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看到清洗過後的早到,雙目微微一亮,撫掌笑道:“這還差不多,這個樣子贏了我,我心中還能稍微舒服一點,來來來吃飯。”
早到看着滿桌食物,想想自己在家的早餐不過是一兩個包子一疊鹹菜,不由得心生感慨當即坐在座位上,卻並未動筷吃桌子上的食物,而是將門房給他的那塊年糕取了出來,一口口的吃了起來。
顧白皺了皺,眉笑道:“什麼意思?”
早到嘆息一聲道:“不敢吃,我爹我娘恐怕從未吃過這麼好的食物,他們尚未吃到之前,我不敢享用這樣的精美食物。”
早到始終不再去看桌子上的精美食物,將保包住年糕的油紙打開,一口口的吃了起來。
顧白撇了撇嘴道:“矯情,這什麼臭毛病?幾個包子饅頭罷了,不過我這個人大度,對於有本事的傢伙,我都容得下,你愛吃什麼就吃什麼。”說完顧白真的就不再理會早到,自己隨便坐下,此時後面來了個胸前豐滿的極有風韻的端莊女子,女子走到顧白身前,將衣襟撩起,顧白伸手捧住,當即吸、允起來。
早到正在吃年糕,驟然見到這場面,險些被噎死,這場面對於還是處男的早到來說實在是太刺激了,早到洗去了鼻血回來的時候,那女子已經不見了,顧白則顯然已經吃飽了,坐在那裡無所事事的翹着二郎腿等着早到。
早到忽然覺得手中的年糕索然無味起來,以至於滿桌的精美食物盡皆變成了渣宰,早到雖然沒有胃口,但還是要吃,因爲肚子餓不吃連路都走不了。
早到味同嚼蠟般的將年糕一口口的吃完,早到覺得,自己和這個顧白實在沒有必要在繼續交往下去了,準備胡亂對付一下顧白,然後就離開。
顧白帶着早到來到了一座兩層小樓前。
這座小樓看上去相當古樸,青磚灰瓦,樸素的就像是一個最普通的民居,但建築相當精細,這種精細是那種工藝上的細緻,磚縫橫平豎直,每一塊磚都似乎是精心挑選出來的,連顏色都幾乎沒有任何色差,規規矩矩方方正正,就算是最挑剔的人,恐怕都很難在這座小樓上挑出什麼毛病來。
閣樓上寫着三個字——拜經堂。
顧白露出一個嚮往已久的神情,站在拜經堂前,幾乎要哭出來似的。
“你知道我想進這裡有多久了麼?整整十年了,十年來,我最大的夢想就是進入這拜經堂。這地方整個夏國能夠進去的人屈指可數,正是爲了進入這裡我才拼了命的學東西,考功名,不然我才懶得在書堆裡打滾。”
早到聞言不由得重新審視這座拜經堂,顧白對這個地方如此嚮往看來這裡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去處,但從外表看,這裡實在是有些太過普通了。
“拜經堂,外人只知道這裡藏着聖人的經集,卻不知道,這裡真正收藏的是我爹的一段奇遇。”
早到聞言不由得生出興趣來,他在家中看書的時候,最感興趣的就是那些人物傳記,亦或是什麼野史奇談,總之早到喜歡故事。
顧白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我爹現在雖然貴爲一國丞相,但我爹的官途極爲艱難,或者說,我爹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
“早些年,我爹得中狀元后,卻並不受朝廷重用,而是被送到了無盡妖洞邊陲做個縣令,那可是一片死地,三天兩頭就有妖怪跑來劫掠,前前後後去了三十多個縣令,活着回來的就三個,不是缺胳膊就是缺大腿。”
“就是這麼個地方,我爹好似生根一般,一呆就是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我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生的,那日子苦啊,你一定沒有嘗試過那樣的苦日子,每天就是白水饅頭,實在沒有味道,就用我娘生了我之後,連奶都沒有,我從小是喝米糊長大的,所以即便是現在,我還饞奶。可惜,無論怎麼吃奶,我都找不到兒時應該有的那種感覺了。”
早到聞言,這才明白這個傢伙吃奶原來還是有原因的。
“就在我爹因爲政績不錯,或者說,是因爲他熬了十年還沒死,他的上官也有些過意不去了,人一輩子有幾個十年啊?一個狀元做了十年隨時會死的邊陲縣令,夠意思了。所以準備調我爹回京,那是個叫我們全家都開心的日子,我娘從來不笑,那天竟然笑了,不過樂極生悲的事情和還是發生了,我爹命苦,就在那一天,一羣妖怪侵入縣城,大肆燒殺,整座縣城被夷爲平地,整個縣城只有我們一家四口活下來了,你知道爲啥麼?”
正在專心聽故事的早到當即搖頭。
“因爲我們家有一口地窖,是我爹爲了以防萬一,特意挖出來的地窖,我們一家四口就躲在地窖裡,等妖怪將整個縣城所有的人全都殺光吃掉離開口,我們才從地窖裡鑽出來。”
顧白看向早到笑道:“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們顧家一門孬種?覺得我爹苟且偷生?”
