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隱的臉色很不好,他背對着容色冷聲道,“多年前你就已經嫁給了朕,也爲朕生了一個兒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拒絕我,你也不行。”
“你要我說多少遍,我曾經愛的那個男人已經死了,屍體就葬在皇陵。我不相信你是他,也絕不會相信。”
雲隱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着,額上青筋畢現,他冷聲道,“你就在此住着,若是有一日你想通了便來找朕。若是你一直沒有想明白,那就一直在這裡住着。朕不會放你走,也不會放你自由。”
“雲隱,你混蛋!”
“若是能將你留在這裡,朕願意做這個混蛋。”他的腳步堅定,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這裡,剩下容色蜷縮在軟塌上瑟瑟發抖。
從未如此懼怕過一個人,也從未如此恨一個人,如今的雲隱讓人看不透。
明明就已經不愛了,爲什麼還不願意放手?
自打雲隱來過以後,容色的活動範圍就不僅僅侷限在這個鎖容殿中了,她有絕對的自由,但是絕不能離開皇宮。
這座皇宮裡的鶯鶯燕燕很多,多的讓容色眼花繚亂。據說這些美人都是多年前進宮的,唯有容色一人是這幾年來唯一一個進宮的女子。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一個都沒有少,就連皇后都是雍容華貴的美人。
這些日子云隱又重新認識了一遍容色,一個從前從未見過的容色。當年她在後宮之中就像是一個刺蝟,將身邊所有人都刺的千瘡百孔,可是如今同樣在後宮之中,她如魚得水。
教會了後宮裡的那些女人打馬吊、下象棋、還有研製出了精油、香料等物,將那些女人聚集在一起做什麼spa。讓原本後宮中那些斗的跟烏眼雞似的那些人立即湊到一起歡歡喜喜的玩了起來,只是打馬吊的時候有輸有贏,但都認賭服輸。
不做神醫的容色身上也透露着讓人忽視不了的優點,原本以爲她會使小性子,哪裡知道當得知自己逃不掉的時候竟然安安心心的在這裡住了下來,並且左右逢源。
“容妹妹,真是不巧,本宮又糊了!”皇后笑的花枝亂顫,指着手裡的那副牌面笑盈盈的說。
容色認命的將剛在手心裡焐熱的銀子掏了出來,看着坐在一旁嗑瓜子的賢妃道,“賢妃娘娘,您來頂替我打幾把吧,我約了淑妃娘娘做spa,眼瞅着時間也差不多到了。”
“哎喲,容妹妹這是輸了錢就想走呢!”皇后對着旁邊的李常在笑着說,李常在也跟着笑道,“昨日容妹妹贏的十五兩今日都到了皇后娘娘手中,可見容妹妹今日運氣不大好,改明兒再來吧。”
“常在說是,我正有此意。”
賢妃娘娘聽到有位置了,瓜子也不嗑了,連忙湊了上來。一雙玉手立即去摸桌子上用白玉製作的麻將,笑眯眯的說,“我都瞅了班上了,瞅的我這心跟爪子撓似的。容妹妹既然約了淑妃姐姐,那就趕緊去吧,可別讓淑妃姐姐等着急了。”
容色應了一聲,立即就從皇后宮中溜了出來。青檸跟在旁邊道,“夫人今日並沒有約淑妃娘娘做spa。”
“錢輸完了,總要找個藉口溜。”因爲輸了錢,容色的語氣並不是太好,
“難不成留在那裡輸的褲子都沒了纔好?”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容色冷笑一聲道,“我還真不曉得哪個主子當的有我這麼憋屈的,竟然被你死死的管住了。”
青檸的嘴角抽了抽,但並沒有說什麼。
輸了錢的容色躲回自己的鎖容殿繼續倒騰着香料,自己制的香料在宮裡特別受歡迎,也由此斂了不少的銀子。今日輸給皇后的十五兩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只是打聽了想要的信息之後,再留在那裡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從各位娘娘那裡打聽到,這裡的皇帝確實就長雲隱那樣,所以雲隱的話還是有幾分可信的。皇后與幾位曾十分受寵的嬪妃也私下說過現在的聖上似乎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並不像之前那樣暴/虐。
說起之前的聖上,所有人都有些恐懼。據不可靠的說法,說是之前那個聖上身上有着奇怪的傳聞,說是被他臨幸的女子都活不過第二日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正因爲這些傳聞,宮裡的女子都很怕侍寢。
容色觀察過,這些流言不能全信。因爲皇后與賢、良、淑、德四位妃子都是侍寢過的,她們全部都活的好好的。泡在浴桶裡的容色琢磨着很可能之前那個皇帝很可能有凌虐人的癖好,八成是撿着人虐的,一不小心弄死個嬪妃也是常有的事。
爲什麼皇后與那極爲嬪妃沒事呢,可能是皇帝只撿着那些家世不太好的嬪妃來虐,虐死了麼悄悄拖出去埋了便是。那些位份較高的嬪妃大多是朝中重臣家的,一不小心弄死了很可能有大麻煩。
如此也就解釋了爲什麼會有這種流言在後宮之中存在,也能解釋皇后與其他侍寢後的嬪妃爲何安然無恙。
雲隱捏着手中的馬看着棋局,琢磨着手中的馬究竟該落在何處。終於將馬放下來的時候,已經在對手逼入了絕境。棋局到了這裡,雲隱像是想起了什麼,朝着身邊的內侍問道,“今日容夫人做了什麼?”
