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瀟灑不要命的堅持着,魏德兵眼神中的恐懼也隨着眼眶中的淚水被沖刷殆盡,他彷彿從瀟灑的身上看到了姜明浩的身影,那種爲了信念,不顧一切,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堅持,讓他的內心震盪不已。
魏德兵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新鮮的血液,就像是噴涌的泉水衝擊着心臟,砰砰的跳着,一股新生的力量充斥着他的全身,支撐着他慢慢站了起來,看着瀟灑身上被鮮血浸透的迷彩服,彷彿是一面屹立不倒的戰旗,魏德兵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驕傲,這是屬於軍人的堅持和信念。
“啪啪·······”
魏德兵捏得自己的指節就像是爆炒的豆子一般直響,手臂的肌肉就像是一條條盤曲的蟒蛇在蓄力,他承認自己弱,承認自己膽小,但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是一隻穿着代表軍人榮譽的迷彩服的兔子。
“啊·······”
隨着一聲響徹天地的咆哮聲,魏德兵藉着助跑,一個飛身朝着敵人撲了過去,兩隻手臂就像是兩把鐵鉗,死死的扣住敵人的脖子,而那個島國殺手和瀟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飛撲撞得如掐斷線的風箏,猛地摔倒在地。
乘着這一跤,瀟灑一個抽手,將纏住殺手的右臂收了回來,他不顧左手傷口的疼痛,那握着彎刀刀刃的左手猛地一拉,藉着魏德兵身體的掩護,將右手的隼翼軍刀狠狠的扎進了敵人握着彎刀的手掌,連手帶刀,直接死死的釘在了地上。
見敵人的右手暫時失去戰鬥力,瀟灑一個翻身,抄起掉落在地的彎刀,就要朝着敵人的脖子砍去,可就在這時,他的眼睛撇過魏德兵的右手,眼角一陣狂跳,瞳孔忍不住急劇收縮。
因爲他清楚的看到魏德兵捏得發白的指關節裡面,死死的扣着一枚拉了保險的手雷,他的右手就像是一條粗壯的麻繩,纏繞在敵人的脖子上,準備和敵人同歸於盡。
“草你·媽的,你個傻·逼,”瀟灑的右手一鬆,扔了手中的彎刀朝着魏德兵吼道,“放手,把手雷給我。”
可處於瘋狂中的魏德兵似乎完全沒聽見瀟灑的叫喊,依舊咬着牙,閉着眼睛,等待着爆炸的來臨,打算和這個敵人同歸於盡。
“啪·······”
瀟灑學着姜明浩的樣子,朝着魏德兵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拍了下去,魏德兵這才反應過來,這時瀟灑已經掰開了他的手指,將那枚拉開了保險的手雷從殺手的衣領裡塞了進去,緊接着他一個翻身從瀟灑的身上滾倒,起身拉住他的腳就是猛地一拽,把瀟灑從那個殺手的身上拉開,自己就像是一塊肉盾,將瀟灑死死的壓在身子底下。
“轟·······”
就在瀟灑壓住魏德兵的同時,身後立即傳來一聲響徹天地的爆炸,爆炸的火焰和彈片彷彿是從這個殺手的身體裡蹦出來,爆炸的衝擊波震的殺手的身體也跟着猛地往上一竄,重重的摔在地上,鮮血從他的衣服裡滲了出來,渾身上下都被黑色的硝煙和鮮血包裹起來,死的不能再死。
一陣硝煙之後,彷彿整個房間都因此安靜了下來,魏德兵被瀟灑壓得喘不過氣來,他條件反射的推開了瀟灑的身體,忍不住咳嗽了幾聲,但是躺在他一旁的瀟灑彷彿完全失去了知覺,如同熟睡的孩子一般一動不動。
“瀟灑,瀟灑!”
魏德兵喊了幾聲,突然感覺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他被壓在瀟灑的身下,也沒能逃過被炸彈衝擊波的殺傷範圍,更何況是瀟灑了,魏德兵努力舉起自己的手臂推晃着瀟灑,繼續用嘶啞的聲音喊着他的名字。
“喂,瀟灑,瀟灑,起來,別睡了,明天那個美女就來了,你還撩不撩妹啦?”
也不知是因爲魏德兵搖晃的原因,還是撩妹這兩個字,一口鮮血突然從瀟灑的嘴裡冒了出來,彷彿因爲這口血的流出,讓瀟灑的呼吸系統徹底暢通起來,他用虛弱的嗓音顫抖道:
“媽媽的媽媽是姥姥,沒被炸死,差點被你小子給搖死。”
魏德兵聽到瀟灑還會罵娘,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他努了努勁,想站起身來,卻發現剛剛渾身用力過度,竟然無法起身,只能老老實實平躺在地上,瀟灑也在一旁大口的喘着粗氣問道:
“死不了吧?”
“咳咳·······”魏德兵咳嗽了幾聲道:“還好,死不了,你呢?”
