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兒,在這望京之中行走,光是隱去你雙目之中的神采還是不夠的,因爲你既然成了偏將,必然要進宮受封,到時候很有可能會和滿朝文武碰頭,這些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們或許能夠從你的骨骼面目中看到一些熟悉的地方,他們不在意還好,一旦深究下去,說不定就能想起什麼,雖然這個可能性並不太大,但爲了以防萬一,咱們還得多做一些準備才成。”
方蕩好奇的道:“什麼準備?”
“你去弄些豬皮來,再弄些回根草,眼前能夠找得到的東西也就只有這兩樣,多少有些粗糙。”
“做一個假面具,以後罩在臉上,在不改變本來面目的前提下,叫你變得和現在完全不同。你四祖爺爺最擅長這個了。”
方盪到後廚找了苦嫂,要了一大張準備熬皮凍的豬皮,然後用竈臺熬了一大鍋回根草湯,這才捧着湯回到房間。
然後,方蕩就按照四祖爺爺的指點開始炮製豬皮,方蕩將豬皮浸在回根草中,浸泡了一天一夜後,豬皮開始發白略微有些透明,質地也開始變得柔韌起來,如同一塊堅韌的布匹,輕易不會破碎。
鄭先開始用刀切割豬皮,將豬皮一點點的刮擦打薄,最薄的的地方完全透明,簡直就像是薄薄的冰塊一樣,也幸好方蕩手中的千葉盲草劍足夠鋒利,否則換一般的寶劍還真就無法將這柔韌的豬皮打薄成當前這個地步。
方蕩將這麪皮製作得七七八八,除了顴骨和鼻頭還有額頭上的皮稍厚一些外,其餘的地方几乎完全透明,撥入蟬翼一般。
方蕩很是新奇,將這假皮罩在臉上,相當清涼,方蕩抽出千葉盲草劍一照,方蕩不由得驚訝的目光發直。
沒錯,劍中倒映的確實是他方蕩,但方蕩怎麼都覺得這張臉有些陌生。
方蕩用手摸了摸,手感真實,簡直就像是摸到了自己真的面孔上,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方蕩的四祖爺爺笑道:“可惜材料不足,不然我甚至可以叫這張面孔隨時變換。”
方蕩這算是第一次體會到了有這幫老祖宗在身邊的好處。
就在此時方蕩眉頭微微一皺,外面傳來喧譁之聲,當即走出了房間,朝着大門的方向走去。
正好鴿子這個時候從外面跑進來,鴿子邊跑邊看了方蕩一眼,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不由得眯了眯眼,他似乎覺得方蕩有些什麼地方不對頭,但他現在沒時間和方蕩多說,只是低聲道:“三皇子來了,我去叫公主,你小心點,千萬不要亂說話,要我說,你還是呆在房間裡別處去了。”鴿子現在覺得老實巴交的方蕩實在是一個愛惹禍的傢伙,關鍵時刻最好還是在房間裡爲妙。
方蕩卻搖了搖頭,朝着外面走去。
鴿子着急報信也就沒有多說,匆匆走了。
方蕩一邊摸着自己的臉,一邊朝着大門處走去,他此時還在琢磨着自己的臉是不是有些奇怪,鴿子是不是一眼就看出他的破綻了,方蕩伸手在眼睛上抹了一下,奇毒內丹有氣無力的顫動幾下,方蕩眼中如同蒙上了一層灰塵,暗淡無光,整個人看起來平淡無奇。
方蕩絲毫不知道的是,在大門口等着他的,就是他朝思暮想恨不得吃其肉寢其皮的三爪銀龍袍的主人。
方蕩此時只差一堵牆,就能夠和三皇子相遇。
靖公主此時才疾步走出房間。
按理說,三皇子前來,靖公主應該好好梳妝打扮一番,但現在的靖公主卻完全沒有這個想法,素面疾走,她心中甚至完全沒有三皇子的半點影子,滿腦子都是方蕩千萬不要衝動這句話。
一路上靖公主豎起耳朵都沒有聽到爭吵聲,這叫她略微心安的同時,又感到一陣陣的不安,在她的想法中,方蕩見到了三皇子絕對不會太平無事。
公主的腳步不由得變得更快。
身後的鴿子心中嘀咕不休,完全不知道靖公主爲什麼走得這麼快,這麼急,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好好打扮一下麼?
