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她也知道那是誰的令牌,她知道蕭何已經娶過妻室了,也知道他的妻子已經在幾年前離他而去了,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蕭何對他妻子的感情竟然會那麼深,難道她真的要去跟一個死人去爭寵嗎?
活人是永遠爭不過死人的,這是她從她那個無良懦弱的老爹身上所看到的,不管大娘二孃三娘對他怎樣,可是他心裡始終有孃的村在,還有那個名義上是黎家女兒的女人,也許其他人並不知道,可是她這個當女兒的心裡很清楚,因爲她不只一次的看到老爹在給娘上墳的時候,獨自抹淚訴苦,雖然爹對她並不好,一直冷冷淡淡不聞不問的,可是她知道他暗中還是有關心過她的,就這點她就該知足了不是嗎?
黎兮雪這樣告訴自己,可是她真的滿足嗎?
如果真的滿足的話,爲什麼她的腳步在路過黎家的時候,硬是邁不進去?
到底什麼地方纔是她的歸宿呢?
不期然的她想起了因爲大哥而被黎家禁入的巧娘,也許她可以到巧娘那裡去暫避一下,按血緣關係來說,認真算起來,巧娘畢竟還算是她的親姐姐吧。
不知不覺的走到了繡莊的門口,巧娘樣子匆匆忙忙,看起來準備收攤,看到神情呆滯的黎兮雪後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生硬的笑了笑道:“大小姐你怎麼來了?是來找大少爺的嗎?他沒有來這裡,你還是請回吧。”
巧娘疏離的話語,不知怎麼的,讓此刻的黎兮雪聽了,心裡感覺異常的難受,想起她的處境其實比自己並好不了多少,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呢?
“姐......”黎兮雪聲音軟軟的略帶哭腔,目光泫然欲泣的看着李巧娘,裡面隱藏着說不盡的心酸和苦楚,李巧娘聽到黎兮雪這一聲稱呼後,身子頓時爲之一振,這究竟是怎樣的孽緣早就了她們之間的姐妹關係,可是雖然她很不想承認,可是這確實鐵板上釘釘的事實,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否認的,而且這個時候,黎兮雪能來找她一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雖然兩個人幾乎沒有怎麼接觸過,但憑着血液裡流淌着的相同的血液,她也無法拒絕。
於是,李巧娘暗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調整了一下內心的情緒後,便揚起脣角,笑逐顏開的上前熱情的拉過黎兮雪的手,就往繡莊院落裡拽,邊走還邊說:“不知道大小姐來,有失遠迎,還望大小姐恕罪,大小姐肯定餓了吧,巧娘這就去給你準備點好吃的,先填飽肚子再說。”
“姐......”黎兮雪松開了巧娘抓着她的手,停下了,眼中的淚珠再也忍不住,如洪水氾濫般決堤,一發不可收拾,李巧娘見狀沉默了,她心裡有結,不是一時間說打開就能打開的,尤其現在因爲黎斐然的事情,搞得原本就跟黎家關係有些尷尬和複雜的她,變得更加的尷尬了,現在她連踏進那個地方一步都沒有可能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這樣的結果雖然是意料之中的,卻怎樣也無法接受。
“姐......”黎兮雪又柔柔弱弱的喚了聲李巧娘,本就心軟的她,此刻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尷尬的呆立在那兒,黎兮雪知道她爲難,也不想因爲自己的出現讓她爲難,所以就抹去眼淚,然後轉身直接向外走去。
李巧娘見狀連忙開口喊道:“妹子......”喊出那聲妹子後,心中的結也就打開了,事實上真的發生了,也並不是那麼的難以讓人接受,相反的,心裡還變得莫名的有些愉悅和慶幸的感覺,黎兮雪聽到這聲輕喚,立刻停止了前進的腳步,機械化的轉身,一臉震驚的看着李巧娘,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剛纔叫我什麼?”
