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連忙停止前進的身形,扶墨風坐起,待兩人看清墨風剛纔踩到的東西時,相對驚愕無言,發着螢光的魚骨?還真是聞所未聞的奇事。
男子,拿起發光的魚骨靠近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和血腥氣味。
忍不住皺眉,他很熟悉這股幽香,母親身上就經常若有似無的散發出這種香氣,難道是玉人發生危險了嗎?
“墨風,你還能走吧?”男子起身看着峰頂詢問墨風。
“屬下沒事,我們繼續趕路吧…”墨風回道。
男子點點頭,拿着手中發光的魚骨繼續向上飛躍,只是這次不是一徑的向上,而是尋找發光的魚骨。
果然,在翻躍幾丈後,他們又看到發着螢光的魚骨......
另一邊,藍父則在爲眼前的困境犯愁。
“我說女兒啊,你這樣有用嗎?”藍父擔憂的看着跳出機艙,向阻擋包圍在他們周圍的魚骨飛去的藍茉。
“老頭,沒事的,根據黑豹大阿小阿他們的話推測,我相信一定會有人在古代接應我們的。”藍茉用傳音入密道。
藍父看着女兒置身在黑乎乎的魚骨中,全身散發着如翡翠般晶瑩剔透璀璨奪目的螢光,唏噓感嘆不已。
藍茉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圍繞在她周圍的魚骨,良久後發現它們似乎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似乎它們的目的只是爲了阻擋他們的去路而已,不過爲什麼呢?
她想不通,也無從探之。
把右手伸到嘴前,張嘴用力咬下,瞬間,白皙的手臂上溢出詭異的綠色血液,那些血液在離開她的身體後,轉眼便化爲一股濃煙,緩緩的向四周散去,片刻後圍繞在她周圍的魚骨開始漸漸消失,一個個的向下墜落……
看着着一切,藍茉冷然一笑,也許有很多人知道,玉人的身體能醞釀出世間最珍貴稀有的翡翠璞玉,但只有極少人才知道,玉人的血,是天下最毒的毒藥…...
另一邊。
“少主,你看那邊…...”墨風指着幾丈外散發着強光的地方喊道。
男子順着墨風指的方向看去,臉色猛然一變,遂轉身向發光的地方狂奔而去,待靠近後,他們纔看清,成千上萬,數也數不清的魚骨,發瘋似的爭相往冰山棱壁上神秘的黑洞涌去。
“怎麼會這樣?那個黑洞裡到底有什麼?”墨風震驚的問。
男子沉默不語,他已然推測出大概了:“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時空轉輪應該就在這個黑洞深處。”男子上前,欲探究竟。
突然從黑洞裡刮出一陣旋風,捲起他的身體,眨眼間便把他吸進黑洞,他只感覺眼前一黑,身體已毫無知覺,絲毫動彈不得,佇立在一旁的墨風見狀連忙如閃電般騰空躍起,及時抓住了男子的手臂,不過就算墨風的力氣再大,也抵擋不了黑洞的旋風,只能陪着他的少主,一同墜入深不可測的黑洞……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和墨風緩緩從昏迷中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轉輪,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時空轉輪吧?
“少主,這裡有個小木匣。”墨風四處查看後,走到時空轉輪側面,無意中發現一個黑色的小盒子,猜想應該是機關,可木盒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他們看不懂的文字。
男子踱步走近,細細端詳片刻後,探手欲開啓那個神秘的盒子,卻被搶先一步,墨風目瞪口呆的看着盒子詭異的自行開啓,從裡面飄出一股白霧,緩緩匯聚成一個人形,此人形赫然正是藍茉的孃親。
“還記得我嗎?”
“玉嫣,玉人一脈的創使者,也是青黎族的長公主。”男子語氣淡淡的道,但眸中隱隱散發出的抑鬱掙扎和莫名的雀躍泄露了他的心思。
玉嫣淡然一笑道:“你比以前成熟多了。”
“是嗎?”男子自嘲一笑。
“你現在叫什麼?”
“你說呢?落楓堡世代以守護玉人而活,落家的歷代守護人,名字亦由青黎族當任族長冊封,我們有選擇的權利嗎?我已經無名二十八年了。”男子悲哀的嘲諷的笑道。
“你想擺脫命運嗎?”看着男子空洞的眼神,玉嫣終於下了決定。
“什麼意思?”男子皺眉反問。
“茉兒要回來了,我已經不存在了,她是世上唯一的玉人,只要她也死了,玉人就會從世上徹底消失,所有人就都可以擺脫命運了。”
“你說什麼?”男子震驚的看着一臉冷漠的玉嫣,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很意外嗎?”玉嫣瞭然的輕笑。
“爲什麼要這樣做?你知道我無法抗拒你說出的任何事情的。”男子不解的問。
“
幾十年來,天下紛爭戰亂皆因玉人而起,即使我當初在衆人面前自行毀滅消失,但幾十年來仍有不少人在尋找玉人的下落,而如今看似平靜的天下,實則暗潮洶涌……”玉嫣苦澀的道。
“所以你想讓茉兒也和當年的你一樣,在衆人面前自行毀滅?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除非人類能戒除自私的貪念,不過這可能嗎?除了讓玉人徹底消失,還有什麼辦法能抵制即將重複上演的天下悲劇?我不想再看到血流成河,親人互相殘殺的場面了,夠了,真的夠了,我不希望茉兒步上和我相同的路,所以算我求你了,答應我吧。”玉嫣情緒激動的喊道。
沉默良久,男子緩緩跪下冷漠的道:“請問公主,我該怎麼做?”
