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俠前來所爲何事?”葉笑笑眯眯的問,容色也伸出了半個頭瞧了瞧面前這位揹着大刀的大俠。
“挑戰。”大俠言簡意賅。
“現下年關了,我們夜梟教不興動刀動槍的。”
“我趕時間。”
“趕時間做什麼?”
“挑戰東陵盟盟主。”
“薄言?”容色出聲道,“你要去找薄言挑戰?”
“是。”
容色雙手環胸,笑道,“你挑戰邪教教主,莫不是爲了揚名立萬?”
“不爲揚名立萬,我來江湖闖蕩什麼?”大俠神情冷漠,說的話彷彿理所應當。
容色的腦子轉了轉,一般初出江湖的人都喜歡挨個挑戰江湖名人榜上的名人,打敗名人就能一舉成名。但是能挨個來挑戰邪教教主的,大抵是另闢蹊徑。
“難道你就不怕被人給殺了?”
“被人殺了只能說明我學藝不精,活該。”
容色頓了頓道,“你並非只是爲了揚名立萬,你是想借由挑戰邪教來哉名門正派中樹立威信吧?”
大俠愣了一下,沉聲道,“廢話少說,我找夜梟教教主挑戰,有本事就打敗我,沒有本事就立即認輸!”
“近來江湖上出現了作惡多端的邪教,教衆較多,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有名門正派蹭去剿滅,卻節節敗退,你是不是想借由這個機會集結名門正派,去剿滅無法無天?”容色並沒有被嚇退,而是依舊笑眯眯的看着他,將自己心中的疑問不慌不忙的說了出來。
葉笑和陳則靈都看向了容色,大俠的視線帶着刀子也掃向了容色,可那個神色明顯出賣了他。
容色朗聲笑道,“不知道大俠可曾經過幾年前江湖盟主選舉之事。”
“不曾聽過。”
“那也無妨,我若是你定然不會如此費盡周折,更不會去找東陵盟的薄言。”
“爲何?”
“很多被名門正派劃爲邪教的邪教詭計多端,你挨個去挑戰,或許能僥倖勝了幾場,難道你能保證場場都勝?”
“勝了便勝了,敗了便一死,有何可怕?”
“難道你的血海深仇就不報了?”
大俠臉上的神色一變,抿着嘴不吭聲。
葉笑笑眯眯的湊上前道,“我若是你定留着力氣去對付無法無天,而不是來挑戰我們這些人。”
“我需要人手,這是最快捷的方法。”
“不,這並不是最快捷的方法,相反我若是你定然會去聯絡夜梟教與東陵盟,讓他們幫你,而不是與他們爲敵。”容色並沒有給葉笑面子。
“何意?”
“雖然你得罪了所有的邪教可以在名門正派那裡有一席之地,但卻是一時的。你或許不知道越是名門正派,內心越是可怕。今日能對你笑,明日能捅你一刀。而且名門正派卻不是那麼容易掌控的,滅掉無法無天他們得考量考量能不能在其中得到什麼好處,能得到多少好處。畢竟你也知道無法無天雖然傷天害理,卻從不對名門正派動手,他們幫你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大俠聽的認真,其他人也都認真的聽着,唯有葉笑在旁笑。
“東陵盟與一般的邪教不同,只要你有足夠的理
由打動他,他一定會幫你。而且東陵盟的勢力也不小,在邪教之中也有一定的位置,只要他振臂一呼,其他人定然會一擁而上。”容色仍舊是諄諄善誘,“難道你不曾想過?”
大俠搖了搖頭,一旁的陳則靈道,“你願意拖誰下水就拖誰下誰,但你別將你那點主意打到我們夜梟教上,我絕對不會讓夜梟教插手中原之事!”
容色看向她,不慌不忙的道,“且不說這位大俠會不會求助夜梟教,就說這夜梟教的教主難道不是葉笑嗎?還是說你已經成爲了夜梟教的教主,所有一切的大小事務都是你一人決斷?”
陳則靈揚着下巴道,“我雖不是教主,但也是副教主,自然有權干涉夜梟教的教中之事。”
“那倒也是。”容色若有所思,隨即低喃着說,“東陵盟大抵也能滿足你的要求,小小的夜梟教估計也派不上什麼用場。”
葉笑慢悠悠的說,“大俠,你若是想讓夜梟教幫忙,我夜梟教定義不容辭。不過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與無法無天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豁出命來做這件事。”
大俠似乎從來就沒有想過事情會朝着這個方向發展,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方纔防備的神色絲毫沒有減弱,而是斟詞酌句的說,“無法無天滅了我們一個村子,村裡的老少都沒有放過,就連雞犬也沒有留下,我的父母與妻女也……”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當日我並不在村中,回來的時候發現屍橫遍地,無法無天做事情張揚,絲毫沒有掩飾。”
“你一個山野村夫,怎麼會武功,而且還有勇氣來挑戰我?”