很快,靖公主來到了大門口,隨後,靖公主就看到了那身穿三爪銀龍袍的男子。
不得不說,這個男子看上去相當英俊,一對劍眉,一雙朗目,脣紅齒白,臉上掛着永遠自信的微笑,一頭漆黑的長髮一絲不苟的盤起在腦後,做工精湛,價值連城的紫金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最重要的是,這個三爪銀龍袍的男子臉上還有着一種邪魅的神采,這種邪魅氣質,足以對天下所有的女人造成極大的殺傷力。總之,這是一個叫人一見就忘不掉的男子。
尤其是那身銀龍袍,彰顯身份的同時,給這個男子平添了一身貴不可及的氣質。
三皇子,這就是夏國當今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擁有最強潛力,能夠有機會成爲新一代夏國帝王的三皇子。
三皇子見到靖公主快步走了出來,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來,一雙眼睛微微眯起,如同在欣賞一件器皿般的上下打量靖公主。
靖公主並不美,這一點三皇子很清楚,他手下的人調查過靖公主,但看到了本人後,三皇子覺得,靖公主比他想象之中的要漂亮太多。
靖公主約莫十六七歲,正是一個女孩含苞待放,最美麗的光影,靖公主的眉眼細長,腰肢纖細卻又極有彈性,胸前已經隱約有了溝壑墳起,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子在大家族成長,勾心鬥角後才顯現出來的陰柔冰冷,不得不說這樣的女子最適合皇宮這樣的地方。
那些眼中沒有景色內容的進入皇宮後,最終的結果都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點滴了。
當然,最吸引三皇子的還是靖公主身上的那種如同一條蛇般的韌性和駕馭不了的野性,這是修仙者纔有的特質,一般的女人那裡能夠有鑄骨境界的靖公主這樣的心性和風采?
有一種人,冷眼看去,長得一點都不美,只算是普通人而已,但細細品味之後,卻覺得這人美不勝收,就像是一處細節豐富的風景,處處都給人驚喜。
若是還能透出一股妖冶的神秘的話,那簡直就是一個能夠激起任何男人興趣的寶藏,靖公主,就是這樣的一種渾身上下都是神秘氣息還有野性不可駕馭的女人。
三皇子微微眯着的眼睛此時變得更細了,內中閃爍起星辰的般的光亮來,顯然對於這個未來的妃子相當感興趣。
不過三皇子眼神隨即就變了,因爲他發現靖公主的目光焦點竟然不是他,甚至靖公主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就略過去了,再加上靖公主素顏前來,一路疾走,絲毫沒有半點淑女模樣,這完全不像是來會見重要人物的樣子,這叫三皇子生出一種被輕視的感覺來。
這些原本也沒什麼,事實上,三皇子對於女人並不怎麼感興趣,因爲他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多得他懶得計較,更何況他見識過太多的女人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憑他的身份,樣貌,要說女人不喜歡他那纔是怪事!
然而,三皇子很快就覺得靖公主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樣,順着靖公主的目光,他看到了一個男子,一個年輕的男子,這個男子此時正用一種怪異、大膽,甚至可以說是放肆的目光看着自己,這目光之中隱含着一種難以言述的情緒,就像是一把錐子,在刺他的眼睛,是了,是殺機,雖然對方極力隱藏,但三皇子修爲不低,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
三皇子雙目微微一眯,覺得這個人的面孔似乎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靖公主原本以爲方蕩見到了三皇子就會立即爆發,但和她預料的不大一樣,方蕩就站在一旁,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就如同其他人一樣。
不過叫她感到更加奇怪的是,方蕩的那雙原本好似寶石一樣明亮的雙眼此時變得有些暗淡發烏,這使得方蕩整個人一下就變了模樣,變得叫她都感到陌生起來。
不,靖公主隨後發現,方蕩不光眼神變了,他的面目都稍稍有了變化,雖然變化不大,但絕對和以往完全不同,這種改變叫靖公主滿心疑惑,以至於越發忽略了站在那裡的三皇子。
感受到靖公主的目光,方蕩將自己的目光從三皇子身上移開,看向靖公主,與靖公主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此時三皇子看着靖公主和方蕩,可惜靖公主和方蕩的眼中卻只有彼此。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就是你是我的未婚妻,但你的眼中卻只有別的男人。
