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蕩聽到山上有聲音響起,想了想後便身形一起,朝着山上飛去。
千米高峰對於尋常人來說,攀登起來自然是件艱難的事情,但對於方蕩來說卻不算什麼。
不一會的功夫,方蕩已經登上山巔,在這山巔上有一個人跪在地上正在痛哭流涕,對着遠處遙遙磕頭。
方蕩微微皺眉,盯着這個淚流滿面的傢伙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方蕩也不想去管別人的閒事,當即轉身就走,方蕩剛剛要走,那嚎啕大哭的傢伙忽然開口道:“你就這麼走了?我師父爲了你都死了,你難道連個謝謝都不說?”
方蕩微微詫異,扭頭看向那個男子。
剛纔那個男子跪在地上大哭不止,方蕩從後面看過去,也看不清楚他的模樣,此時纔算看清楚,這個男子有着一張稱得上是精彩絕倫的面容,類似的面容其實方蕩也看過好多種,畢竟天底下帥氣的男子數量並不少,但方蕩見過的那些帥氣的男子們都沒有眼前這個男子臉上的那種憨氣。
男人一帥,難免就會變得太過精明,方蕩遇見過的蕭葉還有龍六太子都屬於這種,面容帥氣,一看就是人精中的人精,而眼前這個男子帥氣得同樣一塌糊塗,但卻看上去憨厚得很,就像是一塊精雕細琢的美玉,珠光玉潤中還有一層可貴的樸實。
這樣的傢伙看上去就不會叫人生出厭惡之心來,甚至會叫人生出親近之意。
而龍六太子也好蕭葉也好,都屬於那種一見就生出距離感,碰到了就離得遠遠的,或者是這些傢伙不好招惹,跟他們打交道要小心吃虧的想法。
眼前這個傢伙簡直就是個異類,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方蕩有着一雙透徹純淨的眼睛,方蕩的這雙眼睛就像是兩顆無暇寶石,透着一種冰冷。
而眼前這個傢伙,同樣有着一雙特殊的眼睛,不過他的這雙眼睛看上去雖然同樣的清澈,但卻並不冰冷,相反透着一種赤子之心。
換言之,方蕩就是那種一看他的眼睛,就覺得方蕩是個能夠一眼看穿的傢伙,但如果方蕩認真起來,方蕩的這雙眼睛透出來的是無情。
而眼前這個傢伙,眼睛同樣清澈,也是同樣有着一種被人一眼看穿的乾淨,但這雙眼睛之中比方蕩還多了一種質樸似乎無時無刻不再告訴別人,我厚道,我厚道,整個天下就我最厚道。
方蕩眼中的男子用袖子摸了摸臉上的淚水,“我師父叫做賭饕,他把你送到這裡來的,我師父爲了救你,連命都丟了,你說說看,你應該怎麼報答我師父?”
方蕩皺了皺眉,他雖然聽說賭饕輸了一局,但卻並不知道賭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並不知道賭饕爲何要救他,所以這個人情他並不會認賬,從始至終他和賭饕之間並沒什麼關係。如果按照方蕩自己的揣測,這一切他要感謝的應該是冷容劍,和賭饕沒什麼關係,賭饕輸給了冷容劍,而冷容劍應該是要求賭饕救他,不管他方蕩是人還是狗,賭饕都會出手,所以,方蕩沒有必要感激賭饕。
不過,方蕩還是佩服賭饕的願賭服輸的氣概,要知道整個上幽界的丹士們心中最重要的事情往往是活下來,活下來纔有無限的可能,所以,赴死精神相當稀缺,賭饕明知道救他方蕩是必死之舉,卻依舊義無反顧,就爲了信守一個願賭服輸,這樣的人物,稱得上是一個純粹的,真正的賭徒。
方盪開口道:“賭饕救了我,那是他願賭服輸的結果,所以他和我之間沒什麼關係,他死了,我也沒有必要感激他,更談不上報答兩個字。
方蕩說完,轉身就要下山。
那質樸男子忽然又放聲大哭,悲聲陣陣,方蕩感覺四周的空氣都冷颼颼陰惻惻的,方蕩越發不想和這個傢伙糾纏,正要加快步伐。
“好,我師父輸了一條命,你又不領情,這樣,不如我和你賭一把,你若贏了,我帶你離開這裡,你若輸了,你就永遠困在這裡吧!”
方蕩聞言,不由得一愣,放目朝着四周望去,腳下是茫茫的雲海,碧空湛藍,似乎和上幽界並無什麼不同。
但身後這個賭饕之徒說的離不開這裡是什麼意思?
