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巧的是,跟蹤歐陽流霜和刃月的這一夥人裡面,並不是只有這兩家的人啊,本來看着這兩家的氣氛劍拔弩張,正準備走人的探子,一個不小心,就被不知道是誰的暗器誤傷了。
這下可好,本來要置身事外的人,也被牽連進來了,並且,戰鬥力明顯不低。
這下子,平靜的小巷子當即就熱鬧了起來,暗器擊打在牆上發出的聲音,還有暗器破空刺入肉體的聲音,鮮血潑灑在地上的聲音,以及不知道是誰受上之後發出的慘叫聲……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聽在還沒有走遠的刃月和歐陽流霜的耳中,就有了一些別的意味。
歐陽流霜笑眯眯地看着刃月,道:“我總是能得到我想要的。”
之前歐陽流霜就存了想要好好教訓一下這一夥人的心思——敢跟蹤他?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本事承受得起他的怒氣。
但是現在,不用歐陽流霜動手,甚至只是刃月幾個隨意的帶領,還有丟棄在小巷角落能夠稍微影響神智的粉末,就能讓那些對自己不敬的人窩裡鬥。
刃月沉默着轉身,拉着歐陽流霜,示意他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趁着沒有人發現他們之前,趕緊離開比較好。
歐陽流霜這次沒有和刃月唱反調,笑眯眯地跟在刃月身後,就在兩人走出木屋,繞過了另一條小巷子,一路直走,就能看見小巷出口那敞亮的大街道的時候,歐陽流霜忽然說了句:“我已經好久,沒有這種被人保護在背後的感覺了。”
刃月愣了愣,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稍微避開歐陽流霜明亮得驚人的眼睛,乾巴巴道:“這是屬下應該做的。”
“屬下?”歐陽流霜卻不介意,依舊笑着打趣道,“剛剛是誰說的,跟我過一輩子,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刃月臉色微微有些發紅,轉頭看着歐陽流霜,果然看見他臉上亂沒正經的笑容,頗有些無奈:“是我說的。”
歐陽流霜挑眉,眼角眉梢滿滿都是得意。
刃月補充道:“但是你也應該看看你現在的表情——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敢相信你對我說的話,都是認真的?”
歐陽流霜的表情瞬間僵硬了一下,擡手,沉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在成功將所有表情都收斂起來之後,歐陽流霜再次擺出再認真不過的表情,看着刃月,放緩了聲音,認真道:“那我現在,看起來足夠認真嗎?”
刃月的回答相當直接——一巴掌甩過去,刃月雙脣緊抿地直接出了小巷,那架勢,頗有些再也不想管歐陽流霜的意思。
歐陽流霜表示自己受到了驚嚇,雖說依靠着良好的身體反射躲過了刃月的一巴掌,但是他那脆弱純潔的心靈受到了傷害啊!
歐陽流霜亦步亦趨地跟在刃月背後,哼哼唧唧地說:“我確定我就是認真的啊,你看我拿師父來發誓了,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什麼東西比這個更真了啊——刃月,你回頭看看我啊!”
歐陽流霜很哈斯志得意滿地拉着刃月出門逛街,譚琰本來還想着,起碼在自己和辰風炎休息起來之前,他們兩個人是不會回來了。
誰料到,譚琰才窩在牀上睡得迷迷糊糊呢,就聽見樓下一陣嘈雜聲,似乎有誰在發泄一般地嚷嚷似的。
本來還有些似睡非睡的譚琰,這會兒乾脆就睡不着了,從牀
上爬起來,隨手拎過牀頭掛着的外衣,披在肩上,緩緩走到窗邊,探出半個身子往下一看——歐陽流霜嘟嘟嚷嚷地跟在刃月身後,雖然看不清表情,但全身上下那幾乎要衝破九霄的委屈的氣息,實在是讓人想要忽視都做不到啊。
低聲嘆息了一聲,譚琰轉身關上窗戶,對着牀上還有些慵懶的辰風炎,道:“你先睡着,我下去看看就好了。”
和刃月一起出去,這麼快回來了不說,歐陽流霜還帶着這麼明顯的委屈表情——很顯然,歐陽流霜所謂的“逛逛街,增進增進感情”的計劃,並沒有完成。
這到底是折戟沉沙了呢,還是乾脆更慘一點,成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譚琰帶着這樣的好奇,快速下了樓,正巧就看見刃月縱身躍上房樑,隱藏起身形的一幕,而歐陽流霜則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仰着腦袋看着,直到視野之中再也找不到刃月的身影,這才失魂落魄地收回視線。
這……簡直蠢得不忍直視!
譚琰抿了抿嘴,對此表示非常的不滿以及非常的不解,上前,也顧不得歐陽流霜那渾身上下洋溢着的委屈氣息,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歐陽流霜的肩膀上,頗爲恨鐵不成鋼:“你到底在想什麼?”
“在想刃月。”歐陽流霜哼哼兩聲,有氣無力的,“天底下像我這樣的好男人確實不多了,爲什麼刃月就是不願意乾脆地接受我呢?”
“乾脆?”譚琰敏銳地察覺了有什麼東西和歐陽流霜以及刃月出門的時候不一樣了,追問道,“乾脆是什麼意思?刃月已經彆扭地承認了和你的關係?”