內侍垂着頭道,“與皇后娘娘、李常在、德妃娘娘打了一回馬吊,輸了十五兩銀子。大抵是輸急了,便讓賢妃娘娘頂上了,自己悶悶不樂的回了鎖容殿。”
“前些日子大晟國不是進宮了些新鮮玩意兒麼,讓人挑新奇的送過去。”
“是,小人這就去辦。”
“等等。”
即將退出去的內侍立即站住了,“聖上?”
“容夫人那邊要什麼都一併給了,除了不能離開皇宮,其他的事情不必拘束她。”
“是。”
“下去吧。”雲隱擺了擺手,執起對方的一隻小卒子往前拱了一步。
大殿內又恢復了寂靜,雲隱摸了摸鼻子,對於容色帶來的象棋頗爲感興趣。
做夫妻那麼多年,從不知道她是這麼有趣的人。也或許當初他只沉迷在爭權奪利之中,忽視了枕邊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本以爲一切都能夠彌補,可是她卻再也沒有讓他有彌補的機會。
當年佯裝病重,本以爲可以博得她的同情心,卻沒有料到容色會選擇袖手旁觀,眼睜睜的看着他去死。
他沒有料到是那種結局,也沒有想到她會那麼無情。總以爲那個女人會一直
站在原地等他,等他回頭,等他去找她,卻沒有想到她是那麼決絕的一個人。
失望過後就是憤怒,爲什麼容色沒有給他機會?爲什麼她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去死?更讓他覺得不可饒恕的是她竟然揹着他嫁給了別的男人!
想到這裡,雲隱捏着棋子的手隱隱有些顫抖。
他雲隱不要的東西,豈能由他人染指?
他不許,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已經命殺手動手了,卻沒有想到依舊沒有幹掉容色。既然殺手做不了這件事,他只能將容色帶到這個皇宮裡來。即便是要關一輩子,他也不會放容色出去跟那個姦夫在一起,絕不會讓他們在一起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雲隱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那枚棋子扔在了棋盤上,立即有小內侍湊了上來道,“聖上可是乏了?今日可要翻牌子?”
“去鎖容殿。”
“是,聖上擺駕鎖容殿!”
雲隱也沒有聲張,緩步踱到了鎖容殿,只見容色在院中紮了一個鞦韆,正坐在鞦韆上玩的興致盎然。
身邊的內侍見狀正要扯着嗓子叫上一聲,卻被雲隱所阻。他站在廊下遠遠地瞧着正在鞦韆上笑的開懷的容色有些恍惚,早已不記得她這麼笑是什麼時候。記憶裡的她總是一臉桀驁不馴,一臉的鄙夷和憤恨,偶有雙眼含淚的模樣映入腦海卻又淡了。
雲隱已經開始弄不清對容色的感情究竟是愛是恨,是怨是憤。
同樣的面容,心性卻有些不同了,甚至有些分不清當日的容色是不是就是現在這個容色。
青檸面無表情的給容色推着鞦韆,沉溺在玩鞦韆中的容色朗聲道,“青檸,你今年多大?”
“回夫人的話,二十四。”
“你才二十四卻整天一副苦大仇恨的模樣,難道是我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容色的鞦韆蕩的有些高,聲音在空氣裡飄蕩着。
“沒有。”
“那爲何從不見你有笑臉?”
“奴婢不會笑。”青檸又推了推容色的背,鞦韆被蕩的更好,容色笑的爽朗,“胡說,這個世界上哪裡會有不會笑的人!”
青檸默默的閉上了嘴,並沒有搭理她。容色見玩的也差不多了,連忙叫了停,青檸閃到一旁並沒有再推。
鞦韆越蕩越慢,越蕩越低,直到完全停下來。容色從鞦韆上站起來,一轉身就看到了廊下的雲隱,臉上的笑意一瞬間都收斂了下去,“見過聖上。”
“朕瞧你方纔挺快樂的,爲何一見到朕就不願笑了?”雲隱這才緩緩的走了過來,青檸連忙跪在地上行禮問安,雲隱看都沒看就朝着容色走了過來,“難道見到朕就那麼不情願?”
“你又不是我深愛的男子,我爲何要對着你笑?”容色神情倨傲,月色下更顯清冷。
雲隱的臉色很難看,然而容色臉上絲毫沒有畏懼之色。見她如此,雲隱覺着自己的心裡簇着一團火,那團火似乎有着燎原之勢,瞬間就瀰漫開來。他伸手緊緊的掐住了容色的脖子,冷聲道,“朕隨時能殺了你。”
“便是殺了我又如何?我心裡沒有你就是沒有你,騙不得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