賭饕的徒弟擦着眼淚道:“你以爲我師父能夠將你送多遠?要想叫仙聖追不上你,這裡距離祭壇何止千萬裡?我師父雖然已經踏足一品赤丹境界,參悟出了空間的力量,但根本不可能將你送那麼遠。”
方蕩疑惑的看着四周,對於眼前這個賭饕的徒弟的言語方蕩本身就先信了幾分,原因不是因爲賭饕的徒弟看上去十分憨厚,而是因爲他是賭饕的徒弟,賭饕願賭服輸,稱得上是信人,在方蕩看來賭饕的徒弟應該也不會太差,至於眼前這個究竟是不是賭饕的徒弟,方蕩也並不怎麼懷疑,賭饕能夠將他送到這裡,就說明了對方的身份。
方蕩再次觀瞧四周,疑惑的扭頭看向賭饕的徒弟!
賭饕的徒弟擦着眼淚道:“我叫張易,你叫什麼?”
“你沒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你說這是在空間法寶中?”
方蕩對於空間法寶還是比較懂的,他手中的山河級別的空間之寶內中的世界就能以假亂真,並且空間之寶內中的存在若是沒有主人的准許是絕對沒有辦法走出空間之寶的。
“咱們不如打個賭吧,你若是贏了,這裡隨你來去,你若是輸了就永遠留在這裡,誰叫我師父爲你而死,你若是贏了,我就放你離去怎麼樣?”
方蕩冷笑一聲,開口道:“你放我離去?你真的能夠困住我?另外……”
方蕩看向四周,隨後道:“這裡真的是空間之寶中?”
張易用袖子擦乾眼淚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土道:“騙你?我騙你做什麼?我師父都死了,你以爲我有心情在這裡騙你玩?”
方蕩凝眉看着眼前這個一臉憨厚淳樸的傢伙。
“那你爲什麼要將我留在這裡?”
“因爲你對我師父不恭敬,我師父爲了救你而死,你卻對此不屑一顧,我心中非常生氣,恨不得你永遠被囚禁在這裡,不過,你畢竟是我師父救下來的,將你囚禁在這裡,未必是我師父願意看到的,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若是能夠贏我,我自然無話可說,在我們賭徒的世界裡,只有輸贏,沒有其他。”
“你想賭什麼?”方蕩對於眼前這個談到輸贏就雙目放光的傢伙生出一些興趣來。
“賭什麼都可以……”張易說着,雙目四處亂望,隨後指着地上的一個石縫開口道:“這樣,咱們就賭這個石縫裡面什麼時候能爬出東西來怎麼樣,我賭一個時辰之內,就會爬出一隻螞蟻。”
方蕩皺了皺眉道:“這也能賭?”
張易臉上雖然還有淚痕但卻已經笑着道:“我師父說過,天地萬物莫不可入骰盅,小到螞蟻大到天地,古人說天爲棋盤星做子,在我們賭徒眼中,天地是蠱盅,星辰是骰子。怎麼樣?賭不賭?”
方蕩直接坐在石頭上,看着那條裂縫,又看了看張易那張興奮的面容,那雙憨厚的眼睛之中散發出更加淳樸直爽的光芒來,這是一雙看着就能叫人無條件相信他的眼睛,不是因爲他多麼強大,擁有戰勝一切的力量,而是因爲——這傢伙看起來很蠢,蠢得無可救藥的那種蠢!似乎只要有一點點智商的人都能夠輕易碾壓他。
碰到這樣的傢伙哭着喊着要和你賭,誰能拒絕呢?
方蕩看着那石頭縫隙,又看了看你張易,隨後點了點頭道:“賭可以,不過,我並不認爲這裡是什麼走不出去的世界,我和你賭點別的。”
張易似乎興趣更大了,連連點頭,“好好好,你說吧,賭什麼都成。”
方蕩想了想後道:“你身上有什麼好東西沒有拿出來看看。”
張易當即就從身上翻出一個藍色的袋子來,“這袋子可以盛放一江之水,怎麼樣?”
方蕩看了眼那藍色的袋子,點了點頭道:“好,我賭這裂縫不會有活物爬出來。”
張易歪了歪頭道:“等等,我已經將賭注拿出來了,你的賭注呢?”
方蕩從懷中取出一件不知道是誰的法寶來,隨意的望地上一丟,張易也不太在意方蕩的法寶,他似乎更在意方蕩有沒有投入賭注。
隨後張易就看着那條裂縫,等着裂縫之中鑽出什麼活物來。
這個時候,方蕩忽然邁步上前,伸腳一踏,隨後腳下微微用力,方蕩的整隻腳就全部陷入裂縫之中,當方蕩把腳擡起來的時候,裂縫猶如被金鐵鑄在一起了一樣,這樣的裂縫,什麼蟲子都爬不出來了!甚至可以說,已經完全沒有裂縫了,連裂縫都沒有了的話,那麼還談什麼爬出來什麼東西?
張易長大了嘴巴瞪着方蕩。
方蕩嘿嘿笑着,將地面上的那個藍色的袋子收入手中,一晃不見了蹤跡。
隨後掉頭就走,就算方蕩相信這個傢伙的言語,但也要親自看看這個世界才行。
張易在後面哈哈一笑道:“想走?你也得能夠離開這座骰子山才行!”
隨着張易的話語,這座千米高山忽然微微一顫,四周的雲海也開始鼓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