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摩爾的問題,姜明浩這一次沒有再用語言回答他,而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答對了,然後再次擡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軍用手錶道:
“咱們得加快腳步了,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隨着姜明浩和摩爾的腳步加快,他們明顯感覺到空氣中的水分增加了,另外,耳邊甚至能夠隱約聽到水流的嘩嘩聲,這讓一旁的摩爾不由得心中一陣興奮,狠狠的乾嚥了兩口口水道:
“軍刀,你怎麼知道這個方向有水的?”
姜明浩聽到摩爾的問話,依舊低着頭,快步的往前走着,彷彿並沒有聽到摩爾的任何問話,但是他的腦海中,卻漸漸浮現了傅濤的身影,那個如鬼魅般消失,有如鬼魅一般出現送水的傢伙。
“是傅濤,傅濤告訴我的!”
姜明浩的聲音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彷彿是在敘說着一個和他好不相關的人一般,但是姜明浩自己很清楚,如果不是傅濤拿着盛滿水的水壺出現,如果不是傅濤在尋找水源的過程中留下的些許痕跡,如果不是傅濤一路上灑下的水滴,或許姜明浩根本不可能發現這裡。
要知道,當時在那片針葉林的時候,就連對水分有着獨特控制能力的水鬼,也無法清楚的感受到水源,這樣的結果無非是水鬼的修爲不夠,要麼就是這水源距離他們足夠遠。
確實,姜明浩和摩爾也足足走出了近十公里,才能稍微感覺到這周圍空氣中水分的增加,而姜明浩的話,似乎並沒有說服摩爾,畢竟摩爾也算是一個叢林野戰的高手,傅濤留下的幾乎可以被完全忽略的痕跡,還有那早已蒸發,甚至消失得沒有一絲痕跡的水滴,根本不可能指引姜明浩來到這兒。
“我說師傅,咱能不能實在點,你就告訴我爲什麼唄?”
摩爾的一聲師傅,讓姜明浩身上的氣勢陡然暴漲,那一刻,他就想被瞬間引燃導火線的炸藥一般,隨時可能爆炸,或許摩爾不知道,但是在姜明浩的心裡,‘師傅’這兩個字就是意味着死亡,意味着連累。
因爲一聲師傅,獵鷹被他拖累,因爲一聲師傅,獵鷹戰死沙場,也因爲一聲師傅,獵銀屍骨無存,所以姜明浩絕不會隨便再喊人師傅,更不會隨便讓人喊自己師傅,彷彿自己就是一個災星,一個隨時可能連累周圍親近之人的天煞孤星。
當姜明浩那雙如幽靈一般的眼睛瞬間轉過來投向摩爾的那一刻,摩爾彷彿從姜明浩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個隨時可以吞噬他生命的魔鬼,一個隨時能夠收割他性命的死神。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姜明浩的聲音,就像是一根帶刺的狼牙棒,狠狠的砸在了摩爾的腦門上,讓摩爾渾身不由得一陣顫抖,整個腦子瞬間懵了。
可隨即,一股如冷水一般的冰冷瞬間穿透他的腦袋,讓摩爾立即反應了過來,他一邊畏畏縮縮的搖頭,一邊連忙解釋道:
“不是,軍刀,我的意思是,你怎麼判斷出傅濤給咱們留下的線索的?畢竟走到這兒了,就算傅濤留下一些痕跡,就算他不小心撒了一些水,可這麼遠的距離,這麼長的時間,這些痕跡早就被這山林裡的動物和風沙枯枝覆蓋了!”
姜明浩見摩爾改了對自己的稱呼,那突然冒氣的怒火竟然也漸漸平息了下去,他擡頭看了看周圍的林木,對着摩爾努了努下巴道:
“自己觀察,看不出來嗎?”
摩爾立即順着姜明浩的目光,四周巡查了一遍,此刻他們所處的位置,除了周圍的草木比之前茂盛了一些,並沒有多大的區別,於是他滿臉疑惑的搖了搖頭道:
“這個·············難道你判斷的依據就是這周圍草木的茂盛程度?”
“算是吧!”姜明浩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一邊繼續前進,一邊對着摩爾問道:
“摩爾,你有沒有發現,這裡的植物和剛剛我們戰鬥的地方,有什麼區別?”
