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蕩不是個拘謹在小節上的人,方蕩之所以不越雷池,或許是因爲他從小就只見到父母在一起的緣故,這叫他覺得一個家就應該是如此,一個父親,一個母親,一羣孩子。
所以,方蕩忠誠的不是洪靖,而是自己對於一個家的信念,但這並不說明方蕩會迂腐得守身如玉,方蕩忠誠的並非是肉體。
眼前的困境沒有解決的辦法,石頭右衛說破了唯一的辦法後,其實就已經將方蕩逼迫到了一個必須做出決斷的情況下。
方蕩凝眉看向陳娥。
此時的陳娥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即柔順又豔麗的花兒,柔順的是陳娥的那種溫潤,豔麗的則是陳娥在丹爐中被熱氣一薰後呈現出來的玫紅色的臉色。這使得陳娥在方蕩眼中變得五光十色,充滿誘惑。
而陳娥毛孔中散逸出來的那嫋嫋白氣,在整個丹爐中孕育着一股溫軟的香氣,天底下再頑強的英雄被這香氣一蒸,想必也要化爲流水。鼻端嗅着這樣的響起,方蕩覺得自己的神念都開始變得酥軟起來,若是能夠永遠沉浸在這樣的溫柔鄉中,那當真是做鬼也快活。
方蕩和陳娥此時之間的距離幾乎不存在,陳娥的身上穿着的本就清涼,此時緊緊挽着方蕩的手臂,陳娥的胸口就死死地壓在了方蕩的臂彎上,那裡面的豐腴感覺也在一點點的喚起方蕩心中的那壓抑的情緒。
方蕩慢慢的開始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座火山,一座數萬年不曾噴發,此時正在被地震不斷喚醒的火山。
方蕩深吸一口氣,驅散眼中鼻端上的誘惑,振奮精神,注視着陳娥的眼睛,再次開口問道:“陳娥,你在聽麼?”
之前陳娥對於方蕩的言語還有些反應,現在,陳娥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了,只是用滿是水汽的雙眼注視着方蕩。似乎陳娥沉入這種狀態更深了。
這是方蕩喚醒陳娥最後的努力了,方蕩不知道此時的陳娥處於一種什麼樣的世界之中,但方蕩很清楚,他如果不滿足陳娥對於這個世界的願望,那麼陳娥將永遠陷入當前的狀態中不可自拔,一天兩天或許沒問題,但時間一久,方蕩不知道陳娥會變成什麼樣子,或許就算滿足了陳娥,陳娥因爲陷入太深也不會再醒過來了。
同樣的,方蕩也不可能永遠和陳娥如現在這般黏在一起。
況且,老實說,方蕩也並不厭惡陳娥,至少陳娥的身材長相和性格,都不會叫方蕩感到厭惡。陳娥變成現在的模樣,他方蕩就是始作俑者,不能看着不管。
另外,那鼻端的香氣還有眼中的光色,就像是一把鐵鏟,鏟開了方蕩心頭上的封土,下面就是壓抑了許久的方蕩的種種慾望,是的,此時的方蕩急需一個宣泄的途徑。
終於方蕩眼中的那線清明緩緩消散,方蕩伸手攬住陳娥的凝脂香肩,陳娥如蛇般的迎上,方蕩和陳娥便糾纏在一起。
丹爐之中響起了耳鬢廝磨的聲音。
陳娥毛孔之中升騰起來的白色霧氣,開始在空中糾纏成線,在方蕩看不到的地方化爲悄無聲息的鑽入方蕩的毛孔竅穴中……
“九竅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動靜。”那盎古蒼老的聲音在方蕩的腦海之中怦然響起。
三濁世中。
一個貴夫人坐在樹蔭下,看着身前正在盤膝修行的穿着兜兜的小娃娃,按理說,這個小娃娃才只有一歲出頭,正常情況下,是剛剛斷奶的年紀,尋常的娃娃這個時候別說叫他修行,就算是叫他老實的呆一會都不可能,但這個娃娃卻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裡,似模似樣的盤膝修煉。只不過,臉上還帶着淚痕,似乎他並不甘心這樣。
