到夏國了,他這把骨頭註定要埋在百象帝國,一想到這裡,劉貨郎往往垂淚到天明。
今天,他並不想贏,他只是想爲夏國做點事,那怕被人稱爲是傻瓜,他要要叫百象帝國的人知道,夏國還是有不畏死的傻瓜的,這樣的夏國纔是值得敬畏的。一個國家若只剩下聰明人了那麼這個國家完全不值得尊重。
“劉貨郎,你是不想在這裡做生意了是吧?”
四周問責聲響起一片,劉貨郎卻全都沒有理會,他也不去看蠱臺上的方蕩,直接找了個角落縮了進去,不錯,他今天的選擇,註定了這裡明天將再無他的一席之地,對於他這個風燭殘年的老傢伙來言,這場寒冬,或許熬不過去了,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他在這裡呆的也不開心,多活一年也不過是多一年的折磨罷了。
坐在角落裡面的劉貨郎忽然笑了,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至少他爲夏國做了點什麼,哪怕微不足道也好,他覺得這樣,他死後神魂能飛回那片養育了他的土地。
劉貨郎是個一輩子沒出息的小人物,甚至連死都掀不起一點波瀾來,灰塵般無聲無息中泯滅無蹤。
大王子凝目看着劉貨郎,母蛇蠍和丁苦兒丁酸兒看着劉貨郎,方蕩沒有看他,他看着的是子妖妖。
子妖妖低聲說了句什麼,子妖妖的手下當即揚聲道:“我家主人問話,夏國的醜鬼你可敢跟我家主人賭一把?”
方蕩就怕賭注太小,當即一笑道:“賭什麼?我現在分文沒有,只剩下一個人,賭人麼?好,我若勝了,叫你家主人給我爲奴十年,你且問你家主人敢不敢賭?”
子妖妖的手下勃然大怒,“住口,你敢……”
子妖妖雙目眯成了一條線,重重的冷哼一聲,那個代爲傳話的下人嘴巴立時牢牢閉起,但他的一雙眼睛中卻是恨不得殺了方蕩的光芒,他家主人可從未有人如此羞辱。
大王子麪色灰白,方蕩簡直瘋了,他徹底激怒了子妖妖,將子妖妖從瘋狂的狀態激入了暴走狀態,這簡直就是用棍子敲老虎屁股,天底下沒有比這個更蠢的事情了,現在將子妖妖得罪至此,長夜漫漫,後面的時間怎麼熬啊?
子妖妖冰冷的聲音響起:“姓古的,敢拿我來當賭注,你的一條命,可不值我爲奴十年,爲奴一天還差不多。”
“好,我押我的命,你贏了我的命隨你取去,我贏了,你給我爲奴一天,任打任罵,隨我開心。”方蕩當即笑道。
子妖妖看了一眼方蕩手中的綠袍郎中,隨後淡聲道:“一言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