姜明浩的這句話,讓摩爾瞬間豁然開朗,因爲他清楚的記得,在剛剛的那片戰場上,多以針葉植物爲主,但是現在,這周圍的植物葉子確實寬闊了許多,摩爾再往他們前進的方向眺望了一番,他隱約能夠發現,在不遠處,植物的類型開始呈現出少量的棕櫚植物,而這意味着,周圍的水分要遠比剛剛他們所在的位置多得多。
想到這兒,摩爾的臉上瞬間露出了一絲會心的笑意,原來姜明浩之前所說的,是傅濤指引他尋找的方向,原因在此。
要知道,傅濤在將水交給他們的那一刻,距離他最近的位置,無論是行走的痕跡,還是灑落的水滴,相對於這兒,都是最清晰最容易發現的。
只要傅濤指引出了大致的方向,那麼,在接下來的尋找過程中,姜明浩只需要觀察周圍的植被和植物類型,便能大致判斷出水源的方位,然後繼續前行。
姜明浩的這一判斷能力,還有那明察秋毫的細緻,無疑讓摩爾刮目相看了。
就在這時,摩爾和姜明浩的眼前,瞬間被一團霧氣籠罩,他們忍不住輕輕嗅了嗅鼻子,一股清新的水汽瞬間透過鼻腔,冰涼得就像是夏日雷雨過後的空氣一般,沁人心脾,耳邊水流的嘩嘩聲,就像是清澈的琵琶音,讓人怦然心動。
“水源,是水源,軍刀,我們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哈哈,我太崇拜你了!”
“我知道!”姜明浩聽着摩爾激動的叫囂聲,彷彿這一刻,他的內心反而出奇的平靜,似乎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似乎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有指引,似乎他的內心已經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只見姜明浩微微揚起自己的腦袋,看了看那漫天的水汽,那雙清澈透亮的透視眼瞬間穿透如迷霧一般的水汽,晴天白雲瞬間映入他的眼簾,而在他的眼眸中,卻倒映着一個人的模樣,這個人就是傅濤。
姜明浩彷彿看到了傅濤的笑臉,他在那藍天白雲之上,在衝着自己微微笑着,彷彿這一切都是傅濤的在天之靈的保佑。
看着傅濤的臉龐在白雲藍天的映襯下漸漸消散,姜明浩那如冰塊一般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笑意,這笑意裡,有着感激,有着歉意。
“麼啊!”
就在這時,姜明浩突然感覺自己的臉頰一陣黏糊糊的,當他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被激動地不知所措的摩爾給抱着狠狠的親了一口。
“草,他媽了個巴子的,死變態,小爺殺了你!”
姜明浩的思緒被摩爾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給驚到了,他咬牙切齒的狠狠罵道,但是激動中的摩爾卻早已朝着那水汽更深的位置衝了過去。
而姜明浩看到摩爾因爲激動而大失方寸的樣子,心頭瞬間驚起了一陣冷汗,也顧不得剛剛摩爾佔自己便宜,直接朝着他叫喊道:
“摩爾,快回來,你小子瘋了還是嫌自己命長··············”
姜明浩的話音還未落,摩爾的身影卻早已消失在瞭如濃霧一般的水汽中了,姜明浩立即施展自己的透視眼,觀察着濃密的水汽中的一舉一動,彷彿這一刻,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弦,隨時可能被崩斷一般。
只見姜明浩狠狠的一拉手中繳獲來的瓦爾梅特狙擊步槍,直接將子彈上膛,那透視的右眼直接穿透狙擊鏡,如臨大敵一般,謹慎的朝着伸手不見五指的水汽中瞄着,姜明浩那緊勾着扳機的食指,甚至直接勾在了狙擊步槍的第二道扳機上。
突然,姜明浩的眉頭猛地一皺,一個深深的川子立即在他的額頭呈現出來,而他渾身的肌肉在那一刻也瞬間緊繃起來,只見姜明浩那緊緊勾在二道扳機上的食指猛地一動。
“砰················”
尖銳的槍響聲瞬間打破了溪水流動時產生的如優雅琴聲一般的自然,隨着那瓦爾梅特狙擊步槍強大的後坐力的顫抖,一顆七點六二毫米的狙擊彈在橘黃色膛火的掩護下,瞬間朝着伸手不見五指的水汽中迸射而去,而姜明浩那緊繃的身軀,在這瓦爾梅特強大的狙擊槍的震動下,如同一座巋然不動的山嶽一般,紋絲不動。
“噗················”
只聽一聲子彈穿透皮肉的聲音傳來,激動中的摩爾瞬間感覺自己的後頸如同被滾水潑到了一般,讓他忍不住連連打了幾個寒顫,一股強烈的威脅感瞬間侵襲心頭,他忙不迭的舉起手中的m16轉身,警惕的觀察着周圍,但是這周圍濃重的水汽,令他的可視距離不到兩米。
但是當摩爾伸手摸向自己的後頸時,他立即感覺自己手上有一股黏糊糊的溫熱感,鼻息之間瞬間問道一股血腥味,當他那沾滿着粘液的手伸到自己眼前的時候,摩爾也被嚇了一跳,如同受了驚嚇的孩子一般,瞬間緊握着手中的m16,警惕的觀察着周圍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