在小娃娃身上的血脈之中傳來一股股的嘯音,這聲音並不大,但卻實打實的是達到了淬血境界的修士纔有的。
一歲的小娃娃就達到了淬血境界,這簡直是駭人聽聞的事情,當然這樣的事情也並非不可能,只要從孃胎裡面便開始用無數丹藥打基礎,從誕生之日就開始由高人不惜修爲的灌注修爲,還是可以做得到的,說到底,這不是這個孩子天賦多麼高明,而是他的家世強大到了可怖的地步。
“嫂子,尋父還小,你就不要叫他這麼辛苦了吧?”說話的聲音很生硬,但已經很流暢了。
說話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女子,不過她雖然身形遠比一般的女子強壯,卻並不難看,相反,叫人覺得很獨特,很美麗。此時這個女子正有些不忍的看着那個臉上猶自掛着淚痕的小娃娃。
那貴婦般的女子看起來似乎很嚴厲,看着那小娃娃的眼神之中卻胃腸沒有意思憐憫,但這憐憫剛剛升起一點就被徹底壓制,女子低聲道:“我和他爹從小都沒有基礎,錯過了最好的打基礎的年紀,雖然他爹是天縱之才,短短數年就能成就大道,上升上幽界,但尋父的資質比不上他爹,只能算是中人之姿,所以只能用我能夠做得到的手段來強化訓練,不然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到達上幽界和他父親團聚,況且,你也知道,我們現在都在吃他留下來的老本,現在尚未有仇家找上門來,是因爲他的兇名太勝,那些仇人還不敢妄動,再過幾年,他的兇名淡了,人們確信他已經離開了,不在了,忘記了那流血的痛楚後,那些仇人會鋪天蓋地的壓過來,在這之前,尋父若是不能獨當一面的話,起碼也得有自保之力。”
說到這裡,女子那滿是英氣的面容上多了一絲憂慮,也有了一絲疲憊,但這些神情轉瞬即逝,剩下的是堅韌的堅強。
那個人曾經戰勝了整個天下,那個人曾經殺光了幾乎所有的敵人,那個人強大得叫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感到窒息。
但那個人終究是走了,去了一個更廣闊的世界,留下來的,是她們這孤兒寡母。
女子也想叫自己的孩子生活得安靜舒適,每天快快樂樂的生長,但既然是那個人的孩子,這一切就都是奢望。
此時遠處走了一羣老頭老太太,足足二十多個,他們遠遠的駐足,爲首的雙手捧着鬍子的老頭,踮着腳看了穿着肚兜的娃娃一眼,心疼的什麼也似,頓足道:“蕩兒這媳婦太狠了!哪有這麼操練一個才一歲的娃娃的?”
老頭旁邊的拄着龍頭柺杖的老太太卻冷哼一聲道:“自古慈母多敗兒,卻從未聽說過嚴母會壞了孩子前途的,你以爲靖兒不心疼,那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當然不知道靖兒此時心中有多痛,但我既然我方家的孩子,既然他的父親是天下第一人方蕩,那麼他就得承受更多他東西,哪怕是他完全承受不了的。”
這二十個正是方蕩的那十世祖宗豪華陣容。
十祖奶奶發話了,其餘的衆人全都不敢說些什麼了,只不過,所有的人都看着那小娃娃覺得太可憐了。
他們雖然之前也口口聲聲說等到方蕩的孩子生出來後他們要嚴加教導,但他們的嚴和洪靖的嚴簡直就不是一個級別。
那娃娃才一歲啊,剛纔不過是不願意打坐,就被洪靖狠狠地大屁股,那聲音啪啪的他們聽得好似抽在自己心臟上一樣,疼得都要吐血了。
明明是親生的,她怎麼捨得……
一陣清風吹過,洪靖擡頭看向頭頂上的天空,空中幾片白雲寂寥的隨風而動,她很想望穿這一片天空,看見那個人,可惜天空深邃得無邊無際,她只是一個尋常的凡人,又怎麼可能看透那無邊的湛藍?
“兩年了,你的兒子都會叫娘了,不知,你在那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