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色點了點頭,示意黑衣人將王實帶出去。
王實被帶出,而尖嘴猴腮的王麻子卻被請了進來。
王麻子吊兒郎當的站在寧王面前,容色沒有與其廢話,冷冷的道,“方纔王實說你是擄走十三名孩童的兇手。”
王麻子眉眼一橫,獰笑道,“我是擄走十三名孩童的兇手,你當真?”
“不是我當真不當真,而是王實這般說的。”
“想不到那個看起來老實本分的王實也不是什麼老實人!”王麻子狠狠的在在上吐了一口唾沫。
容色並沒有情緒波動,而是冷靜着道,“我也不瞞你,初步懷疑兇手就在你們五人之中。”
“我不敢這種喪盡天良之事,與我無干。”
“那你認爲會是誰幹的?”
王麻子從上往下打量了一下容色,嘴角帶着幾分獰笑,“這我怎麼知道,是王實也說不定啊!”
“別人難道就沒有嫌疑?”
“我又不是瘋狗,逮着誰就咬誰!”
王麻子被送了出去,吳用被請了進來。
“剛纔出去的兩人之中有說你是擄走十三名孩子的兇手。”
吳用臉紅脖子粗的嚷着,“這純屬污衊,我要那些孩子做什麼!我兒女雙全,求旁人的孩子作甚?”
“爲何有人污衊你,我便不知了,不如你出去問問如何?”
吳用氣勢洶洶的衝出去,同王實與王麻子爭執起來,而杜川被喚了進去,容色卻什麼都沒有問他。
五人再聚在一起的時候爭吵不下,吳用還動起了手。
屋中清淨起來,寧王低聲問道,“這五人之中可有嫌疑人?”
“王實。”
“爲何?”
“反應最爲不正常,越是老實人越是可怕。”容色愣了愣道,“再派人去王實家一趟,再想辦法向王實的夫人套話,問問王實還有沒有別的產業,特別是僻靜處的產業。還有其餘四人,也再去一趟探探口風。”
寧王吩咐下去,兩名黑衣人瞬間消失在窗戶外面。
夜異常的寂靜,而容色卻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極爲不安穩。
“包子不會什麼線索都不會留下,我想再去一趟拍賣街。”容色鎮靜的道。
“天色已晚,即便有什麼線索也必須等到天亮。”寧王不爲所動,“等那些暗衛回來吧。”
“不,我家的孩子我瞭解,他一定會給我留下什麼線索。”容色說着便拽着初九出門,而門外王麻子正抓着王實的衣襟大聲的呵斥,“王實,往日沒有瞧出來啊,竟然血口噴人,將那些骯髒的事往我身上潑!”
“我並沒有說什麼。”王實囁嚅着道,臉上訕訕的。
容色並沒有理會,帶着初九就匆匆離去,縣太爺猶豫不決,一直看着寧王不知道是跟上去還是不跟上去。
寧王冷冷的道,“不必跟着了。”
縣太爺應了一聲,又忙着去呵斥王實等人。
趕到拍賣街的時候,拍賣街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感覺自己做錯事的郝童唯唯諾諾的跟在身後,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跟着郝童到了小包子最後站的地方,這時候的人已經比白天少了很多,相對來說也容易活動。
容色在周圍仔細的尋找,妄圖尋找小包子留下的印記。
初九尋了一會兒,繼而來拽容色。容色跟着初九走到一棟建築旁邊,初九指着牆角處讓容色看,那面牆上畫了一隻黑漆漆、髒兮兮的醜貓。
容色一把抓住初九帶着哭腔說
,“我就說包子一定會給我留下什麼線索!”
一旁的寧王表情嚴肅,低聲對郝童交代幾句,郝童便消失在人羣中。
不多時寧王就帶着容色又找到了一處相同記號的地方,只是與上一個記號的地方相距甚遠。
容色的腳步有些虛浮,若不是寧王適時的伸出手扶着,大抵是要摔倒的。
“殿下,這越走越偏了。”郝童在身後提醒着,容色這才發現已經離開了拍賣村。初九提着燈籠在前面帶路,而郝童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了兩個燈籠,正提在手上。
周邊的建築越來越少,而記號也幾乎絕跡。容色有些絕望,她緊緊咬着自己的下脣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西北方突然有一簇煙花在空中炸裂,寧王拉住她道,“有消息了。”
容色茫然的看着他,寧王沉聲道,“你不必擔心,祁兒機敏,斷不會讓自己出事。”
“再機敏也不過是個五歲的孩子,人心險惡……”容色幾乎要哭出來。
“我們已經爭取到了時間,祁兒不會這麼快遇害。”
容色微微頷首,跟着寧王朝着煙花放出的方向趕去。待趕到之時天已經微微亮了,而那座陌生的院子裡有很多的衙役,他們正在埋頭挖着什麼。
當看到有白骨在黃土之間若隱若現的時候,容色終於沒有忍住,雙腳發軟,幾乎摔倒在地。寧王伸手一把將她攬在懷中,低聲道,“振作點,那不是祁兒。”
容色靠在寧王懷中,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看着。
那些黃土被一點一點掘開,露出了裡頭的森森白骨……
隨着天越來越亮,不斷有白骨和屍體被起上來,有人躲在一旁彎腰嘔吐,有人在一旁放聲大哭。
太陽終於升起,這起隱藏在黃土下的冤孽終於暴露在青天白日下。有越來越多的百姓聚集過來,有被嚇跑的,有遠遠看熱鬧的,更有膽大的人湊上來議論紛紛的。
容色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再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衙役一共挖出來七具不同程度腐爛的屍體,還有五具骨肉早已消融,只剩下白骨的骷髏。
初九上前檢查了一遍,對着容色搖了搖頭。
“祁兒還活着。”
一直在眼眶打轉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隨即又擦了擦眼淚道,“有其他的信息嗎?”
