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當場就問皇貴妃究竟怎麼病的,有機敏的小宮婢將皇貴妃前去椒房殿請安,卻又遭皇后娘娘毒手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末了還添了一句:“我們娘娘不願讓聖上爲難,這兩日只是召太醫進來瞧着,哪裡知道突然就病重了。”
據說明帝的臉當時就黑了下來,命人將皇后喚來。
那時候容色才沐浴後,倚在榻上翻書看。明帝身邊內侍匆匆忙忙來說是聖上召見,容色不慌不忙的說要梳洗打扮一番,內侍哪裡還等容色墨跡,冷着臉道,“娘娘即便打扮的再花枝招展也沒有用,到時候回不回得來還兩說。”
聽着這番話,瑜澤臉色頓時就變了,朝着內侍手裡塞了些碎銀子準備打聽打聽消息。那碎銀子卻被內侍扔到了地上,冷笑着道,“便是塞給咱家金山銀山也沒有用,皇后娘娘請吧。”
容色神色未變,只是小聲安慰了一下瑜澤道,“你在這裡等我回來。”
瑜澤搖了搖頭,“奴婢與娘娘同去。”
容色沒有來得及換衣服,瑜澤給她披了件披風,勉強算是保全了一身睡衣的容色顏面。
到了芙蓉殿,背後就被人推了一把,容色立即撲在地上,膝蓋被磕的生疼。正要破口大罵,卻聽得明帝道,“皇后,你可知罪?”
容色擡起頭來看,只見這殿中坐了幾位不認識的女眷,各個怒目而視。見明帝黑着臉,想必是皇貴妃又出什麼幺蛾子了,但卻沒有慌亂,“不知。”
“你……你這個不知羞恥的賤人,爲了奪寵竟然害我貴妃!”一年紀大的女人哭哭啼啼的罵道,明帝的臉色微變卻沒有加以呵斥,而是冷聲道:“你身爲六宮之首,不思替朕管理好後宮,卻殘害嬪妃,如今還不知悔改。皇后,朕的好皇后!”
“你先別忙着往我身上加罪,倒是好好說一說我身爲六宮之首,一國之母,你怎容得一個小小的太監對我如此無禮?到我宮中大吼大叫,連衣服都不讓我換一件,若不是姑姑拿了一件披風,今日我丟究竟是我的臉還是您這位天子的顏面?”容色神色倨傲,彷彿並不是來被審問,而是來討公道的。
明帝看向了容色身後的內侍,內侍大抵以爲自己揣摩透了聖意,不過是冷宮的皇后,也不必尊敬。想到此處,還一臉諂媚的笑着,期待着明帝加以獎勵。
“不敬皇后,拖出去杖殺!”明帝的聲音冷酷無情,方纔還一臉得意的小太監這才覺得事情大條,連忙跪下來道,“聖上饒命!聖上饒命!”
就在小太監呼叫間,一有人將他拖了出去。明帝復看向容色道,“皇后現在能解釋解釋爲何要給貴妃下毒一事嗎?”
容色兩手一攤,“我並沒有對那個不懂禮數的女人下毒,因爲不值得。倒是爲了看好戲,嚇唬她點中焚的香被我做了點手腳,回去之後泡泡澡便可。除此之外,我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倒是身
爲天子,卻天天爲後宮女人的一些破事兒煩憂,倒是讓臣妾不由的懷疑,聖上您是否適合繼續坐在現在的位置上。”
“放肆!”明帝臉色一沉,冷冷的道,“皇后以上犯下,拖出去杖刑三十!”
“你若是真的對我行刑,只怕你的貴妃娘娘就此香消玉殞,難道聖上舍得?”容色笑的有些奸詐,“爲了泄氣而將貴妃娘娘的性命丟在一旁真的沒有關係?”
