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李氏依舊垂死掙扎,“大人,民女冤枉。”
“冤枉?”縣太爺一陣冷笑,“你可不冤,與人通姦不說,還殺死了丈夫,你這種毒婦便是千刀萬剮也不足以解恨!”
驚堂木一拍,縣太爺冷聲呵斥,“李四、張李氏速速將如何害死張三的經過交代出來,以免受一頓皮肉之苦。”
張李氏惡狠狠的掐了碧倩的腰,低聲道,“你這個小蹄子,爲何要害我?”
碧倩哭着道,“夫人,小人沒有害你,說的都是事實。小人再也不願意過那樣的日子,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李四頹然的坐在地上,一臉的灰白。一雙眼睛死死的盯在張李氏的身上道,“大人,是張李氏慫恿草民做出了此等傷天害理的事情,這件事並非草民自己的意願!”
“你……”張李氏大抵沒有想到情郎會在此時反咬一口,指着李四破口大罵,“李四你說話可要憑着良心,明明就是你覬覦我夫的家產,從而謀財害命,何曾是我慫恿你?”張李氏說着便朝着縣太爺磕了個頭,“大人,民女交代,民女交代。都是李四這個黑了良心的賊漢子出的這個主意,說是殺了張三便可霸佔他的家產,從此往後天高海闊,再也沒有人阻止我們在一起。民婦是聽了李四的迷魂湯,昏了頭才與我夫大吵大鬧。大人,民婦實屬冤枉啊!”
“你這賤人,我何曾灌你迷魂湯。偏就是你惦記我的才情與俊逸的外表,自己不要臉的勾搭上來,前些日子也是你這個賤人在枕邊遊說我殺了張三,好與我雙宿雙棲,怎的今日在這大堂之上將牀榻間的話語都忘得一乾二淨了不成?”
縣太爺被他二人吵得直皺眉,驚堂木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落下,“公堂之上豈容你二人咆哮!你二人速將如何殺害張三的經過一一說來,否則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張李氏連連叩頭,迫不及待的道,“大人,民婦交代。李四要動手的前一日,他鼓動我與我夫爭吵,我夫與我置氣離家出走,便住在貪財客棧,人都說一醉解千愁,我夫晚間喝了不少的酒。。李四工於心計,早與我夫交好。第二日他佯裝關心我夫,便去貪財客棧看望,順道邀請我夫出去散散心。我夫心中鬱結,加上李四花言巧語,自是跟着一起去了。路上李四哄騙着我夫喝下了摻有蒙汗藥的水,宿醉加上蒙汗藥致使我夫身體不適。李四就是趁着這個時候將我夫從山崖上推下去的。”
李四臉上怒氣盡顯,“蒙汗藥是你給我的,人也是你誘使我推下去的。現在你既不顧情面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你也不要想洗的乾淨!”說着便看着縣太爺道,“大人可派人去藥店問問,買蒙汗藥的究竟是誰。”
“回大人,小人奉夫人的命前去百草堂買的蒙汗藥。”碧倩滿臉驚恐,忙搖着頭道,“小人根本不知道夫人用這蒙汗藥做何用,小人從來沒有想過要姑爺死……”
碧倩開始小聲的抽泣,跪在地上的身體在不住的顫抖着,她脖頸間的淤青若隱若現,說不出的可憐。
“大人,案情既已真相大白,可放我們走了吧?”容色意興闌珊的看着相互攀咬的李四與張李氏,覺得興趣缺缺。
縣太
爺瞅了瞅容色,繼而將視線落在了寧王身上,沉思半晌道,“既與本案無關,便退下吧。”
跪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小包子一聽可以撤了,一雙眼睛立即放出光來。小包子興沖沖的撲進了容色的懷裡,仰着小腦袋道,“娘,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嗎,我肚子響了好久了。”
容色摸了摸兒子的腦袋,“走吧,我們去吃飯。”
一旁的寧王面無表情,不知道是在思忖着什麼。初九一把抱起了小包子就往縣衙大堂外走去,容色連忙跟上。寧王神色不明的朝着高堂上的縣太爺看過去,那一瞥的眼神中有着太多的情緒,竟讓縣太爺背後一陣一陣的發涼。
金錢縣的縣太爺還沒有反應過來,容色等人就消失在了縣衙大門外。
一旁的師爺催促着縣太爺快些結案,這纔將縣太爺的神智拉回來。
“娘,你在大牢中招獄卒套話原來是用在這裡了。”小包子窩在初九的懷中興致勃勃的道。
容色沒好氣的道,“你以爲你娘那麼喜歡跟人搭訕!”