早到很直接的點了點頭,他不能說顧家藏起來這件事是錯的,但作爲這個縣城的縣令,顧之章實在是有必要和縣城共存亡。
顧白哈哈一笑道:“其實,我爹還是很有血性的,我清楚的記得那個晚上火光漫天,慘叫連連,我爹將我和我娘帶到地窖口,然後抽劍就要去和那些侵入縣城的妖怪同歸於盡,嘖嘖,那是何等的大義凜然啊,我娘苦苦哀求,他卻置若罔聞,結果他剛轉身,就被我娘一棍子撂倒,我至今依舊記得,我孃的颯爽英姿。也正是在那晚我才知道我爹那麼沉,我娘和我廢了好大力氣纔將他拖進地窖裡。”
“後來,我們活着,整個縣城中八百三十多口人全死光,被吃掉。因爲這個,我爹險些被朝廷宰了明正典刑,不過還是那句話,我爹一個狀元兢兢業業在邊陲幹了十年,夠意思了,或許因爲有這樣的一線憐憫,所以我爹這才保命活下來。”
“不過,出了這麼一件事,原本調入望京的決定就再也不生效了。我爹這一次被丟到嗜血蠻族和我夏國交壤的邊境,依舊還是做了個縣令。”
“這一次時間短了點,三年,因爲我爹在嗜血蠻國邊境,也就是我家的地下發現了一件寶貝,確切的說,就是在我的牀下一丈深的地方發現的,你知道爲啥能從牀底下一丈深的位置發現寶貝麼?”
“對!我爹又開始挖地洞了,哈哈,這個老傢伙真有一套!說是一件寶貝也不對,應該說是一屋子寶貝,我的牀下有一個密室,我整整在這些寶物上面躺了三年。”
“後來就有了這拜經堂,我爹將那地穴中的所有的寶貝都搬了進來。
“那地穴之中,有各種經文,有修仙的秘籍,也有聖人的文寶,記載着各種秘辛的古舊老書,總之裡面全都是好東西,最了不起的一件,應該是《陰符經》的原本,十幾年前玄龍帝國的太子都想要進這拜經堂一觀《陰符經》原本,被我爹一口回絕。”
“不過後來這《陰符經》似乎就不知下落了,據說是丟了,也許是被我家老爺子藏起來了,畢竟被玄龍帝國這樣的龐然大物惦記的東西並非是什麼好玩意。沒了《陰符經》倒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我只要考中進士也能進去看一看了,雖然沒了最寶貝的《陰符經》但還有其他的寶貝。”
“你知道麼,這拜經堂裡面的東西是在我牀底下找到的,天生就是我的,所以我無論如何都一定要進去看看。”
“原來這拜經堂這麼重要,我看我還是不要進去了,至於打賭之事,你給我白銀就成了。”早到深知一個道理,天底下沒有白來的便宜,這拜經堂這麼重要,連玄龍帝國的太子都想要進去,現在顧白這麼簡單就要帶他進去看看,這裡面沒有什麼詭譎纔是怪事,早到是個懂分寸的,從早到當初一口回絕顧白再賭一次的提議的時候就能看出來,早到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收手。
“不去不行,你和我之間非親非故,知道我爲什麼要帶着你來這裡麼?”顧白的一張臉變得冷淡起來。
“不知道。”早到眼神之中生出一絲警惕來。
“你爹是靖公主的管事,你呢,算是靖公主的人吧?”顧白雙目微微眯着看向早到。
早到可沒想到顧白連他爹是誰都知道了,至於自己是不是靖公主的人,早到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爹對靖公主死心塌地,早到很小的時候就和靖公主在一起玩,只不過當兩人十歲之後,就幾乎沒有任何交集了,靖公主將自己鎖在了那座大宅中,而他是不可能走進去的。
不過,在早到心中曾經有那麼一點點的小心思,無數次夢到自己和靖公主肩並肩的坐在一起,用腳踢着池塘中的水,早到現在也搞不清楚那是曾經真正發生過的事情,還是他心中的一個想象,總之,他對靖公主有那麼一點點難以言述的情愫。
“你最好不要和靖公主再有任何瓜葛,她現在也已經到了望京,準備嫁給三皇子了,而三皇子,哼哼,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早晚弄死他,所以你要是跟着靜公主的話,就是我的敵人了。”
早到忽然笑了起來,轉身就走。
“你現在走的話,那一千兩白銀,我不會給你的。”顧白沒有料到一說到斷絕和靖公主的瓜葛,早到竟然當即就走。
早到淡然一笑道:“顧公子想要賴賬,我也沒有辦法,一千兩白銀就當是我做了黃粱一夢,現在醒來,一切成空吧。”
顧白看着早到的背影,忽然笑了起來,然後叫道:“等等,等等,不急着走,我說過了,我這個人非常有包容心,既然你不願意和靖公主一刀兩斷,那隨你便就是,事實上,你可或許不知道,靖公主現在和三皇子槓上了,因爲一個叫做好運的傢伙,哈哈,一個非常有種的傢伙,他竟然當着三皇子的面,叫三皇子不許碰靖公主,還說靖公主是他的女人,要不是靖公主手臂上的守宮砂還在,恐怕人人都覺得好運已經和靖公主勾搭成奸了,對了,那個好運還和三皇子約戰,嘖嘖現在這個傢伙的名字已經傳遍整個望京了,這個傢伙要是真的在五天後贏了三皇子,就將成爲夏國,不,整個天下第一個從一位皇子手中搶走未婚妻的男人!”