玉嫣仰起頭,眼角緩緩流下兩行清淚,“把她帶到火練山,投身在山頂炙熱的岩漿內,七七四十九天後,玉人便會形神俱滅,化爲一團青煙,永遠消失……”
男子聞言顫抖了下:“你好殘忍。”
“是啊,我好殘忍,當孃親的竟然唆使逼人去殺了自己的女兒,哈哈……”玉嫣淒涼的大笑着飄身至時空轉輪內,瞬間消失。
一直呆立在一旁的墨風猛然醒來,看到跪在地上的少主連忙傾身相扶:“少主,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屬下只感覺突然間眼前一片白茫茫,下一秒便動彈不得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了……”
“沒事,剛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倒而已。”男子站起身淡淡的道,仿若剛纔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咦?少主快看,時空轉輪的方向改變了。”墨風驚喜的指着原本逆時針轉的時空轉輪,現在已恢復順時針的方向。
“……”男子沉默,沒有絲毫喜悅,看着盒子內殘留的一束秀髮,傷感不已。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對他來說似乎是永遠只能是奢求……
故事敘述到這裡,少女藍茉再次停下,只是望着蘇月茗的眼神中多了一股說不出的哀傷的絕望,看的蘇月茗心裡不是滋味,換做是她,她心裡也肯定不會好受的,如果一個人的存在到最終註定是個悲劇,而且連自己的母親都要藉助別人的手來毀滅自己,那就連最基本的活着的價值和意義都沒有了,這也是不平凡之人的悲劇。
藍茉的故事對蘇月茗來說,完全就像個神話一樣,她不懂的事,藍茉所講的這些到底與自己有什麼關係,也許事實上並沒有什麼聯繫,可是她有種奇怪的感覺,總覺的藍茉講述自己的經歷是要向自己表達些什麼,她也只能耐着脾氣繼續聽下去了。
可是藍茉講到這兒的時候,已經不想再往下再訴說了,因爲連她自己都感覺自己的存在根本是個笑話,就算說了又怎樣,就算眼前這個女人和她一樣也被下了詛咒那又怎樣,就算那個十惡不赦的昱王爺最終會真的強佔這個女人,也不關她的事難道不是嗎?就算蘇月茗知道了上一輩的一切淵源,又能改變什麼,能把她從這無底的深淵中解救出去嗎?
藍茉茫然了,她感覺自己的心被濃的化不開的苦澀佔據的滿滿的,被所有人背叛的滋味再度把她的靈魂淹沒,她最信任以及傾其所有去愛的人,原來從一開始就抱着毀滅她的意圖來接近她,這真的是可笑至極。
藍茉的心思,蘇月茗也感覺到了,她也多言,而是漫步走到了藍茉的身邊,伸手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望着那尊聖潔的雕像,這個玉人雕像女子,看起來竟然意外的有幾分眼熟,究竟會是誰呢?蘇月茗擡手輕輕的撫上玉人,一股沁涼的感覺從指間流淌進體內,感覺很舒服,就好像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都冷卻了下來似的,冰冰涼涼的。
“別碰她。”哪料正在蘇月茗舒服的閉上眼睛,細心的感受那種舒暢感之時,藍茉卻突然蹙眉出聲制止了蘇月茗陶醉的舉動,眼神中有種異樣的流光在閃爍。
“呃?怎麼了?”蘇月茗聞聲下意識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愕然的發現竟然有一股吸力在抗拒,心下一驚,用力向後一拽,手是恢復自由了,可是身子卻跌出好遠,也足以看的出剛纔那股吸力該有多大,驚駭的看向自己的指尖,就好像嚴重的失去水分的鮮嫩花朵,驟然變得枯萎,幾乎是一瞬間的,蘇月茗已經猜測出這個玉人之所以常年待在這裡還如此的光芒四射,應該跟吸取了大量的靈氣有關,難怪他們剛進來的時候看到少女藍茉被綁在這尊玉人雕像上,應該是有心人士爲之的吧。
“這尊玉人雕像本身就是一個詛咒,它不會輕易讓普通人碰觸或靠近,可是隻要是身上稍微有點靈氣的女子,都會被它引誘着靠近,而在不知不覺中,逐漸失去全身的靈氣,全身的皮膚變得枯老如橘皮。”少女藍茉眼神複雜的盯着玉人雕
像,眸中隱約流轉着一股怨恨。
“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我會來到這裡?而這裡又究竟是哪裡呢?”蘇月茗輕咬脣瓣,堅定的目光看向少女藍茉,執意要得到答案。
“你是受到了玉人雕像的召喚才被引誘來到這裡,這裡是離地面很遠的地中心,如果你還想活着離開這裡,最好還是聽我的,否則我們只能全都在這裡灰飛煙滅,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少女藍茉淡淡的警告。
蘇月茗怔愣在那兒,不是害怕而是覺得不可思議,她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問,可是看少女藍茉的神色,似乎並不想說太多甚至有些不耐煩,於是也識相的不多問,遠遠的離開玉人雕像,走到黎斐然的身邊,找了塊石頭緩緩坐下。
沉默縈繞在兩人之間,良久良久,她們誰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少女藍茉實在是感覺無聊,這才輕咳兩聲說道:“還要繼續聽故事嗎?”