“那可說不準,上一會兒在玉清山莊你見莊主長得好看,不是還留口水了嗎。”小包子說的一本正經。
容色伸手就敲了一下小包子的腦袋道,“那是你看錯了。”
小包子哀怨的捂着腦袋道,“我沒有看錯,當時薄言叔叔在場,可以爲我作證的。”
容色咬牙切齒,舉起手想揍小包子來着,可是初九的動作似乎快了那麼一些,讓容色撲了個空。
郝童一臉不高興的跟在寧王身後,嘟嘟囔囔的道,“殿下,容姑娘是出風頭了,可是我們卻被跟着關了好幾天。金錢縣的縣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對殿下動手。”
寧王瞥了一眼正在抱怨的郝童,郝童立即就閉上了嘴。雖然臉上依舊不高興,卻再也不敢吐槽了。
看着前面正在鬥嘴的那對母子,郝童依舊沒有忍住道,“殿下,容姑娘真奇怪,張三出事之時明明是同我們在一起,怎麼李四和張李氏商量的那些事都如她親眼所見?
寧王擡眼看了看走在前頭的容色並沒有理會郝童的問話。
很快容色等人又開始上路了,容色與小包子自然是乘坐馬車,初九早就被郝童拎出去跟着他一起趕馬車,只是讓人覺得不解的是這位征戰沙場的寧王殿下不知道爲什麼一直賴在馬車裡動都不動。
“殿下,難道您不覺得這輛馬車內太過逼仄?”容色皮笑肉不笑的道。
寧王翻了一頁書,漫不經心的道,“不覺得。”
容色眉頭微蹙,繼而又笑道,“本以爲驍勇善戰的殿下是不屑乘坐馬車的。”
“娘,你在趕叔叔下去嗎?”一旁的小包子似乎是回過味來,眨巴着眼睛將母親的意圖若無其事的說了出來。
容色臉上一紅,看着小包子道,“孃的意圖很明顯?”
小包子連連點頭,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裡充滿了不解,“可是叔叔並沒有擠着我們啊,馬車裡還很寬敞。再說了,這輛馬車原本就是叔叔的,要下去也是我們下去,而不是叔叔下去啊。”
容色被小包子氣的很想一腳把包子踢下去,
可想了想還是捨不得,索性就作罷了。
寧王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這位一直想將他擠下自己馬車的女人,而是專心看着手中的兵書。
小包子見母親的臉色都變了,立即縮着腦袋躲到了寧王身邊。小小的手拽上了寧王的衣袖道,“叔叔,你纔給我講到三十六計中的空城計呢,下面是什麼?”
寧王摸了摸小包子的腦袋,那張冰山臉稍稍有些融化。他將小包子圈在懷裡,低聲道,“下面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叔叔,你說給我聽好不好?”
寧王露出了一抹笑意,隨即翻了一頁書,低沉暗啞的聲音在馬車裡響起來,帶着幾分誘人的磁性,幾乎要讓人把持不住。
容色看着面前這一幕稍稍有些恍惚,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裡,突然想伸手拽回兒子。手剛伸出去隨即又收了回來,大抵是意識到這樣的行爲對小包子是不大好的。
馬車在路上顛簸,容色在寧王低聲的嗓音下昏昏欲睡,小包子卻聽得津津有味,那一雙眼眸中滿是求知慾。
半夢半醒間,突的聽到了一聲,“到了。”
容色一下子清醒過來,忙問道,“到軍營了?”
小包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是到驛站了,娘,你再這麼睡下去,我們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呢。”
“你說要賣誰?”
小包子抱着小腦袋直往寧王懷裡鑽,嘴裡嚷嚷着,“不是賣娘,不是賣娘。”
容色原本打算撲上去的,想到上一回因爲顛簸而摔到了寧王的懷裡,所以也不敢亂動,只能作罷。
郝童將車簾掀了起來道,“殿下,到了。”
寧王點了點頭,抱起小包子矮身離開了車廂,獨留容色一人在裡頭髮愣。待反應過來,容色忙道,“你抱着我兒子幹啥?”
“下車。”寧王言簡意賅。
容色匆匆的跟了下來才發現天已經快黑了,驛站的驛丞似乎早早的就侯在這裡,見寧王出來連忙顛顛的跑過來,陪着笑道,“不知殿下駕到,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酒菜可備好了?”寧王還沒有說話,打發初九將馬牽去馬廄的郝童便跟了上來,“我們趕了一天的路,殿下已經累了,那些虛禮就免了。將準備好的酒菜送到房間,再送些熱水便夠了。”
“那……那晚上可要人伺候着?”驛丞被郝童的一番話堵得半天才想起這麼一句。
郝童連連擺手,“不必了,殿下有我伺候就夠了,送來的人不知輕重,定是伺候不好的。”
驛丞聞言臉上訕訕的。
容色朝着小包子做了個鬼臉小聲道,“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侍童。”
“什麼?”郝童連忙看着容色問道,“容姑娘方纔說什麼?”
小包子仰着頭,眨巴着眼道,“我娘說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侍童。”
補刀高手的兒子讓容色覺得十分的受傷,但對於這個小人兒揍又不能揍,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罵人的話又罵不出。容色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將兒子拽到了自己身邊,看着臉色都變了的郝童道,“這是好話,誇你穩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