“廢話,老子還沒娶媳婦呢,他閻王還不敢收老子,不然老子把他地府的女鬼全禍害了,哈哈······”瀟灑一邊一笑着一邊咳嗽着,血水順着嘴角流了出來,但他卻絲毫不在意,彷彿自己做的這一切都值得,因爲他相信,自己和這個敵人的戰鬥,天上的獵鷹和李玉輝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現在配當獵鷹的徒弟,更配穿這身綠軍裝。
“哈哈······”
見瀟灑笑,魏德兵也跟着笑了起來,他怒着嗓子喊道:
“誰說老子怕死?誰說我只能敲敲鍵盤?老子也是軍人,也是敢打敢拼,不怕死的龍國軍人,哈哈·······”
整個客廳完全被這兩人的笑聲充斥着,彷彿在嘲笑敵人的脆弱,在誇耀這浸着血色的綠軍裝,更是在讚揚這錚錚鐵骨的龍國軍魂。
“嗯,起來,我們得離開這兒。”
瀟灑突然止住笑聲,用自己的腦袋抵着地板,想要支撐着身子站起來,因爲他們就在一樓,在解決這個敵人之後,誰也不敢保證還有沒有敵人從這個門外再進來,如果此時敵人再來,哪怕只是一個人,也能輕易將他們二人解決。
見瀟灑努力起身,魏德兵也跟着支撐着身子爬起來,他的傷勢要比瀟灑好得多,所以他攙扶着瀟灑就要往那被炸燬的樓梯走去,雖然已經被吳天給炸塌了,但魏德兵下來的時候,留了一根繩索,只要他上去了,便能把瀟灑拉上去。
可就在這時,魏德兵忽然聽到一聲槍響,緊接着感到後背一陣擠壓,一股滾熱粘稠的液體從自己的脖子裡灌了進來,他伸手一摸,竟然是血,當他回頭的那一刻,魏德兵徹底的愣住了。
只見瀟灑瞪着銅鈴般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他,而他的身體正好將魏德兵的身體完全擋住,還未等魏德兵反應過來,又是接連的槍聲響起。
“噠噠噠·······”
每一顆子彈都像是一記重錘砸在瀟灑的身上,力道透過瀟灑的身體撞在魏德兵的身上,但魏德兵的身體彷彿麻木了一般,感受不到一絲疼痛,可他的心卻如凌遲一般,一刀一刀的割着,疼得魏德兵連嘶吼的力氣都沒有。
淚水就像是泄閘的洪水,從魏德兵的眼眶中奮勇而出,而瀟灑的表情卻永遠凝固在了這一刻,但他的身體卻想磁鐵一樣死死的貼着魏德兵的身體,幫他擋下了射來的每一顆子彈。
這就是兄弟,這就是戰友,這就是龍國軍人,他們在戰場上可以害怕,也可以恐懼,但他們卻無畏生死,爲了他們的信念,爲了他們身上的綠軍裝,爲了自己的戰友兄弟,更爲了龍國的軍魂,軍人的榮耀,他們甘願付出生命,因爲哪怕身死,但他們軍人的脊樑不彎,哪怕身死,但他們的戰友會前仆後繼,哪怕身死,但他們的軍魂永存。
“啊········”
彷彿是變啞的喇叭突然恢復了正常,魏德兵將他的嗓音調到了最高分貝,一聲痛苦的嘶吼從他的嗓子裡衝了出來,直達九霄,彷彿震懾蒼天,老天也被這羣捨生忘死的龍國軍人感動,外面掛起了狂風,呼嘯的寒風夾雜了雪白的冰淚,祭奠這失去的英魂。
魏德兵根本不顧突然衝入的十幾個持槍的紅髮的鵝國籍男子,他的雙手緊緊的抱着瀟灑那被子彈掃得血肉模糊的屍體,哭着,吼着,叫着:
“瀟灑,你醒醒,別死,你還要撩妹呢,你還要娶媳婦呢,瀟灑,快醒醒啊,我求你了,你快醒醒啊······”
魏德兵抱着瀟灑的屍體一邊後退一邊哭喊着,他知道再也喊不回瀟灑,可依舊忍不住一聲聲的喊着。
“轟······”
“噠噠噠······”
突然,從這十幾個紅髮的鵝國籍男子身後傳來一連串的爆炸聲和槍聲,原本以爲勝券在握的十幾個鵝籍男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得抱頭鼠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這十幾個人便全部命喪於此。
這時,門外衝進來十個身穿迷彩,沒有肩章軍銜的青年,帶着滿身的硝煙,當他們看到魏德兵抱着渾身是血的瀟灑時,所有人的心彷彿都掉入了冰窖,他們怎麼可能不認識瀟灑?這是警衛班今年即將退伍的兵,如今卻身死異國他鄉。
“立正,敬禮······”
不知是誰突然帶起了口號,十個人紛紛擡起了右手,向這位犧牲的戰友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但他們的手卻遲遲沒有放下,十個人一動不動的站着,彷彿是佇立的雕像,若不是他們眼眶裡翻滾的熱淚,或許沒有人會懷疑他們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