“這裡是王實的家,應該還有別的產業,暫時還沒有查出來。”
容色點了點頭,“包子存活的機率很大,要趕緊撬開王實的嘴。時間拖得越久,對包子會更不利。”
“我明白。”
王實的嘴很硬,根本什麼都聞不出來。而王實癱瘓的妻子嘴更硬,只知道一個勁的哭,問什麼都不回答。縣太爺沒有辦法,又不能當着寧王殿下的面動用大刑,只得巴巴的跑過來詢問。
容色立即收拾情緒,“要從王實的口中問出信息很困難,可以從他的妻子下手。帶路吧,我去問。”
縣太爺巴不得這燙手的山芋趕緊扔掉,立即親自帶着容色進入了王實的家中。
一踏入這間低矮、陰暗的房子,那股尿騷味和屎臭味撲面而來。容色皺了皺眉,還是往內室走去。
內室的光線更爲昏暗,那股子難聞的氣味越來越重,似乎就是從這張牀上散發出來的。王氏的妻子正坐在牀上捂着臉嚶嚶的哭泣,裡頭一個衙役都沒有,大抵是被這股難聞的味道薰跑了。
容色本想在牀上坐下來的,但是看着牀上早已經看不出眼色的牀單被套,硬是坐不下去。
“王氏,你
的腿是什麼時候癱瘓的?”
聽到這句問話,王實的妻子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即緩緩的放下了捂着臉的手,擡起臉來呆呆的看着容色。那是一張久病的臉,乾枯、發黃,一雙眼睛深深的凹陷在眼眶中,一點神采都沒有。
“你嫁給王實的時候就已經癱瘓了嗎?”
她點了點頭,伸出乾枯的手抹了抹臉上的淚,視線順勢從容色身上挪開。
“你丈夫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其實你是知道的,對吧?”
王實的妻子無言的點了點頭。
“他打過你,罵過你嗎?”
她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那一雙無神的眼睛中滿是生無可戀。
“即便你不說,我心裡也清楚。我也不瞞你,我的兒子今年才五歲,被你丈夫擄走,至今生死不明。五歲的孩童還什麼都不懂,也沒有做過任何壞事,爲何要遭到這樣的對待?”
王實妻子的眼淚撲簌撲簌往下落,一雙枯瘦如柴的手一直顫抖着。
“我未婚先孕,被逐出家門,除了孩子我一無所有。我的兒子從小就很貪吃,長得圓乎乎的,所以我們都叫他小包子。他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他,他也只有我,所以格外的懂事。王氏,求求你,告訴我能藏孩子的地方在哪裡?”
王氏並不說話,似乎根本就不會說話,倒是眼淚一直不停的往下流。
容色直咬牙,明明想衝上去抓着她的衣服大聲質問她禽獸的丈夫會將孩子藏在哪裡,卻又怕若是那樣做了,王氏根本就不會透露出一點點風聲。容色深呼吸三五次,才低聲問道,“能藏孩子的地方在你房子的東邊?”
王氏愣了許久才搖搖頭,依舊不肯說話。
容色見有戲,隨即緊跟着問:“西邊?”
王氏並不言語。
“西南邊?”
王氏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得到消息,容色飛奔離開了屋子。她朝着西南邊狂奔,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着,幾乎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風在耳邊呼呼地響着,她幾乎看不清眼前所有的一切。
寧王與初九隨即跟在身後,縣太爺命人將王實押着,一同跟了上去。
終於在山上的竹屋前停了下來,初九疾步上前站在了容色身後,生怕她會隨時倒下來。
寧王腳程不慢,很快就跟了上來,見竹屋的門緊閉,郝童立即上前推開了門。
竹屋裡很安靜,安靜的根本就不像是有人來過。容色身體顫抖,十分艱難的挪到了房間裡,可是到處都不見小包子。
眼淚奪眶而出,她扶着桌子低聲哭道,“包子,你在哪裡,娘想你……”
然而回答她的依舊是寂靜。
衙役將王實推了進來,在他腿彎處踢了一腳,王實立即跪在地上。有人伸手抓住了王實的頭髮,強迫他擡起頭來,惡狠狠的質問,“說,孩子在何處!”
王實依舊閉口不言。
衙役惱怒,用膝蓋在王實的背上狠狠一頂,抓着頭髮的手更加的用力,“快些交代,免受皮肉之苦。”
王實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卻依舊一言不發。
“這裡有標記!”郝童突然大聲的叫起來,容色也顧不上哭,連忙看去,在桌子下面的地上果然畫着一隻張兮兮的醜貓。
她手腳並用的掀開了桌子,赤手空拳的就去摳地上的石板。
寧王見狀皺了皺眉,伸手便將容色提了起來。
“你做什麼!”容色心頭惱怒,手曲起,便用手肘去撞寧王。寧王動作敏捷,迅速的躲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