提起這個,歐陽流霜忍不住就嘿嘿一樂,道:“算是吧。”
“這是好事。”掃了一眼刃月消失的房樑,譚琰拍拍歐陽流霜的肩膀,果斷道,“跟我到後院來。”
有了這件讓他心情很好的事情作爲鋪墊,歐陽流霜也沒有計較譚琰跟招呼小狗差不多的動作,屁顛屁顛地跟着譚琰去了後院。
自從他們在後院的馬廄之後發現了那個地下空間之後,整個後院就被譚琰和歐陽流霜封存力氣起來,基本上,若是沒有得到他們兩個的允許,旁的什麼人是不能隨意進入這裡的。
更何況,現在整個小樓之中到處都有辰風炎帶來但那些侍衛在守衛,只要譚琰打個招呼,就能讓人將這後院的空間給隔絕出來。
甚至就連那些守衛的人,都不能留在這裡聽着譚琰和歐陽流霜之間的談話。
譚琰走進後院,沒走兩步,就轉身,看着歐陽流霜,道:“刃月是在什麼情況下說出這種話的?”
歐陽流霜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譚琰所說的“這種話”到底指的是什麼,面上又重新恢復了傻笑:“其實……”
“好了,你不用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麼。”譚琰擺了擺手,打斷了歐陽流霜的話,直接道,“既然刃月能夠說出這種話,那麼就表明,她是願意和你在一起的。所以,我能問問,爲什麼在這種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你還能把刃月惹到這種地步嗎?”
歐陽流霜的委屈簡直又要突破天際了:“我沒有惹她……”
“你沒有惹她,你們爲什麼會這樣回來?”譚琰皺眉,“刃月的性格我清楚,她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
歐陽流霜愣了愣,有些遲疑地問道:“之前我
就想問了,爲什麼你對刃月那麼瞭解……我呢,我是說,爲什麼你覺得你自己對於刃月是那麼瞭解呢?你們之前並沒有任何形式上的接觸啊。”
這要是換成是之前,歐陽流霜覺得吧,譚琰熟悉一個人就熟悉了,或許是她對於某些人有格外的觀察呢,更何況,譚琰之前是東國皇家暗衛之中實力比較強的一個,這點觀察力和邏輯思維的本事總有的吧。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先不說歐陽流霜自己的私心,就說刃月之前的經歷實在是不僅僅能用“悲慘”這兩個字能夠概括的,那麼,現在,可以算是錦衣玉食的譚琰,到底是怎麼纔會和刃月扯上關係的?
更何況,在歐陽流霜看來,自己好歹也曾經對譚琰動過心,雖然後來是他主動放棄了譚琰,雖然譚琰現在也確實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但到底,歐陽流霜對譚琰的感覺,還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那麼,對於歐陽流霜來說,和別人不一樣的譚琰,還有現在對於歐陽流霜和別人也不一樣的刃月,這兩個人萬一有什麼不合適的接觸,那可不就是能要了歐陽流霜的命麼。
譚琰被歐陽流霜這麼一問,也有些愣住了,眉頭微皺,看着歐陽流霜,忽然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現在對着我硬氣了啊?”
歐陽流霜瞪着雙眼,表示不能理解譚琰這句話的意思。
譚琰冷哼一聲,轉身朝着後院深處走去,邊憤憤道:“我了不瞭解刃月,這需要你來評判嗎?我對於刃月的感覺,是你說不應該就不應該了嗎?”
歐陽流霜簡直要無奈了——不過譚琰這麼說話有些顛三倒四的,怕是有些惱羞成怒了吧?
無奈地笑了笑,歐陽流霜跟上去,道:“我並沒有質疑你對刃月的瞭解。但是,你要明白,刃月之前的行動軌跡和你是絕對不可能重合的。你對刃月表現出來的這種信誓旦旦的肯定,在別人看來,是非常奇妙的。”
被歐陽流霜這麼一提醒,譚琰自然也反應過來——她對於一個以前未曾謀面的女子,有這麼自以爲是的情緒推斷,甚至是人品的認定,其實是不合時宜的。
特別是,現在枯城可以說是草木皆兵的狀態下,譚琰對於刃月的這種堅定,很容易被人利用。
但是……那是因爲刃月和梳語實在是太過相似了啊。
譚琰低聲嘆息了一聲,將心中驟然泛起的惆悵壓了下去,沉默片刻,在歐陽流霜逐漸顯露出擔憂的眼神之中,擺了擺手,道:“沒事沒事。”
頓了頓,譚琰道:“就像你所說的,我對於刃月太過於堅定了……你先不要問我到底爲什麼會只對刃月一個人這個樣子。嗯,你……今天晚上你讓刃月一個人好好靜一靜,明天,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下午,人比較倦怠的時候,你再和刃月接觸吧。”
歐陽流霜並不是很明白譚琰這麼要求的意義,遲疑了一下,看着譚琰混雜着迷茫和疲倦的神情,倒是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譚琰抿了抿嘴,還是有些不能從幻想破滅的失落感中走出來,沉默片刻,忽然道:“這個地下室,你處理過了沒有?”
一旦從個人私事講到公事,歐陽流霜的精神馬上也回來了,道:“底下的空間非常大,我只是在靠近入口的方圓百米之內的範圍用了淨化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