“妹子。”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叫起來就順口的多了,李巧娘釋然一笑,上前拉過黎兮雪的手,輕輕的嘆了口氣,無限感嘆的說道:“不管怎樣,我現在也算是有親人了,就衝你叫我這聲姐,姐就不能不認你,走,去屋裡,姐給你做好吃的去。”
李巧娘興致勃勃的拉着黎兮雪便向屋裡走去,
不一會的功夫,李巧娘便吵了幾道小菜,然後又讓小廝出去拎了壺小酒,兩姐妹邊聊邊喝。
“妹子,你怎麼會突然想到來繡莊啊,是不是黎家出了什麼事情啊?”李巧娘幾杯就下肚後,性子也急敞開了,全身心的放鬆,顧忌也就沒有那麼多了,於是便好奇的開口問道。
“大嫂滑胎了,然後又失蹤了,我出來找大嫂,可是都一天了,也沒一點的消息,真的是急死了。”壓抑了幾天的黎兮雪喝了幾口小酒後,也放鬆了,紅着臉,言簡意賅的把情況說了下,想想自己在天鷹鏢局遭受到的冰冷待遇,心裡就更加的難受了,於是便端起面前剛滿上的小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淚眼汪汪的望着李巧娘,想哭又哭不出來的難受樣子。
李巧娘聽了黎兮雪的話後,愣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她根本沒想過事情會嚴重到這個地,大少奶奶滑胎了,這會令多少關心蘇月茗的人心痛啊,都是她,一切都是因爲她,她是個罪人,是個罪人,想到這裡,也學着黎兮雪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回望着黎兮雪同樣的一臉泫然欲泣的悲慘痛苦摸樣。
“姐,你難過什麼?大嫂滑胎又不能怪你,要怪就得怪大哥,他怎麼可以三番兩次的故意把大嫂推倒在地呢?要不是大哥故意推到大嫂,大嫂就不會滑胎了,也就不會氣得不肯回黎家,更不會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姐,你說大嫂她身子那麼弱究竟回去哪裡啊?”黎兮雪無助的看着李巧娘,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可是李巧娘卻悶頭只顧着喝酒,不肯多說一句話,黎兮雪知道她自責,不忍心她這樣虐待她自己,於是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正兒八經的說到:“姐,我說真的,你千萬不要自責,該自責的都是那些臭男人,擁有的時候不知道好好珍惜,將來有他們後悔的,你說我們做女人的命咋就這樣苦啊,憑什麼我們的命運就不能自己主宰,必須由別人來主宰啊?姐你說,憑什麼啊?”
黎兮雪本來酒量就不好,不過幾杯酒下肚後,已經開始頭暈眼花的昏了頭,她揮舞着雙手,憤憤不平的朝李巧娘大聲的吼着,李巧娘卻只是苦笑只是苦笑。
“姐,我知道你心裡苦,你有什麼不痛快就說出來,整天埋在心裡,會憋出病來的,說說,說說......”黎兮雪從座位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然後跌跌蕩蕩的走到李巧孃的眼前,晃晃悠悠的趴在她的肩膀上,撒嬌的輕輕磨蹭着。
李巧娘畢竟自立門口,常年在外,相對來說自由的多,也不用受大家閨秀各種各樣的限制,所以她的酒量比起黎兮雪來說那是好多太多了,所以雖然同樣是幾杯酒下肚,可是她的神智依然清醒,她淡淡一笑,然後伸手覆蓋上黎兮雪嫩白的小手,安慰性的輕輕的撫摸着,這麼多年來,她都獨自熬過來了,在她什麼都已經看淡了的現在,又怎麼會說出來呢?
很多事還是繼續憋在心裡吧,說出來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這邊喝的是痛快了,可是天鷹鏢局內,此刻就人仰馬翻了。
“黎小姐怎麼還沒回來?”圖奇疑惑的問道,然後下意識的看了看蕭何平靜的面色。
“我也不知道啊,我當初潛入王府的時候,明明看到黎小姐出了王爺府的,應該已經早就回來了啊,怎麼會到現在還沒回來啊?”唐瑞擔憂不已的說道。
“該不會是回自己家了吧?”圖奇的眼神一直盯在蕭何的臉上看着,這老大的功力真是夠深的,這樣也不爲所動,不會真的是冷血吧?
