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明浩他們的老爺車衝過去的時候,那輛攔路的黑色轎車就像是被鞭子狠狠抽打的陀螺一般,在原地不停的打着轉。
原來,阿龍在那一腳油門之後,他手中的方向盤稍稍動了動,調整了方向,所以桑塔納轎車堅硬的車頭直接朝着那黑色轎車的車尾撞了過去。
其實阿龍之所以選擇直接衝過去,是因爲他看到了那輛黑色轎車的車標,是一輛島國產的轎車,而島國車有個共性,就是後保險槓永遠沒有鋼板,所以相對於車頭,會更輕更脆弱,在極速的衝撞下,自然如脆弱的瓷磚一般,一衝既過。
姜明浩和鄭指導員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撞得頭昏腦漲,他們倆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腦袋,才稍稍恢復了些意識,所幸身體並未受到多大影響,但是此刻在前排的阿龍卻沒這麼幸運。
他的胸口直接頂在方向盤上,新傷舊傷在這一頂之下,更是雪上加霜,此刻早已口吐鮮血,但是他的雙手依舊死死的把着方向盤,腳下依舊緊踩着油門不放。
不過這老爺車在這時似乎已經撐到了極致,除了發出一陣陣轟鳴聲和火花聲,似乎並未起到任何效果,而且車速還在不斷下降,完全就是依靠慣性在前進。
“喂,龍哥,你沒事吧?”鄭指導員見阿龍滿嘴的血,立即關切的問道。
可就在鄭指導員的聲音剛落,一聲輪胎的爆裂聲立即從車底傳來,只聽‘砰’的一聲,他們所乘坐的桑塔納轎車的左前輪立即一陣顫抖,那黑色的橡輪胎立即如波浪一般,在銀白色的鋼圈上滾動起來,隨即脫離飛出。
而早已破敗不堪的桑塔納轎車也陡然間失去控制,如同旋轉的陀螺一般,在馬路上一邊自轉一邊翻滾,朝着前方連連滾出近五十多米才堪堪停下,四輪朝天,橫在馬路中央。
此時,原本就破舊的桑塔納轎車在這麼猛烈的折騰下,完全如同紙糊的一般破爛不堪,整個車身竟然沒有一處完整的部分,而在車內的三個人,在這一陣翻滾撞擊下都是鼻青臉腫,血流滿面,不過所幸的是,都只是皮外傷,並無大礙。
“草,丫丫個呸的,打什麼不好,打車胎。”鄭指導員說着,一邊晃着腦袋,一邊擡腿就要踹向一旁的車門。
“別動!”就在這時,姜明浩和鄭指導員異口同聲的提醒道。
雖然剛剛的那一次猛烈撞擊和連續的翻車,讓他們的腦袋一陣混沌,甚至出現短暫的意識模糊,但是軍人對危險,還有各種槍聲的警覺性,讓他們不由得心中一寒。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鄭指導員踹開車門出去,勢必一陣天旋地轉,到時候估計連站都站不穩,更別說是規避子彈了。
因爲人的心臟就像是一個運行身體所有血液系統的水泵,當人們遇到危險時,尤其是連續的危險,就會忍不住心跳加速,血液的流速自然也會跟着急劇加速。
而與此同時,人的腦袋,就像是精密的計算機系統,在受到震盪的時候,自然也會出現短暫的失靈,尤其是人的身體在翻滾折騰的情況下,勢必會出現短暫的缺氧現象,從而影響身體的靈活度,所以爲今之計,最好最安全的策略只能是先待在車上,等待身體恢復再出去。
“指導員,先調整好自己的身體,一會兒夠你發飆的。”姜明浩閉着自己的眼睛一邊提醒道,一邊做着深呼吸,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
鄭指導員見阿龍也是和姜明浩一般的模樣,彷彿這倆傢伙真是什麼入世的高手,處變不驚,但是他卻不同,他只是一個沒有接受過任何特種訓練的普通士兵,尤其是面對這樣的情況,就算他們不動,敵人也會很快撲上來查看情況。
“吱······吱······”
隨着連續幾聲的輪胎摩擦聲,趴在車裡的鄭指導員眼看一輛輛黑色的轎車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陡然停下,從車上一股腦的下來二十多人,一聲聲‘咔嚓咔嚓’的子彈上膛聲,就像是一把把正在磨礪的尖刀,讓鄭指導員感覺心都在顫抖,他忍不住焦急道:
“哎呦我去,都啥時候了,你倆還在這兒裝逼呢?敵人馬上就要摸上來啦!”
