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媚眼流轉,瞅着彪形大漢道,“但是我並不想回藥王谷,也不打算遵守諾言。”
“那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了。”彪形大漢面無表情的道,“出谷前我既答應了谷主要將姑娘帶回去,就一定會將姑娘帶回去。”
容色慢悠悠的將酒壺中的酒喝盡了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樓上的客觀都看向了容色這裡,似乎是想看看這位纖弱的女子如何對抗彪形大漢。
見容色搖搖晃晃,彪形大漢有些擔憂,“谷主一直不讓姑娘喝酒,姑娘偏偏不聽,這若是喝多了被人佔了便宜該如何是好?”
“你說你一個大男人如此婆婆媽媽,會有什麼女子能看得上你呢?”
彪形大漢額頭微微有汗水溢出,深深覺得這次的差事並不好領,甚至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容色搖搖晃晃的走上前,湊到他的跟前,一雙迷離的雙眼越發的勾魂攝魄。而彪形大漢卻眼觀鼻鼻觀心,似乎並沒有被眼前的女子所誘惑。容色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你們谷主是不是沒有告訴你,我不僅擅長救人,也擅長製毒?”
彪形大漢聞言,一雙眼睛瞪的老大,隨即眼神漸漸失去了光彩,轟的一聲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酒樓的看客都看傻了眼,只見前一刻還醉眼迷濛的雙眼立刻清明起來,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彪形大漢,轉頭揚長而去。
最近江湖上出現一位神醫,據說是出自藥王谷,但是令人驚奇的是藥王谷竟然四處在尋找這位神醫。有好事之徒嘴碎的在傳播謠言,說是這位神醫是藥王谷谷主的未婚妻,因一心一意要闖蕩江湖,所以在婚前逃走了。谷主對未婚妻一往情深,命谷中之人前來江湖尋找逃跑的未婚妻,就連從未離開藥王谷的谷主也親自出來尋找。
“我說小容兒,你到底是怎麼惹上了藥王谷的谷主?”薄言看着不緊不慢往嘴裡倒酒的女人問道。
容色倚在美人靠上看着碧綠的湖水輕笑道,“只不過出爾反爾罷了,誰知道江湖上竟然會傳出這種謠言。”
“你也是的,知道江湖中人最重諾言,你既是做不到,當初又何必允諾?”
“若是我不允諾,只怕一輩子都出不了藥王谷。”容色的笑容收斂,看着碧池發愣,“若是沒有離開藥王谷,只怕我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得。”
“說到底,你心裡到底是掛念他的。”薄言有些落寞,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掛念與否並不重要,其實我只是想找一個答案,只想知道當初他爲何那樣對我。”
“看來你已經找到答案了。”
容色點了點頭,晃着手中的那壺酒道,“他只是愛着他自己,所以爲了自己的權勢而捨棄了作爲棋子的我。我執着了這麼些年,爲的不過就是這個答案。但是的道答案又如何?我的人生已經不能重新來過,我也不能當做沒有遇到過他。”
薄言愣了很久才低聲問道,“你真的能捨棄小包子?”
“並非我遺棄他,而是他與他父親一起遺棄了我,我根本就別無選擇。”
“包子已經知道錯了,難道你連一個孩子都不願原諒?”
容色將視線落到薄言身上,她薄脣輕啓,“薄言,你我相識最早,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包子固然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是他也是一個有選擇的獨立個體,他有他的抉擇,而我也有我的人生。我不能插手他的人生,自然也不能讓他插手我的人生。”
“包子不過只是一個孩子。”
“正因爲他是孩子,更是一國之君,我要讓他明白,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沒有後悔的權利。當初他選擇父親與權勢,毅然而然的捨棄了自己的母親,今時今日他得到了權勢卻再也迎不回他捨棄的東西。我要讓他明白,今後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要慎重,因爲一旦選擇了捨棄,往後無論怎麼彌補都不會再回來了。”
薄言沉默良久才道,“你不覺得這樣對他來說太過殘忍?”
“對於一國之君來說沒有什麼是不殘忍的,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該承受這樣的結果。”
“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母親。”
容色將視線落到遠方,輕聲慢語的道,“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內心曾如何的掙扎過。我的人生怎麼能在那個鳥籠子裡度過?我的人生爲何要爲別人而活?漫漫人生路,說長悠悠數萬日,說短不過幾十載,我不願虛度。若讓我成爲一個後宮的怨婦,我寧願去死。”
“所以你做了這個選擇?”
容色輕笑,“我以爲你會懂我,不會問這些問題。現在我在你心裡是極度自私的人吧?”