“等二哥回來了問問就知道,但願是回家了,否則就又是我們保護不周了,這樣的話,我們鏢局的名聲算是丟盡了,傳出去還不知道被人怎麼消化呢。”唐瑞心煩意亂的說道,眼神中略帶些許責備的看向不動聲色的蕭何,看到老大那個不疼不癢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如果蕭何不是他大哥的話,他一定會上前狠狠的揍一頓解氣的。
“大哥,你難道真的就一點都不着急嗎?”唐瑞氣不過,糾結的衝
蕭何問道。
哪料,蕭何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後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道:“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懂的保護自己的,所以你們還是把心給放到肚子裡去吧,她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 那要是萬一真的出事了呢?”唐瑞跟蕭何槓上了,執拗的問道。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心煩意亂,原本正常的人,也變得不正常了,看來情這個字還是沾不得,還好他對娶妻生子沒什麼興趣,否則他也難逃情網的折磨,圖奇微微眯縫着小眼來回的看着蕭何和唐瑞,心中暗暗的感嘆着。
“......”蕭何沉默了,唐瑞卻不肯放過他,催促的問道:“大哥,要是萬一出事了呢?你難道真的不會自責嗎?大家心裡都清楚,黎姑娘其實是奔着你來的,她......”
唐瑞的話還沒說完,變被蕭何生硬的打斷了,斬釘截鐵的道:“沒有萬一。”
“......”這下換唐瑞沉默了,他不懂老大哪來的那麼大的信心,爲什麼可以那麼堅定的認爲黎兮雪不會有事。
“虎子回來了。”圖奇看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爲了緩和氣氛,隨後的詐騙了一句,哪料當三人同時擡頭向外看去的時候竟然真的看到了虎子和黎婓涵一前一後的回來了,唐瑞連忙奔出門外,拉過虎子到一旁,小聲的問道:“二哥,你在黎府看到黎小姐回去了嗎?”
“黎小姐?你說住在咱們鏢局的那個黎姑娘?”虎子誘惑的問道。
唐瑞連忙忙不迭的點頭說道:“是的,就是她,你到底看到她回去了沒啊?”
“她怎麼了?不是一直都賴在咱們鏢局不走嗎?怎麼可能會回去呢?”虎子譏嘲的諷刺,對唐瑞的問話,嗤之以鼻不甚在意。
看來她也失蹤了, 不行這件事必須得告訴大哥,可是剛走了幾步,看到黎婓涵後,就猶豫了,鏢局已經把人給弄丟了一個了,現在如果說又弄丟了一個,那他們該怎麼跟人家交代啊?大哥的面子上也過不去,還是先等會再告訴大哥,自己先出去找找吧。
唐瑞心裡有了打算,徑直的往外走去,任憑虎子在後面納悶的連連叫他,他也不回頭。
而在屋裡的蕭何看到這一幕,心中一驚,難道真的出意外了嗎?
可現實容不得他多想,黎婓涵已經一臉疑惑的抱拳徑直問道:“不知蕭兄急喚小弟前來所爲何事?”
“其實事情是這樣子的,溫柔姑娘失蹤了,我想找黎兄弟一起來想想,看到底會是何人從我的鏢局內把人給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了?”蕭何也沒心情隱瞞,他的個性一直都屬於那種直來直往的,雖然料到這話說出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還是義無反顧的說了。
“這件事,我路上已經聽那位兄弟說了很多遍了,不過這件事蕭兄問我也是白問,你也知道的,我跟我大哥並不是同胞親兄弟,我們之間也並不是那麼熟,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大嫂究竟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所以很抱歉,不能給你提供什麼線索。”黎婓涵客套有禮的說道,面上沒有一絲的驚慌,這讓不只蕭何,連圖奇都起疑了。
“難道黎兄就不擔心令嫂的安危嗎?”蕭何淡淡的問道,眉頭微微蹙起,黎婓涵的反應太過的平淡了,讓人覺得異常的意外,就算是裝也該裝出個緊張的樣子來,可是他連裝都懶得裝,表現的那麼的若無其事,好像溫柔的失蹤對他來說無關痛癢似的。
“沒什麼可擔心的,人既然是蕭兄弄丟的,小弟相信以蕭兄在江湖中的信譽和地位,一定有辦法把我大嫂給完好無缺的找回來的,所以小弟完全相信蕭兄,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小弟家裡的生意很忙,就先回去忙生意了,希望蕭兄早日把我大嫂找回來,告辭。”黎婓涵脣角揚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狡猾笑意,然後拱手向蕭何告辭,也不管蕭何到底還有沒有話說,就直接轉身離去了,從來到走,停留的還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