蘇月茗挑眉淡笑:“當然,前提是如果你願意的情況下。”
少女藍茉整理了一下心情,在玉人雕像旁邊也找了塊石頭坐下,然後才繼續開始剛纔的那個昂長而未完的故事......
“逸哥…”
機艙內時刻關注女兒安危的藍父,猛然聽到熟悉久違的聲音,身子不由一震:“嫣兒,你能開口說話了?”
“逸哥,我是來跟你和茉兒告別的。”玉嫣柔情似水的看着藍父(藍逸朔),眸中散發出濃郁的不捨和依戀,還有隱約的悲哀。
“爲什麼?這麼多年,一直都好好的,爲什麼突然說要離開?你要去哪?帶我一起去吧…...”藍父神情激動,欲上前抓住心愛的人飄忽不定的身形,卻徒勞,只能悲哀絕望的看着自己的雙手穿越她的身體。
“逸哥,我……”
“老頭,搞定了,外面那些礙事的傢伙全被我幹掉了。”藍茉突然闖入,無意中打斷了玉嫣欲出口的話。
“茉兒……”玉嫣飄向望着自己怔愣的女兒,想伸手摸摸她,卻無奈。
“孃親?”藍茉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情形。
“茉兒,對不起,這麼多年讓你和你爹爹受苦了。”玉嫣輕啜,一滴滴淚珍珠如瀑般滑落白皙的傾城容顏。
“孃親,你既然還在,爲什麼都不來找我們,你知道嗎?老頭他有外遇了,整天抱着一個女人的頭髮發呆,還整天欺負我。”藍茉斜睨着一旁翻白眼的藍父抱怨着,
“逸哥,真的嗎?”玉嫣無辜的眨着明亮的雙眸,調皮的道。
“嫣兒,你,敗給你們母女了……”藍父無語了,遂又苦澀的笑了,暗歎如果他們一家三口能永遠這樣多好。
“好了逸哥,不逗你了,茉兒,以後要照顧好自己,娘在天上會永遠陪着你的。”玉嫣不捨的看着女兒,她多想跟心愛的人還有女兒共享天倫之樂,哪怕只有一天她也滿足了,可惜她真的沒有時間了。
“孃親,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都已經回來了,難道還要走嗎?孃親,你不要丟下我和老頭好不好,我們不能沒有你……”藍茉強忍着眼框的淚水,她不能哭,不能哭,可她真的忍的好辛苦。
“茉兒,我可憐的女兒,孃親對不起你,希望你將來不會怪孃親對你的殘忍。”玉嫣如霧般的身形,開始緩緩散去。
“嫣兒…”藍父驚恐的連忙伸手去拉,可惜只觸摸到一團空氣。
“孃親,你在說什麼?茉兒聽不懂,你不要離開茉兒和老頭,不要……”藍茉悲痛欲絕的哭喊着,只是她的哭聲沒有眼淚。
“逸哥,,茉兒,我真的要走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玉嫣消失了永遠的消失了,空氣中不停的迴盪着她最後的道歉聲,藍父突然感覺很不安,看向懷裡常抱的那個盒子,發現它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他愣了,良久後,似乎猜到什麼?驚慌的喊到:“茉兒,我們不回古代了,調轉機頭,我們回去,速度,快…...”
“來不及了……”藍茉婇看着自行前進的飛機道。
“怎麼會這樣?”
“是那些魚骨,本來阻擋我們去路的,卻突然轉向拖着飛機前行。”
“看來,一切都是定數,天意弄人啊……”藍父仰頭悲嗆的吼道,眼角不禁流下男兒最珍貴的眼淚。
他在爲誰哭?爲死去的妻子?還是將要死去的女兒?
他不知道……
“啊…要撞上了…要撞上了…”黑豹大阿小阿,藥醒的很是時候,張開眼便看到飛機如射出的箭般,向冰山襲去,藍父和藍茉在一旁靜靜的冷眼旁觀的看着,沒有一絲恐懼,沒有一絲倉皇,有的只是如死水般無波濤的沉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