大俠沉默了很久才說,“慘案發生後,朝廷不聞不問,我一個山野村夫能有什麼法子,只能四處拜師學藝,想要找無法無天報仇。來找你們挑戰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的血海深仇不能因爲我內心的恐懼就擱置了。一百一十七條人命,六十八條畜生的命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這是大俠從進來之後說的最多的一次話,容色沉默了很久才問,“無法無天去你們村子裡搶什麼寶貝?”
“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山野村夫,我們的村子也窮的很,哪裡會有什麼寶貝?”大俠垂着眼道,“我也想不明白,總想抓住無法無天的人問一問,爲什麼要殺害我無辜的村民,爲何要殺害我年幼的孩子和手無縛雞之力的父母與妻子。”
“若是不問問,我就永遠都睡不安穩。一閉上眼,那些人都在血泊裡質問我,爲什麼我們要死的這麼慘,爲什麼不替我們報仇。”
葉笑點了點頭,“我幫你。”
陳則靈拽着葉笑的衣袖道,“葉哥哥,我們不插手中原武林之事。”
葉笑冷淡的看了一眼陳則靈道,“你聽錯了,是我葉笑幫他,並非夜梟教幫他。”
“你……”
“從今往後夜梟教的教主之位便傳給你了,我與夜梟教再無瓜葛。”
“葉哥哥,你在說笑嗎?”
葉笑正色道,“教中有長老見不得容色,我便是舍了這教主的身份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容色一分一毫。既然你們已經容不下我們,我們也不必留在此處。”
“教主,萬萬使不得!”奚仲長老慌了神,陳則靈冷冷的道,“
是我讓奚仲長老去的,給這個女人點厲害嚐嚐,省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以爲有了葉哥哥的寵愛就不知道尊卑有別。”
葉笑將容色攬到懷中道,“她是我葉笑的妻子,什麼尊卑有別?若是要提到尊卑,容色是教主夫人,誰尊誰卑難道不是一目瞭然之事?”
“葉哥哥,這樣不知底細的女人怎能做得了夜梟教的教主夫人?”
葉笑一陣冷笑,“那在你看來誰配做夜梟教的教主夫人?”
陳則靈氣結,“葉哥哥,爲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你要將夜梟教的百年基業棄置不顧嗎?”
“若是失去了容色,我要這百年基業又有何用?”
“葉哥哥!”
“今日便是誰勸我都沒有用,大俠我們與你一道走!”葉笑沒有理會陳則靈以及圍上來的長老,半抱着容色就往外走。
大俠哪裡見過這等市面,不由的看愣了,直到大廳裡的人都追了出去才反應過來,隨即轉身跟着追了出去。
葉笑的腳步很快,然而大俠的腳程也不慢。他們很快就在鎮子裡唯一的一家客棧碰面了,要的都是普通的房間,住在隔壁。陳則靈與各位長老在門外道了歉也沒有用,葉笑正在房間內給容色泡茶。
“怎的?真的要爲了我捨棄教主之位?”容色依在窗前斜眼看着葉笑,窗外狂風大作,帶起了黃沙,視野都受了阻礙。
“我做了快三十年窩囊的教主,好不容易能夠甩了這個爛攤子,怎麼可能還會回去!”葉笑笑眯眯的道,“你以爲我傻啊!”
“你不想做教主,所以拿我做了擋箭牌?”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可是爲了你不受欺負連教主之位都捨棄了。我疼惜你都來不及,你怎麼能這麼狠心說我是拿你做擋箭牌呢?”葉笑佯裝受傷道。
容色嘆了一口氣,“你不覺得將夜梟教拱手讓給別人很可惜?”
“與你比起來,自然是你重要。”
“你當真要幫那位大俠?”
“葉笑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但是說出去的話自然是要算數的。”
“那好,我打算跟他去一趟東陵盟,你可願一同前往?”
“我去中原之後,總聽人說起東陵盟的盟主,今日你在夜梟教將東陵盟又誇讚了一番,我自然是要見上一見的。”
“薄言……或許不會答應大俠的請求。”
“可是方纔你……”
“只是權宜之計,我並不想看到他與你打起來,與你們雙方來說都不是好事。”
“難道不是心疼我?”
容色瞪了他一眼,隨即將視線挪到別處道,“他受傷了,很嚴重的內傷。雖然我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但我也是一個醫者,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
葉笑嘆了一口氣,走到容色跟前遞給她一杯茶道,“你若是什麼時候對我也這麼上心,我死而瞑目。”
容色並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了緊閉的房門,“陳則靈與各位長老都站在門外,你打算讓他們站到幾時?”
“他們喜歡站着便讓他們站着便是,這幾十年來他們用類似的法子逼迫我就範的事情多了去了,我若是不懂一點點自保的法子,現在死的更慘!”
(本章完)