鄭指導員此時可沒有他們這般的心裡素質,尤其是自己剛剛給老爺子耍了點心思,眼看回國在即,卻不料來了這麼一出,鄭指導員此時自然是心亂如麻,想着儘快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咔嚓········”
是左輪手槍的撞錘被掰下的聲音,鄭指導員此時早已把姜明浩給他的那把磨得槍聲銀亮的左輪手槍緊握在手,雖然他很想衝出去,殺出一條血路,但還是聽從了姜明浩的建議,乖乖的躲在了車裡沒有出來。
他之所以子彈上膛,是因爲,鄭指導員那被撞得雙目充血的眼睛,依舊能模糊的看到四周一雙雙腿正小心翼翼的朝着翻身的桑塔納圍攏過來,如果他們沒有任何準備,到時候就完全是甕中之鱉了。
“啼踏······啼踏······啼踏······”
那一聲聲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就像是死神的鐮刀,在地上一點點的拖行着,朝着他們慢慢逼近,雖然人還未到,但是死亡的氣息卻已經深深的扎進了鄭指導員的心底,讓他心裡直發毛,渾身冷汗四溢,彷彿自己的性命也將在下一刻徹底終結。
“呼········呼······”
鄭指導員忍不住大口的喘着粗氣,他知道,手中的左輪手槍只有五法子彈,就算自己槍法和姜明浩阿龍那樣變態,也最多能夠撂倒五個,而其他的槍手手中的子彈,一樣能夠把自己打成篩子。
但是看這周圍的架勢,至少有二十人,尤其是印在地上的黑影,一個個手中拿的,都是ak之類的步槍、衝鋒槍,所以,僅憑他一人之力,就算提前動手也是毫無勝算。
他不由得像姜明浩和阿龍投去求助的眼神,但是這兩個傢伙此刻就像睡着了一般,依舊緊閉着雙眼一動不動,尤其是那安詳得如同嬰兒般的臉龐,彷彿隨着鼻翼有節奏的顫動,整個人在那一瞬間恢復了體力一般。
“嚯·········”
幾乎是同一時間,姜明浩和阿龍兩人的雙眼陡然瞪開,如同寺廟門前的兩座怒目金剛一般,眼神中散發着扼殺一切妖魔的殺伐氣勢。
鄭指導員看着這兩人陡然瞪開的雙目,眼神中早已不像自己那般混沌,而是透着清明和靈動,還有那身上瞬間暴漲的氣勢,彷彿是兩顆已經壓抑到極限的炸彈,隨時準備將這小小的破舊桑塔納炸開。
“呼呼········”
就在這時,阿龍和姜明浩動了,兩人一前一後,雖然蜷縮着身子,但是那右臂揮舞時,劃過空氣產生的呼嘯聲,卻像是即將摧殘大地的颶風,兩人不約而同的朝着各自的窗戶伸出手臂,一左一右。
而在他們的手中,正好各自握着兩把閃着寒芒的沙漠之鷹,這一幕,讓鄭指導員感覺自己身邊的這兩人,完全就是喋血一般的英雄,那一舉一動,充斥着豪情和氣概。
“砰······砰······砰·······”
就在這時,姜明浩和阿龍也是同一時間勾動扳機,這一聲聲槍響立即把鄭指導員的思緒拉了回來,他也跟着擡起槍,朝着窗外一連五槍,把子彈全部打空。
如果此時,有一個攝像機在空中對着這場戰鬥俯拍,他們會發現,在這四輪朝天的桑塔納車底,三隻槍管正如同三條不斷噴射着火焰的龍頭,朝着四方圍攏而來的人羣拼命的吞吐着火球。
面對姜明浩他們的火力,那圍攏過來的二十幾個槍手緊緊勾着自己手中的扳機,不要命的傾瀉着子彈,可是由於車身整個顛覆,所以他們的子彈要麼就是打在車上,要麼就是打在地面上。
即使有兩個跳彈很幸運的從那敞開的車窗上進入車內,也倍姜明浩他們輕而易舉的躲過,最多也就是蹭破點皮,起不到任何致命效果。
而這些,當翻車後的那一刻,阿龍和姜明浩便早已瞭然於胸,就等着這些敵人上當,全部冒出頭圍攏過來。
因爲他們的命運,將會在下一刻被徹底終結,姜明浩和阿龍手槍中的子彈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先打在這幫人的腿上,讓他們在子彈的衝擊力和皮肉的傷痛下瞬間倒地,然後緊接着又是一槍爆頭,沒有給對方任何活命的機會。
在周圍躲閃的民衆,可以清楚的聽到,在那嘈雜的槍聲中,總會不間斷的聽到一聲慘叫,這是槍手們腿部中彈後發出的慘叫,可是每一次,伴隨着他們的慘叫聲戛然而止的,便是一聲聲冷哼,因爲下一刻,他們的生命便已經被穿透腦袋的子彈奪走了。
可以說,那些武器裝備精良,彈藥充足的二十幾個槍手,此刻完全就像是亮着獠牙的毒蛇,但是他們的敵人,卻是身穿厚厚鎧甲的老鱷龜,讓他們空有毒牙,卻無從下口。
但是每當這鱷龜冒頭的一瞬間,便會立即有一個同夥被奪走性命,而這狡猾的鱷龜一擊之後,便立即躲入遁甲,讓這幫槍手無可奈可,除了逃跑,別無他法。
而現場這一幕幕真實、殘忍、血腥的槍戰,卻通過那電線杆上的攝像頭,全部被記錄了下來,彷彿是在見證這一場偉大的防守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