三皇子此時已經完完全全的確定靖公主絕對不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而是和這個看上去粗鄙不堪、呆傻木楞的傢伙有私情,這樣就能夠解釋清楚那個年輕男子爲何看他的目光如此古怪,甚至還隱藏殺機了。
三皇子對於女人從來不怎麼在意,但他非常在意自己的東西被別人佔有,女人不重要,但自己的女人心中有了別人,就太重要了,綠帽子這東西,人人討厭,三皇子尤其不喜。
三皇子眼睛眯得幾乎如同一線冰溜,散發着陣陣寒意。
三皇子旁邊的章公公眼神光芒急轉,心中暗叫不妙,連忙乾咳一聲,靖公主這才緩緩將目光投注在三皇子身上。
隨後靖公主依照禮節,規規矩矩的給三皇子行了一個禮,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但內中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情緒卻表露無疑。
靖公主是來報父親養育之恩的,完成這件婚事,是靖公主的任務,這個任務之中,不包含一定要取得三皇子的喜愛這件事。
章公公也沒有料到三皇子竟然會親自前來,不過在他的這個位置上,怎麼都要做足應對各種情況的準備。
章公公好像換了個人,一臉諂媚的笑道:“三皇子大駕光臨,我家公主受寵若驚,心中急切了些,還望三皇子見諒。”
章公公在火毒城中從未將三皇子當成一回事,但到了京城,在三皇子面前表現的如同一條狗一樣恭順,皇家就是皇家,哪怕洪正王親來,面對三皇子,都不能造次。
三皇子根本沒有理會章公公這個閹人,腦袋微微歪了歪,看了看靖公主又看了看方蕩,眼神在方蕩和靖公主身上來回遊走。
三皇子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或者說,在這一瞬間,三皇子想出了一條陰損的主意,本就英俊非常的面容上綻放開一線笑容,冰寒瞬間消逝,淡笑着道:“洪靖,見到本皇子總得露出個笑臉來吧?你這個樣子似乎不是在歡迎自己的未來丈夫,而是在面對仇家。”
靖公主幹巴巴的道:“三皇子,我不是來賣笑的,你若是想看人笑的話,想必這望京繁華之地,有無數女子能夠叫你滿意。”
靖公主言語犀利,三皇子略微有些意外,而站在旁邊的章公公險些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靖公主這話說得太過了些,就算洪正王沒事將三皇子稱作猴子,但真到了此處也不會對三皇子有半點不敬,靖公主太任性了。
章公公幹笑道:“三皇子見諒,我家公主……”
三皇子隨意擺了下手,章公公的嘴巴立時猶如被塞進了一團棉花,閉不上張不開,瞪着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三皇子臉上神情依舊不變,一雙眼睛中滿是趣味,他此時認定靖公主是心有所屬,當着自己心愛之人的面纔對他不假辭色,老實說,這給三皇子帶來了一種難言的愉悅感和新鮮感。
三皇子邁步前行,他和靖公主只有三米的距離,此時往前走一步,就靠近靖公主一分,眼瞅着三皇子向前走了四步,距離靖公主從三米的距離拉近到不足一米,這個距離是一個足以叫任何人都感到不舒服的距離,靖公主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三皇子卻依舊邁步向前,靖公主不得不再退。
三皇子步步緊逼,靖公主一退再退。
鄭守等人在旁邊看着,一個個眉頭大皺,心中不免有些焦躁,暗罵三皇子無恥,但卻無可奈何,那是三皇子,並且還是靖公主的未來夫婿,他們根本沒什麼辦法干涉對方。
三皇子呵呵笑道:“洪靖,本皇子特意來拜訪你,難道你連茶水都不奉上一杯,座位都不給一個麼?”
靖公主對於三皇子的步步緊逼,顯現出一絲厭煩來,開口道:“我好像從未邀請你來。”
三皇子站定腳步,扭頭看向方蕩,然後再次看向靖公主,笑道:“不歡迎我?也罷,不過,你可要記得,再過十天就是你我成親的日子,十天之後,我要你在牀上好好哀求,到時候,要我饒了你,可就不是端茶倒水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三皇子這言語,相當粗俗,靖公主雖然從小受氣長大,但被人如此直白的當衆調戲,尚屬首次。
以至於靖公主一張臉瞬間變得血紅,一對瞳子都要噴出火來。
三皇子猶如賞花一般的看着靖公主怒火勃發,忽然轉頭看向方蕩,臉上笑容更勝道:“正好,我府中還缺了一個伺候你的太監,今日就將這腌臢貨騸了,你我新婚之夜的時候,就叫他在牀前好生伺候着。”
三皇子眼中閃過一絲淫靡來,似乎正期待着一個非常有趣新鮮的遊戲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