薄言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容色自己卻笑了,“自私不妨,我自己高興就好了。”
“藥王谷的人不達目的不會罷休,從今往後你也不是自由之身。”
“不勞盟主費心,我自有脫身的方法。”
“或許當日我不該將你送進去……”
容色愣了愣,繼而笑了。纖纖玉手緊緊的抓着酒壺,翻身上了小船,坐在船沿上朝着薄言揮了揮手,“後會有期。”
薄言看着容色良久,見小船越飄越遠才低聲應了一句,“後會有期。”
“薄言哥哥就這麼放容色姐離開?”身後的女子一身綠衣,薄紗下的面容若隱若現。
薄言嘆息了一聲道,“容色這樣的女人不會爲誰停下腳步。”
“薄言哥哥都沒有試一試,怎麼就知道容色姐不會爲你留下來?”綠衣女子緩緩的走到了亭子裡,坐在容色方纔坐的地方,一雙勾魂的媚眼直愣愣的盯着薄言,“若是當初薄言哥哥早早的表明心跡,你與容色姐也到不了今天這個地步。”
“到底是我急功近利了,本以爲這個女人會被我牢牢的抓在手掌心,卻沒有想到那個男人會跳出來。”
“不是薄言哥哥沒有想到,而是你已經被權欲迷昏了雙眼,將容色姐推出去做了一枚棋子。”綠衣女子頓了頓又道,“其實容色姐心裡很清楚,她自己在你們心中是什麼樣的地位。她沒有說破,不過是爲你們雙方都留了些面子。”
薄言收回了視線,看着綠衣女子道,“江湖上關於藥王谷與容色的謠言到底是誰放出來的?”
“藥王谷谷主親自放出來的。”
“什麼?”薄言詫
異的看着綠衣女子問道,“你確定?”
“千真萬確,是谷主親自放出來的消息。你也知道藥王谷的少谷主今年才二十四歲,容色姐容貌出衆,想要得到少谷主的心還不易如反掌?只可惜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意戀落花。當初容色姐離開藥王谷是發了誓言才得以脫身的,若不然你以爲容色姐會出來?如今容色姐反悔了,少谷主怎能善罷甘休?”
薄言繼續嘆氣,“一步錯步步錯。”
“薄言哥哥也不必氣餒,大可先得到容色姐的心,再想其他的法子。”
薄言搖了搖頭,“不是純粹的感情,容色不屑看。早在這場感情之初,我已經失去了資格。”
綠衣女子輕嘆,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
君子之交淡如水,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還是淡一些爲好,沒有那麼多的利用與被利用,這樣才能持續的長久。若是當年不執着權勢,或許今日與容色又是不同的光景。
容色騎着小毛驢,時不時的還要看一看周圍的景色,嘴裡哼着時興的民謠,手裡甩着根狗尾巴草。
這樣的小日子容色已經過了三四天了,正準備到下一個落腳點多休息幾日。
容色從懷中摸出一張破地圖,仔細研究了半天才研究出來這個荒山野嶺距離下一個落腳點怎麼着也得走到天黑了。容色有些無奈的嘆氣,看着這頭慢吞吞的小毛驢着實有些心累。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就在容色琢磨着要不要換一匹馬繼續上路的時候,突然從山上躥出一羣小毛賊用大刀對着容色大聲嚷嚷。
對於這具順口溜,容色覺得異常的熟悉,依稀記得所有的小說和影視劇集裡頭遇到山賊的時候,山賊都賊喜歡這段順口溜。
容色立即高舉雙手,朗聲道,“各位大哥大爺,小女子家裡比較窮,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着我一個人。這不前兩天我婆婆腿摔着了,家裡唯一的一兩銀子都拿去給婆婆治病買藥了,身上真的一個銅板都沒有了。各位大哥大爺,請你們行行好,就放我過去吧?”
“大哥,我咋覺着這個小妞不怕我們啊?”尖嘴猴腮的瘦猴子湊到老大身邊嘀嘀咕咕,老大摸着下巴上的虯髯鬍子上下打量着容色道,“確實不怕我們。”
“那不如先搶回去再說吧?”瘦猴子開始瞎出主意,老大猥瑣的視線一直在容色身上打轉轉,隨即大手一揮說,“先帶回去再說吧!”
“大爺您等等,我跟你說你把我帶回去特別不划算。你們要是不嫌棄,我將這頭小毛驢送給你們,你們借我一條道下山可好?”容色儘量表現的不那麼害怕,臉上還陪着笑,“雖然我家的這頭小毛驢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但是你們若是能放我下山,這頭小毛驢就送給各位大爺了。”
瘦猴子瞥了一眼小毛驢,又瞥了一眼容色道,“我們老大不僅想要你的這頭小毛驢,也要將你帶回去,你沒聽懂嗎?”
“我真沒聽懂。”容色也不盡量不害怕了,而是雙手環胸冷冷的盯着他們道,“我只怕你們請神容易送神難,將我請回去,未必能送地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