一羣女眷立即跪了下來,連連叩首道,“聖上,請救救貴妃娘娘。”
容色終究沒有挨板子,進去看皇貴妃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女人爲了爭寵真的對自己下了狠手。容色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如果要對自己下這麼狠的手才能得到明帝的垂青,容色覺得自己讓明帝滾蛋了。
爲了嫁禍容色,皇貴妃也真的捨得對自己下手,身體裡中了三種毒。
在給皇貴妃解毒的時候,容色在解藥中稍微動了一下手腳,不至於送命,但絕對是讓皇貴妃永生難忘的。畢竟敢於將自己的命交付在對手手中的女人,都是膽大的。然而皇貴妃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想到,容色這種人基本上是有仇必報的。只要逮到機會,無論危險不危險,總之先出氣再說。
皇貴妃是醒了,然而容色並沒有因爲救回了皇貴妃就得到嘉獎。昨夜因以下犯上,終究是結結實實捱了三十棍。行刑的人下手狠辣,沒有因爲容色是皇后而手下留情。
在挨懲罰的時候,小包子由奶孃陪同來瞅了一眼,雙眼中滿是失望和鄙夷。甚至沒有同容色說一句話,只遠遠的站着看着容色挨完了三十棍轉身就走了。
原本應該疼得哭,可是因爲小包子在,容色緊緊咬着脣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母親怎麼能在自己孩子面前哭呢?容色做不到,即便皮開肉綻,她也沒有叫一聲求饒。
刑法結束,還是瑜澤將她背了回去。
容色趴在牀上,不知道是因爲疼,還是因爲小包子的行爲讓她傷了心,眼淚一直往下掉。
本以爲眼淚早已流乾了,沒想到現在還能哭出來,容色一聲苦笑,即便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缺還是害怕兒子對自己的誤解。
“娘娘,這金瘡藥是聖上命人送來的,奴婢替您擦上吧?”瑜澤在旁低聲勸着,容色搖了搖頭,“扔了吧,誰要他貓哭耗子假慈悲。”
“但是您身上的傷不上藥的話,只怕要發炎的。”
“姑姑,你讓我靜一靜,等我想明白了,我會治療身上的傷,但不是現在。”
瑜澤嘆息一聲,拿着金瘡藥離開了椒房殿。將金瘡藥交給送來的小內侍道,“娘娘不要,你送回去吧。”
小內侍滿臉焦急,“這是聖上讓送來的,讓奴才再拿回去,只怕不合適吧?”
“你就原話回了聖上,聖上不會爲難你。”
小內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生怕回去受罰。別看這個皇后被冷落着,但是小內侍知道正因爲皇后的幾句話,聖上就杖殺了一個小內侍。想到這裡,怎能不害怕,拿着金瘡藥的手都在顫抖
着。
容色屁股上的傷拖了一個多月纔好清,本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偏偏皇貴妃像是着了魔似的一直往椒房殿找茬。
容色懶懶的看着她問,“怎麼着,不怕我殿裡的香了?”
皇貴妃臉色微變,隨即笑道,“皇后姐姐難道不怕再受一次皮肉之苦?”
“爲了讓我受皮肉之苦,也真是難爲你了。”容色笑的無害,“用三年內不能做母親來換我一頓杖刑,我也不虧。”
“你……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貴妃不是已經聽到了嗎?”
皇貴妃神色大變,尖着嗓子說,“你……你究竟對本宮做了什麼?”
“上一次騙你說香料中動了手腳是假,不過這次在解藥裡動手腳可是真的。不然你可以試試,無論聖上如何寵愛你,三年之內你都不可能懷孕。”容色的神色狠獰起來,冷冷的道,“即便你現在告到他那裡也沒有用,沒有人看到我在你的藥裡動手腳,無論你找誰查都不可能查出什麼,這纔是神醫容色的本領之一。還有一句要警告你,你可以在他那裡爲所欲爲,若是想將我也捏在手中,只怕你打錯了算盤。”
“你……”
“陶嫺,從現在開始你給我記着,我容色有仇必報。他日你再敢算計我,我會讓你在這個宮裡消失的無隱無蹤,若是不信,下一回你父親進宮你大可問問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一種叫做化屍水的東西。那種東西是我製造出來的,只要往身體上倒上那麼一點點,你的屍體就會立刻化成一攤血水。這個時候再加上另一種東西,血水也會消失不見,地上只會剩下一灘黑漆漆的東西。至此沒有任何人會知道你去了哪裡,你死的神不知鬼不覺。”
皇貴妃的臉黑成了鍋底,當然也嚇得夠嗆,那天從椒房殿裡是跌跌爬爬跑出去的。
端着茶進來的瑜澤還疑惑的問,“貴妃娘娘這是見鬼了嗎?”
可不是見鬼了嗎,她容色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鬼啊!
不過是三年不能受孕,這已經算是她手下留情了。若是那天手抖上一抖,只怕皇貴妃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做母親。
要論狠毒,她容色不必任何人心軟。只是讓她覺得難過的是自己疼愛了多年的孩子,現在卻恨上了她。愛過的男人從始至終不過是利用她,對她沒有半分感情。
夜深人靜的時候,容色躺在牀上想或許感情就是如此。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上哪裡有什麼純粹的愛情,不過都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就如皇貴妃,容色並不覺得明帝對她是愛,而是看上了她母家的身份。到頭來,皇貴妃與她容色又有什麼不同,想到這裡也就釋然了。
很快就入冬了,對於椒房殿的必需品一直是最低保障,容色不問,就由着他們。取暖的炭充裕就暖和一點,炭不充裕就多穿點衣服。
不爭不吵並不是認慫,而是找時機帶着兒子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自己融不進去的地方。
江湖之大,總有她與兒子的容身之處,在此之前她要做的就是等待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