“他要是真的辦成這件事,他就是我的偶像,我願意跪在他的腳下,給他舔鞋!”顧白一時間有些忘形,顧白不是叼着金湯匙降生的貴族,事實上別說金湯匙,他連一口奶都沒有喝過,他是從最艱苦的日子中成長起來,不管他現在處於一個怎麼樣的位置上,他心中依舊有着濃濃的對於那些生來就擁有一切的傢伙的恨意,正如鴿子恨不得方蕩狠揍一頓那些叼着金湯匙降生的傢伙們一樣,顧白也非常渴望看到三皇子被痛毆的場景。
“望京中的賭場現在都已經開了盤口,好運和三皇子是一比十的賠率,雖然我覺得好運必輸,但我還是在他身上下了重注,有件事你或許不知道,雖然明知道好運必輸,但押好運贏的人遠遠多過押三皇子贏的人,你知道爲啥?因爲他們和我一樣,生下來就不是皇子!對了,你應該認識那個叫做好運的傢伙吧?”
早到早就停下了腳步,聽到顧白的問題才點了點頭,早到和好運只見了一面,那個時候要是沒有好運的話,他爹或許會被活活打死,而他也不可能再到望京來參考,可以說,好運是他們一家的恩人,但早到萬萬沒想到好運竟然這麼大的膽子,膽敢和三皇子叫板,更重要的是,他竟然敢稱靖公主是他的女人,這傢伙的膽子得有多大,一想到靖公主會成爲別人的女人,早到心中就莫名的一陣刺痛。
早到深吸口氣,整個人情緒都沉澱下來,開口道:“這似乎和你叫我進拜經堂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吧?”
顧白笑道:“當然沒有太大的關係,事實是這樣的,
我需要一塊踏腳石,你呢正好合用。”
眼瞅着方蕩轉身要走,顧白連忙笑道:“你不要誤會,所謂踏腳石,並不是炮灰,這拜經堂從這裡看過去,只不過是座兩層小樓,但這拜經堂下面卻別有洞天,還有三層,越往下越深奧,越往下得到的東西越多,我沒有考之上狀元,得到的夏國龍脈庇佑太少,而你不同,你是狀元,得到的夏國龍脈庇佑足足抵得上兩個我,所以,我需要你來幫我開路。”
“其實你這次成爲狀元實在是運氣好,要不是當警皇上進了續命爐中續命,得了會試第一後還要經過殿試,殿試上考校的可不光是學問,聖上親自問題,內容複雜,無所不包,以你的水平萬萬不可能勝過我,最終這個狀元還應該是我的,可惜,你的運氣太好,我的運氣太差。”
“開路?這裡有危險?”早到警惕性更高。
“不要緊繃着一張臉,放心裡面沒有什麼危險,最多就是無法繼續向下走罷了,記住,每多走一步,就能多得到一線好處,至於是什麼好處,我也不知道,那些進去了得到了好處都傢伙們一個個也守口如瓶,沒人知道這裡面究竟有什麼。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們在走出拜經堂後,都成就了一番事業,變成了了不起得而人。比如說我爹。”
“希望咱們能夠在三皇子和好運爭鬥之前走出來,不然咱們可能就錯過了這個世界上最有趣的一場爭鬥。”
……
方蕩將一條數百年火候的老山參拎起,直接塞進嘴中。
這數百年的老山參看起來並不大,但根系極多極長,梳理得整齊乾淨,方蕩將他們直接團成一團塞進嘴裡,嘎吱嘎吱的嚼着。
如同在吃蘿蔔一樣。
整條野山參被吃下去後,方蕩閉上眼睛,小腹之處開始逐漸燥熱起來。
一股股的熱浪在小腹中滾蕩,緩緩擴散開來。
許久之後,方蕩張口吐出一口淡淡的香氣,野山參的藥效已經被方蕩完全吸收,方蕩因爲吃過八顆回生丹,所以身軀對於藥力的吸收速度極快,極容易。
這野山參固本的功效極佳,方蕩覺得自己的身軀更加結實了,肌肉更加緊緻,每一塊肌肉之中能夠承載的力量更大。
方蕩隨後又拿起了一片玉貝石。
這玉貝石也是靖公主送來的,方蕩以往只用過十草丹百草丹,這玉貝石還是首次用到。
至於這玉貝石的應用之法,當初方蕩看到過靖公主用玉貝石,所以方蕩有樣學樣,將玉貝石攥在手中,然後汲取內中的靈氣。
玉貝石中的靈氣儲備遠比百草丹要強大,方蕩略微估算了一下,一顆玉貝石內中存儲的靈氣大約是十顆千草丹的數量,方蕩實在應該好好感謝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